失踪的肇事者

叶光石

但在《阿斯报》的一项调查中，52.46%的受访者认为鲁比亚莱斯才是第一责任人，而“老佛爷”只能排在第二名。——提要

呈现在球场上的就是“斗牛士”传球次数达到1137次，而俄罗斯只有285次，可是西班牙人的传球更多只是后场倒脚，或毫无威胁又太过缓慢的横穿。——提要

恐怕没有人想到，西班牙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局。4场比赛只赢下了亚洲代表伊朗，“斗牛士”在俄罗斯的表现令人失望不已。原本信心十足，却在开赛前遭遇当头冷水。皇马、洛佩特吉、西班牙足协与更衣室四方势力角逐，最终撕裂了西班牙的前途。

赛前一天大爆炸

“我不会去谈论这个决定正确与否，但是我们失去了我们的教练。我们本期望能够走得更远，甚至能够打进决赛。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我们并没有做到，这真的是一次难忘的经历。”西班牙小将奥德里奥索拉在出局后实话实说，临阵换帅本就是大忌，草草出局也在不少人的预料之中。“对西班牙足球来说，这样的结果实在很难过。这和我们全国的期望有些不符，这也不是他们实力的展现。”西班牙职业联盟主席特巴斯在接受《阿斯报》采访时表示，足协主席鲁比亚莱斯解雇洛佩特吉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你不知道洛佩特吉加盟皇马会不会对球队造成负面影响，我不是马后炮，但足协做出解雇决定之前没有想过这些，他们应当三思而后行。”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西班牙国内不少舆论认为皇马主席佩雷斯为一己私欲，贸然在世界杯前公布消息毁了这届西班牙队，但在《阿斯报》的一项调查中，52.46%的受访者认为鲁比亚莱斯才是第一责任人，而“老佛爷”只能排在第二名。面对非议，鲁比亚莱斯毫不退让，他坚持认为自己是从整体角度出发的，“我不后悔解雇洛佩特吉，这是我们坚定地依据价值观做出的决定，不应该拿后续的结果来评判这个决定正确与否。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分析情况，看看国家队和足协还有哪些地方可以提高。”世界杯开赛前一天，皇马突然宣布洛佩特吉将在下赛季执掌银河战舰，不愿“受辱”的足协很快易帅。鲁比亚莱斯表示，在洛佩特吉决定成为皇家马德里新任主教练之后，他别无选择。尽管洛佩特吉在世界杯结束前不会前往伯纳乌上任，鲁比亚莱斯显然对其突然“弃船”感到愤怒，这促使他决定放弃教练。

然而皇马却必须在世界杯前宣布，齐达内欧冠决赛后突然离职，打乱了佩雷斯的全盘计划。站在皇马俱乐部主席的角度考虑，尽快敲定主帅人选，既是平息会员和球迷猜疑的需要，也对球队新赛季一系列商业合作大有裨益，而世界杯前宣布总好过赛事拉开帷幕后要好，只是佩雷斯也没想到足协会如此“壮士断腕”。

足协的愤怒并非无缘无故，事实上在世界杯前3周，他们刚刚与洛佩特吉续约到了2020年欧洲杯后。在洛佩特吉执教西班牙的20场比赛中，14胜6平，未尝败绩。在他的带领下西班牙取得了61粒进球，攻破了所有球队的大门，西班牙人确实有理由憧憬未来。然而洛佩特吉和皇马谈判的过程中，足协始终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主帅如此无视新签的新合同，跳过足协直接与俱乐部谈判与签约，如果一时绥靖予以默认，未来国家队主帅与俱乐部恐怕会更加嚣张地凌驾于足协之上，足协的权威甚至是国家的尊严更会无处安放。洛佩特吉脚踏两只船的行径，使足协异常愤怒。

最开始的时候，舆论几乎口径一致得对准皇马和洛佩特吉，由于他们的不忠和自私行为，一切都崩溃了。“佩雷斯让皇马变得令人讨厌。如果西班牙在小组赛被淘汰，他将如何向球迷们介绍他新主帅？最好的结果就是西班牙炒了他，然后洛佩特吉安然无恙地抵达皇马。”《马卡报》著名记者何塞·加西亚的言论代表了大多数人的看法，“洛佩特吉是我的朋友，他让我失望。我以后再也不想见他了，因为他没脸见人了，他没有经济上的困难，他可以去皇马，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洛佩特吉做法欠妥，这一点毋庸质疑，但他夹在几方中间似乎也有难言之隐。

