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穷”国宴

张玉萍

1965年5月的一天，有几架直升机突然出现在山西省昔阳县大寨的上空，盘旋一周后，就在昔阳县里降落了。那时候来大寨参观的人非常多，可从来没有坐飞机来参观的，当人们看到周总理走下飞机时，顿时沸腾起来，人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激动不已……

工作人员告诉大寨村的干部：“周总理要陪同阿尔巴尼亚总理参观大寨，参观后，在村里亲自设宴招待客人。”按理说中国总理宴请别的国家总理，怎么也得照着国宴的标准安排饭菜。村干部犯了难，别说按照国宴标准，就是普通的山珍海味也难以凑齐，正当他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周总理发话了，竟然提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要求：“我要吃你们大寨的家常饭，你们安排吧！”闻听此言，村干部如释重负。

很快，周总理陪着阿尔巴尼亚客人来到了大寨，爬了十几里崎岖不平的山路，到山顶上看庄稼，周总理指着一层层的梯田说：“千里万担一亩田，青石板上创高产。”意思就是需要走一千里地，挑一万担土才能堆积成一亩良田，在这样辛辛苦苦造出来的地里，种出庄稼是多么不容易。

当一行人下山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按照周总理最初的标准，饭桌上只能是四菜一汤，一荤三素。可村干部觉得太寒酸了，就私自做主，偷偷地做了两荤两素。周总理看到换了一个“过油肉”时，就微笑着对客人说：“今天招待你们的都是农家菜，他们听说你们这些尊贵的客人来了之后，才特意准备了两个荤菜，我们的农民平常很难吃上这种荤菜，我们也非常困难。”

当时的中国虽然不是很富裕，可也不至于连几个好点的荤菜都端不出来吧？我们的总理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呢？

原来，阿尔巴尼亚客人中有位副总理，名字叫科列加，他来访时，给我们带来一个很大的要求援助的单子，周总理看过之后，在谈话的时候说：“我们也很困难，不能完全满足你。”阿尔巴尼亚的副总理显得非常不高兴：“你们完全可以支援我们的。”谈话就此陷入了僵局。

其实，了解历史的人们都知道，20世纪的五六十年代，为了争取更好的国际环境，我们对很多亚非拉国家提供大量的无偿援助，有些国家对这些白给的“午餐”吃惯了，遭到拒绝后感觉接受不了。可长此以往，我们的国家就有点儿吃不消了。看到如此情形，周总理灵光一现，提议道：“这样好了，明天我们休息一下，换个环境，后天我们再继续商谈。”

因此，才有了周总理陪同阿尔巴尼亚副总理参观大寨，并在小山村举行国宴的事情，在整个参观和吃饭的过程中，对于之前关于援助的话题，周总理只字未提。当第二天重新谈到援助话题时，周总理才语重心长地说：“我昨天为什么陪你去参观？就是让你看看我们农民的生活情况，我们也很困难，我们种的庄稼，通过艰苦奋斗才能得到，都得经过千辛万苦才能换来。”阿尔巴尼亚副总理因为有了切身体验，也理解了我们的难处，主动减少了很多援助项目。

类似这样“炫贫”的国宴，周总理在大寨村共举办过三次，招待的都是来华要求援助的各个国家的首脑。这种类似于“忆苦饭”的国宴，不只绝无仅有，也是一种睿智，体现的是一種态度、一种暗示：不仅是一桌简单的酒席，还是一种外交策略。

选自《双辽信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