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表演中的“本真”探索

杨志慧

音乐表演是指演奏者把音乐作品以音响的形式再现出来，在此过程中，更多的关注在于音乐表演的“真”，以至于出现了“本真表演”的说法。它体现在音乐表演中的各个方面，如作曲家意图“本真”、音响“本真”等，但是由于主体的介入、时间的消逝，人们对其本质的追求遇到了很多困难。很多人认为就是对作品绝对忠实，实质上是不存在的。所以，音乐家所提出的“本真表演”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值得现在的表演者和学者深思。

“本真”不仅指某种表演方式，也常用来表达对表演的赞赏，即所谓的“权威”或“正宗”，指此表演是原型的、真正出自作者的。被运用到音乐表演中，人们称其为“本真性”。英国演奏家多尔梅奇在《17和18世纪音乐的解释》中提出了“应依照作曲家想要的方式來演奏”的主张，其在音乐学和音乐表演实践上影响深远，甚至引来了许多讨论与争议。

一、“本真表演”

对于“本真表演”，有的音乐家、学者赞同且实践，他们试图重构过往音乐和总结表演的具体模式。他们把探讨的视角都放在如何实现本真表演的可能性上。而另一些则开始质疑其可行性，这使得人们不得不重新审视它的本质。“本真表演”问题引导人们关注不同音乐实践者的不同理解，以揭示其含义的复杂性，同样引导人们思考怎样对待它。

关于音乐“本真表演”的批判看法，美国音乐学家约瑟夫·克尔曼指出：“战后音乐学家在试图重构过往音乐时往往秉承实证主义态度，强调材料证据的确凿性，抵制主观臆测。然而，在编辑过往乐谱，研究早期乐器、演奏法的过程中，总是存在着难以确定的因素，在诸如即兴实践和演奏长期不用的乐器这样的研究领域，显然结果还要不确定。最坚韧不拔的研究者，也许都会被重构中世纪歌唱的问题难倒。”意思是说，表演者对过往音乐的准确性无法确定。理查·塔鲁斯金也力图重构音乐作品的历史原貌，实质上是把音乐视为具有自律性的作品，但是乐谱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它并不能完全代表作曲家的原始意图。况且，其中有当代的表演、思考方式及观念，硬塞不过是一种“时代的误置”，两人都主张音乐表演是一种“再创造

”而非“重构”。

二、“本真表演”的体现

（一）作曲家意图“本真”

在不同语境下，“意图”的实际意义有不同的用法，所以作曲家的意图也是在特定语境下形成的。在演奏前，首先接触到的是乐谱，有些演奏者就认为乐谱就是对作曲家意图的真实表达，从这个角度看，茵伽尔顿否定并界定了作品与乐谱的区别，并在此基础上否认了音乐原作的存在。乐谱是静止的，而作曲家的意图是动态的，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不可捉摸。也就是说，音乐作品一经创作，就已经脱离了它产生的时代独立存在，但是时代环境不会随着作品的保留而保留，无论是作者的心理状态还是某些特定的历史境遇，都已经随着时间的迁移成为不可重

复的过去。

在早期音乐中，乐谱因年代久远而常有缺失，且标记不精确，最重要的是意图是人心中所想的，而乐谱上的表达并非准确无误或如其所想。再者，由于主体介入，音乐作品不存在唯一正确的解释，不同背景环境的人对同一部作品的感受也不会完全相同，所以那种原封不动再现作品的“本真表演”是根本不存在的，那种“让音乐自己说话”的说法即要求表演者忘却自己的意图而忠实于作曲家的意图是很难实现的。

所以，笔者认为，要想使音乐作品获得新的生命延续，重要的是对作品的重新审视和理解，而不是单单想着去忠实反映作曲家的原本意图。

（二）音响“本真”

有些表演者认为，表演应该符合历史的乐器风格，认为唯有使用古乐器以及那个时代的演奏机制，才能演奏出原有的音响。这种想法模糊了声音与真正具有表现意义的音响之间的区别。比如，就巴赫的键盘作品究竟是必须用古乐器，还是可以用现代钢琴来演，音乐界存在争议。有些人认为，巴赫的音乐必须采用那个年代的乐器演奏，否则不能演奏出正宗的巴赫音乐。有的则持怀疑态度，如兴德米特在《巴赫——遗产和责任》中写道：“如果我们想按照他的意图去演奏他的音乐，应当彻底恢复那个时代所特有的演奏条件。”这实际上意味着不仅必须用拨弦键琴和击弦键琴来取代现代钢琴，还要克隆那些适合古钢琴的原材料来还原当时的音响效果，在今天现代音乐生活中是难以实现的。实质上，真正的音乐意义并不在于乐器，乐器只是作为音乐发出声音的工具，即使用了也不见得能表现出作曲家时期的真实状态和音响。所以，笔者认为，只有用作品时代的乐器演奏才能再现作曲家的音乐意义是一种错误的想法。有时候，用现代钢琴演奏则更有利于获得其音响效果，甚至产生更丰富的音色。

三、结语

表演者把重点放在对音乐作品的“本真”寻求上，是对“本真表演”实质的误解。绝对本真的表演是难以实现的，甚至是不存在的。其实，它更应当被视为一种创造性行为，也就是应该将视角更多投向音乐作品“本身”，去探讨挖掘音乐作品本身的重要意义以及如何挖掘本身的内涵问题。也就是说，人们应该更多关注音乐表演能否达到更好的音乐诠释，演奏者个人的情感、直觉必须融入其中。这才是“本真表演”的本质，甚至是真正价值所在，最终才能真正体现出音乐表演的创造意义，使音乐作品重获新生，给观众带来

新的体验。

（南京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