导火索洛佩特吉

“之前在大赛前与球队签订协议的主帅有很多，像范加尔、孔蒂、斯科拉里等等，但都没有被认为是对国家队的不忠；有些人认为这个协议可能会影响到国家队在世界杯中的表现，这简直是杞人忧天，我只能说，在21世纪，任何一个具有远见的人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佩雷斯为皇马和洛佩特吉辩解，他透露此前已经与足协打过招呼了，“在与洛佩特吉签订的协议之前，我们曾将协议书递交给了足协主席，而且我们有做出这项决定的自由，这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签约，我们决定在世界杯之前公开这件事就是为了避免谣言。我还是不能理解与洛佩特吉签约怎么会影响国家队，赢得世界杯冠军同样也是我们的目标。无论如何，皇马的球员一定会支持洛佩特吉，我们将团结一致，坚决打击那些试图破坏俱乐部形象的言论。”

从洛佩特吉个人的角度来说，作为曾经的皇马球员，面对刚刚取得欧冠三连冠的“世界第一俱乐部”邀请，显然很难拒绝。于是，他只能选择刚刚与足协完成了续约之后的出尔反尔，让人作呕的行为其实是他分析利弊，权衡取舍后的决定，由此不難看出国家队的影响力何其逊色。洛佩特吉只将此事告诉了国家队中的几名皇马球员，显然经过了与“老佛爷”的沟通，但皇马却突然告知洛帅临时官宣，很可能由于消息已被泄露，拖得越久越不利。

在世界杯开赛之前宣布未来会出任皇马教练，这样的消息在国家队更衣室中势必会引起轰动甚至动乱。毕竟西班牙队内不只有皇马的队员，还有许多非皇马的球员，特别是巴萨帮面对未来的皇马主帅，会是怎样复杂的心情？虽然相关各方都在尽力解释，不希望影响球队来之不易的团结气氛遭到破坏，但是所有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西班牙的更衣室已经出了问题。

在洛佩特吉下课一事上，西班牙的皇马帮是反对的。可洛佩特吉下课，又与皇马球员脱不了干系。毕竟，消息提前走漏，可能与皇马球员有关。球队队长拉莫斯力保洛佩特吉，这可以理解，洛佩特吉率领西班牙的战绩有目共睹，并且洛佩特吉去到皇马，也会是自己的教练。此外，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拉莫斯不希望洛佩特吉在世界杯前下课。据媒体报道，拉莫斯为此与鲁比亚莱斯大吵了一架，而在场的皮克则是平息了两人的冲突，以免事态进一步发酵。

其实在换帅一事上，更衣室的非皇马力量也不能赞同。据称皇马官宣后，洛佩特吉向球员们告知这一消息，大家都祝贺了他，包括那些来自巴萨的球员。洛佩特吉向队员们表示了感谢，并说从现在起球队要一心专注于世界杯。球员们都清楚，他们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在世界杯如愿以偿，临阵换帅无疑是弊大于利的。鲁比亚莱斯约谈了拉莫斯、皮克、伊涅斯塔、戴维·席尔瓦、布斯克茨和雷纳等队内大佬，没有人赞成他的想法。所有球员都支持教练留下，但鲁主席心意已决，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西班牙足协宣布换帅的新闻发布会上，竟无一名球员露面。当蒂亚戈在推特上得知洛佩特吉被解雇的消息并告诉全队后，所有人都很吃惊。被淘汰出局，西班牙球员们谈及洛佩特吉的问题却并没有埋怨，从中不难窥得一二。“现在把洛佩特吉解雇一事当作失利的原因太过于投机取巧。每件事情都有其本身的重要性，最终在场上踢球的是我们，我们留了下来。”伊涅斯塔的话滴水不漏，而戴维·席尔瓦则感谢了洛佩特吉，“我是他麾下出场次数最多的球员之一，他非常信任我。”

