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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莲说》观剧笔记

2018-10-27蒋力

歌剧 2018年8期
关键词:爱莲说周敦颐歌剧

蒋力

前记

选中《爱莲说》这个名篇来创作一部歌剧,我从得知后,就颇感兴趣。说来惭愧,《爱莲说》进入我的阅读视野,是成年后补课获得的。那时我做过一段时间的演出经纪人,接触的不少媒体人士中,某日出现了一个新人,她的名字中,有“静植”二字。这名字好是招我喜欢。由此,我第一次通读《爱莲说》,爱上“爱莲说”。我的小孙女出生后,儿子把起名的任务给了我,我给孙女起名“益清”,儿子和儿媳给孩子起的小名叫“果果”。在我看来,这个“果”就是莲子。赴长沙看戏前夜,我提笔再书《爱莲说》,为的是重温。我以为,这样的名篇,是应当一品、再品、屡品的。

剧本、音乐、导演

《爱莲说》的作者周敦颐是北宋时期程朱理学的代表性人物,普通读者和观众未必知道他的《太极图说》《通书》等理论专著,也未必知道他的履历。想要营造一部剧,必定要有故事。剧本作者从周敦颐研究专家张泽槐所著《周敦颐探秘》中找到了故事的背景和线索,这就是周敦颐到桂阳(今湖南郴州汝城县)上任县令后,面对瘟疫流行的所作所为:他不光组织人员访名医、寻良方、制良药,救人无数;还在防治之余,兴校办学、推进教化,扭转了社会风气。在当地口碑甚佳。剧本设置的主要人物是:清廉、勤政、沉稳的桂阳县令周敦颐,善良、坚强、泼辣的名医之女湘莲,正直、不畏强权的名医白汝冰,颇有城府的转运使杜临风,为赚钱不择手段的富商慕昌贵和曾被假药坑害、疾恶如仇的少年蓬仔等。全剧七场,各场的名称分别是:《瘟袭莲乡》《莲乡风起》《风雨催莲》《清白如莲》《莲出淤泥》《对莲明心》《莲化丹霞》。每场名称中都有一个“莲”字,可谓莲莲相扣,甚可把玩。

从目前的舞台呈现来看,剧本显然还有一些不足。譬如:周敦颐的形象似乎还没有完全树立起来:湘莲的泼辣劲也不够,最后的死有点不明不白:白汝冰在狱中默写出的良药秘方也没有起到什么关键作用。剧本的第一作者是湖南名作家谭仲池,第二作者是北方昆曲剧院的戏曲编剧张蕾,两人都不是职业的歌剧编剧,对这一体裁的剧本创作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剧本的“弱”,对音乐创作不能不说是有直接影响的。

作曲家廖勇初写歌剧,创作时间有限,经验无从谈起。歌剧处女作能写到这样,已然不易。廖勇在研讨会上坦言,确如陈志音所判断,他是严格地按照剧本一字字地写了下来,无意识也无暇从戏剧音乐的角度对作品做通盘的把握和调整。我注意到,他没有回避重唱的写作,重唱的段落在全剧中所占的比例还不小。但遗憾的是,作品目前的呈现很难将重唱的特殊效果传递给观众。在研讨会上我对此再次阐述了我的观点:在使用扩音的剧场里演歌剧,重唱如何表现、表现效果怎样,一定要由作曲家、导演、音响师三方汇集,联手工作。某种程度而言,音乐最终的舞台呈现,音响师现场起到的作用,已然大于、重于作曲家。不重视音响效果和音响师的作用,再好的音乐,都可能导致功亏一篑,使得重唱亦沦为齐唱。

廖向红不愧是出身戏剧学院、教学有方的导演。剧中的群众演员多为在校学生,能为一群歌剧白丁开蒙,把他们调教成目前的状态,导演功不可没。我看过的廖向红执导的歌剧作品中,《呦呦鹿鸣》是水准最高的一部。比较而言,《爱莲说》留给廖导的时间偏少偏紧,以致我们无法在这部戏中尽情领略她的导演艺术。话题拉开,此前10天我在福州观看的《虎门长啸》,则是受制于一度创作,使得王湖泉的导演艺术也无法完全尽显。“遗憾的艺术”,难道我们的歌剧只能这样发展吗?

