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情结
2018-10-26赵韩德
赵韩德
好多年前,一位搞收藏的老师在给我们这群菜鸟上课时,说了六个切中肯綮的字:“买好的,买贵的。”菜鸟们当时大不以为然。时日既久,后来发现,即使在日常生活里,这六个字也算得上金玉良言。
那时囊中羞涩,只是想买个小小的玉件佩戴。看中一枚和田玉螭,透雕,玉色糯润,非常舒服,两千元。老师说小玉螭是不错,但若真的要收藏、保值的话,就狠狠心买这个大玉镯吧。老和田玉,大料,油糯,润白,越来越少了,价格五万元。我因无此实力,也就没有听他的。十多年后,谁都明白,这个老玉镯价格翻了多少,而且何其难觅。老实说,不必戴在手上,大大的和田玉镯,用考究的红木托盘,铺以红绒垫,在灯下静静欣赏,已是极惬意的雅事。那个小玉螭,毕竟小了点,不起眼。
不过之后有件事我是做对了——我买了张桌子。不是矫情,说来有点不好意思,为了一张桌子,我当时想了好久。
这张桌子首先应是餐桌,且是“上得台面”的餐桌。但它又不能是八仙桌。因为敝居的“厅”小且狭长,让“八仙们”挤成一堆,局促用餐说不过去,所以餐桌必须是长方形。这张桌子还应当是书桌,因为家里没有单独的优雅的书房,它应当起到书案的功能,足够大,以便雅兴忽至之时,能挥毫弄墨点画。这张桌子要放在进门的“厅”里,自然免不了应具备美好形象,所以在功能齐全之外,还得有点“档次”。这样一来,桌子这个“课题”,也就稍稍有点难度了。
我对桌子的这些要求,其实是有“歷史情结”的。
有位书法家朋友,有一张大大的书案,上面不仅有文房四宝、臂搁笔海,还有舒展的手卷,摊开的拓片……
有位广告家朋友,书案更大,居然是在两个坚固粗壮的架子上,搁置了块奇大无比的厚玻璃。这块作为画案的厚玻璃,原是一家商店的大门。
“观千剑而后知剑”,我悟出:家里,一张大桌子是必不可少的。收藏家老师听我说了,睁大眼睛“嗨”了一声,“老兄!换个红木明式餐桌吧!包你满意!”
收藏家老师交际广,认识一位红木家具作坊的老板,拉我过去。“鸡翅木?越南花梨?老挝酸枝?白酸枝?红酸枝?大红酸枝?生漆?打蜡?……”我听得云里雾里,他俩热烈地切磋。老师对我说,他认为买一套大红酸枝明式餐桌椅为好。虽然鸡翅木、白酸枝等也算红木,价格也较便宜,每套一万不到,不过毕竟不是很上档次。大红酸枝一套要近5万,但是值。于是我硬硬头皮,入了一套。
餐桌到家后,放置好,越看越喜欢。隔段日子,我还用核桃油给它擦擦,使其更好看。饭后夜静,灯光明亮,我在红酸枝大桌子上静静地翻翻吴冠中的画册,读读王铎的字帖,何其舒心。早起,初阳从窗外淡淡地照进来,大桌子和椅子那黝暗深红的自然本色,十分令人赏心悦目。朋友来喝茶,无不称赞。
更令人振奋的是,最近在路上碰到收藏家老师,他告诉我:“涨了。”我以为他手里的股票“涨了”。为此,他盼了多少年啊!他却说:“红酸枝涨了。你的桌子,价钱翻几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