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单一到复合:解析桢文彦的建筑表皮演化
2018-10-23叶山峰
叶山峰
[摘要]日本建筑大师桢文彦在1964年出版了《集群形态研究》一书,这本书是他建筑理论的起点。群形态理论的运用在桢文彦的建筑生涯中主要可以分为三个时期,并且在每个时期表现在不同尺度的建筑上。笔者试图以管中窥豹的方式,从桢文彦不同时期的代表建筑的建筑表皮入手,分析桢文彦不同时期的建筑理论的运用方式,以及建筑理论对建筑设计结果的影响。
[关键词]集群理论;建筑表皮;拼贴;纯粹性;复合性
文章编号:2095 - 4085( 2018) 02 - 0026 - 02
桢文彦在日本求学时期曾师从日本著名建筑大师丹下健三,后前往美国哈佛大学求学时,又深受包豪斯学派的格罗皮乌斯的影响,直至后来回到日本后,参与并发起日本的新陈代谢主义运动,提出了他个人的建筑理论的开端——集群形式理论以后,才逐渐形了他的建筑理论体系。在他看来,建筑如同语言一般,是存在地域性和种族问题的,若是日语消亡,日本人生活在一个英语的世界里,那么日本本身的许多重要的文化和日本的精神就会同样消亡。建筑也是同样的,不應以普遍性建筑取代地域性建筑。由此,桢文彦开始对作为人类城市的起源——聚落深入研究,并以此逐渐得出群形态理论的研究成果。
桢文彦的建筑生涯主要可以分为3个不同的时期:早期实践融合期(1960—1978)、个人设计风格的成熟期(1979 ~1992)、作为世界著名建筑师的时期(1993至今)。在桢文彦的三个不同时期中,其建筑表皮的呈现也有所不同。
l 集群形态研究
桢文彦在1961年提出了集群形态理论。这个理论认为,集群形态代表了构成城市片断的建筑物和类建筑物的群组,但并非它们彼此独立的组合,而是有意义的集群。1桢文彦在他的《集群形态说明》一文中,将至今为止的建筑集群形态分成三种形式:群形式、巨构形式、组合形式。组合形式大多见于现代主义建筑中,在组合形式中,建筑单体之间大多相关性并不大,单体和单体之间的联系通过地面交通系统。巨构形式大多见于有明确规划的巨型城市设计项目,这种形式一般存在明显的主体枝干,其余部分则像是从主体枝干之中衍生出来的部分。群形式则与前两者都不同,但是历史最为悠久。群形式的典型代表是自然生长的聚落。聚落与其余两种形式不同之处在于它较少甚至于完全没有设计,基本上是出于聚落的居民自己自发建设,因此有着明显的时间性和生长性。从图底关系上分析,群形式的单体之间联系性很强。虽然没有像巨构形式一样展现出非常明显的主体枝干,但是聚落单体之间是相互联系并且相互影响的,甚至于可以说,这种柔性的连接会使得其单体之间的联系性比巨构形式还要强。桢文彦认为,在这三种不同的集群形态中,最值得参考的是群形式。他将群形式用于他的建筑作品中,并且在不同的时期中采用了不同的策略来实现他的建筑理论。此外,这三种不同的策略在他的作品的建筑表皮上都有体现。
2 第一阶段:单一构成的建筑表皮
在桢文彦创作生涯中的第一时期(1960~1978),其建筑理论趋向于现代主义,同时,他著名的集群形态理论开始逐渐成型。在这个时期,他的代表作品主要有两个,岩崎美术馆( 1978)和代官山集合住宅( 1969~1992)。虽然这两个建筑作品的设计理念存在一定差异,这两个作品的共性在于其建筑表皮都呈现出了纯粹、单一材质的效果。这其中的原因主要在于,由于群造型理论对桢文彦的影响,桢文彦主要关注的是将建筑作品的整体弱化,体量趋向于复杂化。当建筑的整体形态趋向于复杂化的时候,作为部分表皮若是也趋向于复杂化,就会严重影响建筑的可读性,因此,桢文彦在处理建筑表皮的时候,趋向于采用单一表皮。
在岩崎美术馆的设计中,桢文彦选择了清水混凝土作为墙体材料,以现代主义的建筑设计手法,诚实地将这种材料表现在建筑外表皮上。此外,采用部分钢材和玻璃,作为立面的补充元素。而在代官山集合住宅中,采用的手法是类似的。其建筑外表皮由混凝土墙体与白色涂料、钢材、玻璃等作为主要材料而构成的。显而易见的是,在桢文彦创作生涯的第一时期中,他的主要关注对象并非建筑的局部,而是整体的布局模式。由于建造时期延续30年之久,代官山集合住宅的建筑布局本身已经呈现出了类似于聚落的生长式的属性。由于建筑本身的体量被弱化,而建筑的布局已经趋向于复杂化,对于建筑的表皮来说,复杂化是不必要的。这就是桢文彦创作的第一时期采用单一的建筑表皮的原因所在。
3 第二阶段:复合拼贴建筑表皮