在成为皇马主帅的新闻发布会前，佩雷斯对洛佩特吉进行了安抚，“这是一次针对我的战争，抱歉把你卷了进来。”可根据科贝电台的说法，洛佩特吉却一点也不冤枉。今年5月足协主席改选，掌权30年的比利亚尔退休，他的嫡系拉雷亚在竞选中输给了鲁比亚莱斯。洛佩特吉2016年上任就是比利亚尔一手主持的，自然会归为一派，当时唯一一张弃权票便被认为是洛佩特吉所投。在鲁比亚莱斯宣布解雇洛佩特吉的发布会之前，两人曾碰面交谈。鲁比亚莱斯说了一句相当震撼的话：我知道你当初没有投票给我，但我还是和你续约了。这句话被解读为，鲁维亚莱斯表示对自己来说相比个人恩怨更重要的是国家利益，而你做这样的事让我很失望了。既然早有嫌隙，关系的破裂也只需要一个契机。不幸的是，从各自角度来看，似乎都很有道理的事情，最终酿成西班牙在俄罗斯的悲剧。

无法苛责耶罗

解雇洛佩特吉后，足协很快钦点体育总监耶罗“救火”，对于此前仅有一年西乙执教经验的前皇马队长，确实是一项太过严峻的挑战，“我有勇气承担下这份责任，这个决定来的很快。我当时有三个选择，说‘不、离开或者接受，但我不能对国家对说不，因为这样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看着这一群为世界杯准备了两年的球员们，我明白所有人的心愿和斗志。整个队伍都满怀憧憬，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没有时间去遗憾，我们现在只需要集中注意在世界杯上。”

洛佩特吉用了2年时间逐渐扭转西班牙队一味传控的打法，然而耶罗上任后，一切都回来了。从小组赛的表现来看，耶罗勉强能够用老套的传控足球让西班牙惊险地以小组第一出线，他希望以稳为主，通过传球来在禁区外围给对手造成足够大的压力，进而实现进球。然而，耶罗的想法还是过于简单了一些。8年前，西班牙登顶世界之巅，当时他们的打法足够新颖，让很多球队都难以适应，而8年之后，如果还要用这样俗套的打法来试图拿下比赛胜利，难度实在太大。西班牙的那一套早已被对手们琢磨透了，与俄罗斯的淘汰赛，切尔切索夫派上5名后卫阵型完美应对。呈现在球场上的就是“斗牛士”传球次数达到1137次，而俄罗斯只有285次，可是西班牙人的传球更多只是后场倒脚，或毫无威胁又太过缓慢的横穿。

作为一个在世界杯开赛前一天临时救火的主帅来说，耶罗不应该“背锅”，他本就不是做教练的材料，球队也无法给他足够时间按照自己的想法练兵和选人，临危受命更多的只是国家荣誉感使然，他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耶罗从来不是那种胆小懦弱的人，能在国家队和皇马担任如此多年的队长，人格魅力无需多言。只是，这一次，不服输的耶罗只能像1998年世界杯时一样，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西班牙队在进攻端的“阻滞”令人看了难受，而这恰好是耶罗与洛佩特吉在阵型和布阵方面的差异之处。与俄罗斯一战，耶罗想要用冲击力击溃对手，可试了一遍才发现，只有34岁的伊涅斯塔能撕裂防线。在洛佩特吉手下，“老白”很少打满全场，这使他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最大程度发挥全部能力。只是即便耶罗正确引导了伊涅斯塔的作用，靠着一个即将去日本踢球的老将闯入下一轮，甚至一路打进决赛，重新捧起大力神杯，对西班牙足球来说又有多大的意义可言呢？如今，足球的时代在进步，西班牙的战术却依旧沿袭老一套，这并不是耶罗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整个西班牙足球应该去思考的事情。2014年小组赛就出局的一幕至今历历在目，四年后，卷土重来的西班牙依旧没有太多新意。

西班牙的出局，耶罗是直接责任人，也是最不该承担责任的无辜者。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西班牙足球从神坛走下凡间的这些年，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发展方向。从某种角度审视，西班牙并不比意大利或是荷兰好到哪去。

在点球大战中不敌俄罗斯队，西班牙队未能再进一步，被淘汰出局。

开赛前火速才被任命，对于耶罗和西班牙队来说，并不是最理想的结果。

洛佩特吉带队两年多，战绩还算理想，他的离职直接导致斗牛士军团的出局。

在2∶2战平摩洛哥的最后一轮小组赛中，阿斯帕斯最后时刻攻入扳平的进球，事实上，西班牙队在小组赛中的表现并不值得称道。

对于耶罗来说，他将伊涅斯塔安排替補出场，也是不得已的办法，虽然都知道小白对于西班牙队的重要性，但他的体能依旧是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