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被杀案，美土沙各怀心思

●本报驻埃及、德国特派特约记者　黄培昭 青木 ●陈一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23日公布了沙特记者卡舒吉（前译哈苏吉）被杀事件“赤裸裸的真相”。他称土耳其掌握证据表明是沙特“有预谋”地杀了卡舒吉，并要求沙特将18名嫌犯遣返回土耳其接受审讯。对卡舒吉之死，沙特政府屡次改口，令西方媒体和一些政客越来越愤怒。就连一直想和稀泥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也不得不表示对沙特的解释“不满”，将对此“调查到底”，但他仍称不希望因此失去沙特的军购大单和在美国的投资。美国《大西洋》杂志警告称，特朗普政府对沙特的“溺爱”，将使美国在国际上失去道德制高点，让世界重新回忆起美国当年支持众多独裁者盟友的暴行。

“有计划有预谋”

“这不是偶然，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路透社23日称，埃尔多安当天在议会就卡舒吉被害案发表讲话称，土耳其有足够的证据指控沙特当局预谋杀害了卡舒吉。埃尔多安称，沙特在卡舒吉死前已经对“暗杀计划”谋划数日。在卡舒吉死前一天，3名沙特人组成的勘察小队出现在伊斯坦布尔附近的森林里。案发当天，又有一个15人的小组抵达沙特驻伊斯坦布尔领事馆。这些人抵达领馆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拆除馆内的监控摄像设备，监控录像硬盘也在事后被拿走。“这显然是一起政治谋杀”。

埃尔多安表示，卡舒吉案仍有许多疑问待查，包括到底是谁给这些杀人者下的命令？为什么沙特领事馆不立即向土调查人员开放？为什么沙特对卡舒吉事件给出了这么多不同的表述？目前卡舒吉尸体到底在哪儿？沙特政府必须回答所有这些问题。

埃尔多安在讲话中没有提到沙特王储小萨勒曼的名字。他称，沙特国王已在电话中承认这是谋杀，并称有18人被捕，然而沙特给出的嫌犯人员名单与土方的调查不相符。埃尔多安说，他不怀疑沙特国王的信誉，但将罪责推在几个安全人员身上的说法，不能令人满意。

据俄罗斯卫星网23日报道，土耳其爱国党领袖佩林切克表示，土调查人员在位于沙特驻伊斯坦布尔领事官邸附近的一口井内找到卡舒吉的部分遗体。但埃尔多安在讲话中否认卡舒吉的尸体被找到，他称在所有问题得到解答前，调查不会结束。土耳其Haberturk电视台则称，土警方最初认为卡舒吉被用强酸毁尸灭迹过于离奇，但随着调查的开展，警方和情报部门已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法新社称，埃尔多安23日还专门打电话给卡舒吉家人，称土将“采取一切措施查明真相”。

沙特频频改口

“中东在线”新闻网站称，埃尔多安的讲话是土耳其官方第一次正式对外公布卡舒吉遭谋杀的案情。此前，只是土耳其媒体和警方“剑指沙特”，并没有来自土耳其政府的正式声音。埃尔多安这次明确表示这是“事先有预谋的残忍杀害”，不啻为这一案件定了性，将使沙特和美国更加被动。

截至北京时间23日23时，沙特未对埃尔多安的讲话作出回应。路透社称，正在印尼访问的沙特外交大臣朱拜尔23日在记者会上称，沙特已经派遣了一个小组前往土耳其，沙特将“确保调查彻底、完整，真相将被披露，所有相关责任人将承担责任”。

自卡舒吉2日失踪后，直到19日，沙特才承认卡舒吉死在领事馆内，但对其死因频频改口。朱拜尔22日承认这一事件是“谋杀”，但他称卡舒吉的死亡原因是由于特工的“流氓行动”，他强调沙特高层，甚至“连情报部门的高层领导都不知道此事”。“中东在线”称，目前沙特逮捕了18人，并将重组情报机构，但成立的调查委员会仍由王储牵头。23日，沙特国王和王储在利雅得也专门会见了卡舒吉的儿子等亲属。

“上帝赐给埃尔多安的礼物”？

对于卡舒吉案，尽管包括欧洲在内的众多国家进行了严厉谴责，德国总理默克尔甚至冻结对沙特出口的4亿多欧元的军火合同，但人们更大的关注点却是沙特最大盟友——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态度。随着卡舒吉事件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曝光，特朗普也开始改变口风。22日，特朗普在白宫称，他对沙特的解释“并不满意”，声称“要追究到底”，但他称不希望因此失去沙特在美国的投资。

尽管在国际的压力下，美国财长姆努钦没有参加23日在沙特举行的“未来投资倡议”大会，但姆努钦22日却在沙特会见了王储小萨勒曼。《华盛顿邮报》称，姆努钦的发言人说，两人讨论了制裁伊朗、打击恐怖主义融资以及卡舒吉案等议题，不过美国财政部不愿就此次会面进行评论，而且事先也没有对外声明。报道称，这表明尽管国际社会的愤怒在日益高涨，但白宫仍在尽力维持与这位麻烦不断的中东领导人的亲密关系。与此同时，特朗普还派中情局局长前往土耳其。英国《卫报》称，白宫在用疯狂的努力减少此事的影响，敦促埃尔多安不要往沙特王储脸上抹黑。

“埃尔多安指控沙特‘有预谋地谋杀卡舒吉，可能成为改变中东平衡的催化剂。”美国《旧金山纪事报》称，在土耳其的一名西方高级外交官说，这是“上帝赐给埃尔多安的礼物”。报道称，在传统上，土耳其和沙特一直争相充当着美国在中东的掮客，但是埃尔多安的独裁倾向以及与俄罗斯的合作使得美土关系变得紧张。土耳其希望以此迫使特朗普改变主意。虽然这是一个成功机会很小的尝试，但是土耳其至少在这件事上在美国获得了新的支持。美国共和党资深参议员格雷厄姆日前就表示，沙特王储必须得“走人”，“沙特，如果你在听，有很多人可供选择，但是小萨勒曼已经玷污了你的国家。”

德国《每日镜报》23日称，对特朗普来说，沙特1100亿美元的军购大单将为美国国防工业创造数以万计的就业，沙特还能控制油价上涨以免危害美国经济，在中期选举的关键时刻，特朗普不会冒险。土耳其则紧追不放：一方面土耳其可以趁机削弱区域争霸的对手；另一方面，埃尔多安也需要以此要挟富裕的沙特，土耳其正面临严重的经济危机，它需要大量的资金。

美国《大西洋》杂志称，特朗普政府对沙特野蛮行为的溺爱和支持是“一种病”。当年，在反苏的名义下，美国帮助多个“亲美独裁者”残害自己的人民。特朗普此举唤醒了人们对美国在冷战时期不光彩行为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