张卓、袁晓璇、陈刚、王泽南……

女中音张卓,是目前国内女中音歌剧人中的佼佼者。举凡歌剧,以女中音为主角的戏少乎又少,《卡门》是特殊的一例,而中国歌剧中有《卡门》这样的以女中音为第一角色的戏吗?我想似乎还没有。《爱莲说》节目单中,张卓的简介里有这樣一句:乐感独到,有着丝绒般柔美的音色,具有极强的张力和可塑性,音域宽广。”观众看到这样的介绍,或许会与自己的观感相比较相对照,看看是否相符。我不夸张地说,七八年前,张卓在国家大剧院版的《赵氏孤儿》中扮演的麦菽,其演唱就已站到了这个水准线上,更何况这些年来她还自觉地增补着自身的文化修养。无怪乎当年《赵氏孤儿》的导演陈薪伊在挑选角色演员时就认准了张卓,也无怪乎作曲家雷蕾(张卓不止一次出演雷蕾创作的歌剧)这次一见到张卓就与她紧紧地拥抱。《爱莲说》中,作为女二号,白汝冰这个角色的戏份不算多,但她在第四场“清白如莲”中的唱段:“没有阳光,只有铁窗外传来瑟瑟的风声”,虽然不能说是完整的咏叹调,却是剧中第一段入我耳、动我心的唱段,是“好(作曲家)上加好(演员)”的唱段。首场演出研讨会后,我们仍在赞许张卓,陈蔚导演对她也予以了肯定,同时指出张卓在尾声的唱段中对角色的处理把握显得不准确。那段唱,白汝冰怀里抱着一捧莲花,唱词中有“女儿啊,善恶终有报,你在九泉之下可曾知晓?”陈蔚说:“这时,你怀抱的莲花就是你的女儿,怎么能微笑着去唱呢?”一点即明,张卓在第二场演出中,找准了角色此刻的感觉,深化了对角色的理解,唱出了母女之情,唱得自己泪流满面。

张卓是湖南湘阴人,曾在湖南师大音乐学院声乐教育家余开基教授门下求学,这次应邀回母校工作,所起的作用远不止于扮演一个角色。相对丰富的歌剧经验和对母校、家乡的感恩,促使她做了望造角色之外的大量工作,这些都没有在节目单中体现出来。我略知情,顺便记下一笔。

袁晓璇,湖南株洲人,剧中女一号角色湘莲的B组扮演者,日前刚刚获得中国音乐学院的声乐硕士学位。她也是一个条件不错、可塑性较强的歌剧苗子。两年前,湖北省歌剧舞剧院开办《洪湖赤卫队》青年人才培训班,她是学员之一,还是在开班仪式上发言的学员代表。我在这个培训班上讲过一次课,看过一次排练和两场演出,还与包括袁晓璇在内的学员们有所交流。第二次见到她是湖北省歌的《楚庄王》的第二版演出,她自费从北京赶到武汉观摩。演出后她给陈蔚问安,却因无故躲避音乐学院剧目排练的事,受到陈蔚的训斥。我眼看她被训哭,泪都不敢抹就黯然离去,深感陈蔚对学生是否过于严厉苛刻。数月前我偶回京城办事,晚上约晓璇见面,她说,有《爱莲说》的音乐作业,要结束后再来见我。这个小细节,让我看到了晓璇的进步。这次我看的是晓璇的彩排场,陈蔚未看,但在彩排前特意叮嘱了晓璇要注意的问题,还指出了前一天A组扮演者龚爽的不足之处。看过B组后,我对晓璇的评价是:很努力,也投入,不怯场,欠经验。晓璇告:那天的彩排是该组演员的第一次联排和合乐。她还对陈蔚感慨道:成长需要勇气,继续跟陈老师学习!陈蔚回复:加油!实践出真知!

晓璇演完《爱莲说》,旋即进入另一个民族歌剧表演人才培训班学习。我期待她学有所得,再塑新的歌剧角色。

陈刚,湖南师大音乐学院教师,是剧中慕昌贵的扮演者。这个角色的喜剧色彩、丑角色彩,通过陈刚惟妙惟肖的诠释,鲜活地展现在舞台上。节目单中的介绍说他是“实力派”,确有实力。

王泽南扮演的周敦颐,还不能让我完全满意和可信。泽南主演的中国歌剧,我大都看过,独立主演的第一部重头戏《永不消失的电波》我还评论了几句。后来的戏看下来,总觉得他虽无大毛病,亦少大光彩,似乎缺欠什么,但又说不准。《爱莲说》观后,我觉得他的缺欠是游离在戏外,找不到角色的感觉,可能是“王敦颐”,但绝不是“周敦颐”。最后的咏叹调也不尽如人意,究其原因,剧本(唱词)的责任大概多于作曲家的责任,过于概念、口号、干巴的唱词,只能把这个重要的角色推向尴尬。

湖南与歌剧

我为研讨会准备的发言稿中,第一段是谈湖南与歌剧。时间紧,未及讲,转记于此,略有发挥。

今年刚过去一半,我已二到长沙,两次都因歌剧而来。上次是看外来的《林微因》(顺便看望刘振球,会面张林枝),这次是看本土的《爱莲说”。外来的剧目中,有本土的元素(主演陈小朵是从湖南走出的歌剧名角):本土的剧目中,有走出本土的优秀元素的汇聚。这两部歌剧,表面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关联,我则从其在长沙的演出,看出并赞赏其间的递进关系。之前,还在北京观看了株洲的“英·雄”。湖南,昔日的歌剧绿洲,活跃过一群歌剧“死党”,出现断层多年,几近歌剧荒漠。今见“英雄”挺立,“莲花”绽放,又闻衡阳、郴州的新作将陆续登场,“爱莲说》的出品方田汉大剧院似也有下一步(部)的计划,令人振奋!令我这个退休的自诩的“歌剧人”尤感欣慰!衷心希望“湖南与歌剧”这篇文章在新时代续写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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