在桢文彦创作生涯的第二时期中,最为重要的作品是螺旋大厦( 1985)。螺旋大厦是桢文彦的集群理论发展的新阶段代表作品。在这个时期,桢文彦将群造型的模式从建筑的布局上转移到建筑的表皮上,从而在建筑的表皮形成了拼贴的效果。螺旋大厦的建筑表皮看似是毫无逻辑的拼贴,但实际上有着非常严谨的逻辑基础。现代主义建筑理论是以几何学和图形学为逻辑基础的,这种逻辑性在螺旋大厦的建筑立面表皮上有着清晰的体现。首先,螺旋大厦的表皮是以规整网格为基础,这就决定了其建筑表皮必定有着清晰的逻辑基础。同时,螺旋大厦的立面表皮承载着呈现内部空间属性的任务,因此,其建筑表皮中的几何形体是体现着内部空间的逻辑的:如螺旋大厦底部的折线形体体现的是其内部逐渐上升的交通空间。其次,桢文彦在设计螺旋大厦时,是以集群理论为设计的理论基础的。集群理论的重点在于各个单体之间组合的逻辑,这种单体之间组合的逻辑在螺旋大厦的建筑立面上表现为复合化的表皮拼贴。最后,螺旋大厦的建筑表皮的材料构成已经不是单一组成的了。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螺旋大厦使用的主要材料比代官山集合住宅和岩崎美术馆只多了一部分有色玻璃而已,但其材料的使用方式已经是复合化的了。螺旋大厦建筑表皮的材料使用方式并非单一的,而是相互之间存在联系的。换而言之,螺旋大厦和代官山集合住宅以及岩崎美术馆不同之处在于,螺旋大厦的整个建筑立面实际上是一个多种材料组合而成的完整建筑表皮;而代官山集合住宅和岩崎美术馆的立面实际上是多种不同材料的单一表皮组合而成的。因此,螺旋大厦这个作品代表着桢文彦的建筑表皮已经进入了复合化的阶段了。这种复合化包含两个方面:材料的复合化、表皮逻辑的复合化。
4 第三阶段:建筑表皮的纵深化发展
在桢文彦创作生涯的第三个阶段中,已经逐渐脱离了新陈代谢派时期的集群理论,从而走向了建筑纯粹化的方向。由此导致他对建筑表皮不再采用拼贴的手法,而似乎是回到了单一表皮的方向。他在2004年完成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安纳博格公共政策中心的设计方案非常明晰地体现了他的这种转向,如图1。与第一时期的建筑表皮的单一化不同,桢文彦在这个作品中的建筑表皮呈现出的单一是立面的纯粹化,而表皮本身是复合构成的,这种复合构成的方式是表皮的材料多样化和表皮的纵深化发展。宾夕法尼亚大学安纳博格公共政策中心的建筑表皮由內外两层材料构成:外层为金属框包裹的玻璃,内层为木框架以及遮阳系统组合构成。两层材料之间存在一个细小的空腔,在分隔两层材料的同时,提供保温作用。然而,在建筑的外立面呈现的过程中,这两层材料实际上是作为一种复合表皮呈现给受众的。换而言之,这个建筑的表皮和之前桢文彦的作品非常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不再是一层非常单薄的边界,而是一层有厚度的表皮。这种建筑表皮的复合化和纵深化发展实质上是群形态理论的使用。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安纳博格公共政策中心这个项目中,建筑表皮呈现出的是多种材质的复合,但是这种复合又同时体现在建筑表皮的纵深化中。这种有厚度的表皮形式体现出的是多个单体、多种不同材料在空间的纵深化之中的联系性。这种联系性实质上是群形态形式在纵深化建筑表皮中的运用。由此可见,在桢文彦建筑理论发展中的第三阶段,群形式理论已经不再局限于具象化的表达,而是逐渐走向抽象化和纯粹化。
5 结语:建筑表皮中的群形态理论
桢文彦的建筑表皮的发展阶段,就代表着他的整个建筑生涯的思考过程,早期当他关注建筑整体的布局和环境的关系时,边界的重要性便被减弱了。这时期的建筑与环境的关系是通过建筑的整体布局来实现对话的,因此建筑的边界不需要被模糊,也不需要被强调,由此单一的表皮会更适宜作为建筑的边界。而在螺旋大厦方案中,建筑本身的艺术性和商业性需求要求边界必须被强调,那么建筑表皮就不能再使用单一的表皮了。由此,结合桢文彦本身的集群理论,最终就形成了以拼贴表皮为特点的螺旋大厦。在第三时期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安纳博格公共政策中心方案中,桢文彦对该建筑的追求已经变成了静谧与纯粹,那么他舍弃拼贴表皮,转而选择纵深化的复合表皮作为建筑的边界也就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建筑理论的运用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去强调建筑理论,而是把建筑理论融会贯通,渗入到建筑设计的每个细节之中去。笔者选择建筑表皮作为研究桢文彦建筑理论的依据时,本身就已经在证明了这个论点,也证明了桢文彦在自身的建筑理论的运用中,已经将其渗入设计的各个部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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