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株校草叫金波

薛业忠

他，在路遥的笔下着墨不多，是一个次要人物，出席小说《平凡的世界》的次数少得可怜；他在导演的心中，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在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中，导演将他的故事与另一个人物合并，他干脆消失了。他如此尴尬地存在于《平凡的世界》中，又如此无奈地被导演抹掉。但在真正的平凡世界中，他却又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想拥有的好朋友好哥们。他就是《平凡的世界》中那个仗义、知心而又忠于爱情的小人物——金波。

金波很仗义。就读高中时的金波，与孙少平同班。对孙少平来说，金波不是一般的同窗，而是处处维护自己，给自己最大帮助的好哥们儿，尽管有时的帮助所采取的措施是非理性的。孙少平家境极度贫寒，但又有着极强的自尊。当班长顾养民在班里点名时，孙少平故意不答到。为此金波给了孙少平一个大大的点赞，而且后来因为郝红梅这样的“三角恋爱”事件，金波出面狠狠地教训了顾养民一顿，而且让顾养民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金波对孙少平的仗义更体现在生活上。原来在公社读初中时，孙少平家里太穷不可能提供给他住校的条件，只能选择走读，而金波则完全可以选择住校。但金波考虑到孙少平家里没有自行车，来回不方便，便主动提出走读，这样自己的自行车就可以和孙少平共享了。几年下来，别人的自行车还是好好的，金波的自行车便破烂不堪了。上了高中之后，家离县城有六七十里路，每到周末回家，孙少平更是离不开金波的自行车了。孙少平家里人多，不能给他提供一个晚上睡觉的地方，所以只要一回家，晚上就住在金波家。在金波的眼中，自己的家就是孙少平的家。对自己的好哥们儿孙少平，金波从来没有一丝的芥蒂心理存在。

金波更知心。孙少平还在原西县读高中的时候，金波看见好友每天只能吃黑黑的高粱面馍馍，心里很难受，常常偷偷地将白面馍馍票塞给孙少平。每一次，孙少平虽然都拒绝了好友的善意，但心里暖暖的。金波对于自己生活上的帮助，让孙少平感念；而金波在精神上对自己的尊重，更是让孙少平感动。孙少平到黄原当起了揽工汉，工程结束后到金波的住处，想找他叙叙知心话。自然，孙少平身上是脏兮兮的，头发也乱蓬蓬的。本来细皮嫩肉、浓眉大眼、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干净利落的金波，很快进屋换了一件破烂的工作服，还把自己整齐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金波当时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从部队回来后，一直没有工作，只能到父亲的单位打零工。但他很懂孙少平在黄原揽工的处境。为了好友，他换了衣服，故意弄乱了头发，他的内心深处就是要和好友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他要在精神上永远成为好友的铁杆支持者。

金波的知心，还体现在思想上与孙少平保持高度的一致。说金波是孙少平思想的引领者，一点也不为过。金波告诉孙少平，出了门你就会知道外面的天地有诸多的不如意，但作为一个男子汉，就应该勇敢地走出那个贫穷的双水村，就应该勇敢地到外面闯世界，就应该勇敢地去经受人生的坎坎坷坷。品尝苦难的过程也就是成长的过程。人，如果只是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敢闯世事，前怕狼后怕虎，不敢去经受困难，不敢去品尝苦难，就等于白来世上走一遭，活着也是行尸走肉。知心的金波赞成孙少平走出双水村，对于孙少平心中的愧疚也非常理解。他告诉孙少平，只要不逃避自己对于家庭和父母应尽的责任，只要拥有我们自己的理想，就要勇敢地走出来。

金波很钟情。金波到部队服役，很快就被部队辞退了。其实，他在部队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就是在部队喜欢上了一个藏族女孩。金波是文艺兵，多才多艺，又加之他是一位钟情的人。在军马场，当他每天听那藏族姑娘嘹亮而动听的歌声时，金波自然而然地沉浸在对美好爱情的向往里。特别是后来，由姑娘的独唱演变为金波与姑娘的二重唱，金波那颗多情的爱情种子便在那茫茫的军马场发芽了。最后，二人终于见面了，金波心中的姑娘就站在他的面前。“红红的脸庞，黑黑的发辫，一双眼睛像黑葡萄似的扑闪着，露出一排白牙齿憨憨地对我笑。”金波的心顿时融化了，而且动情地哭了，而且也真正地赢得了姑娘的芳心。但是，那个年代，金波的所作所为违反了军纪，虽然没有受到处分，但还是被提前复员了。其实，金波对自己被复员一直没有报什么愧疚之心，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那爱情花朵的凋零，他甚至不知道心爱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她就被调走了，只让人带一只白搪瓷缸给自己留作纪念，金波也只能将自己心爱的竹笛转赠给心爱的姑娘，以慰相思之苦。

回到家乡的金波变了，不再阳光，不再开朗。他常常跑到哭咽河的高岗上，泪流满面地唱起那首永远难忘的情歌。在《平凡的世界》中，作者没有再安排金波的爱情故事，大概是没有再安排的必要了。金波喜欢的那个藏族姑娘，便永远地在他的心中常驻了，实在割舍不了了。

其實，金波这个人物让《平凡的世界》这部小说更加丰厚。单就金波忠于爱情这一故事情节，就让小说的爱情内涵更加丰富而美好。在《平凡的世界》中，5个男子汉的爱情，其实就是5种不同的爱情类型。李向前苦苦追寻的爱情，最后以自己截肢而获得，让人同情而又欣慰；孙少安不可能选择田润叶，只能选择秀莲，但获得的又是一份质朴而浓烈的爱情；孙少平本与田晓霞不是一路人，只能说，精神上的爱他们是拥有的，故以毁灭的结局来呈现；田润生拥有一颗同情心，他对郝红梅的爱源于复杂而善良的人性，结局的美好，自然是路遥朴素爱情观的体现；而金波的爱情是朦胧的唯美的，有时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但金波钟情于自己的美好情感，这让爱情这个主题在《平凡的世界》中更加丰富而厚重。所以，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将金波这一人物去掉，就等于让爱情的内涵大打折扣，可以说是一种瑕疵。

如果说，在《平凡的世界》的校园里，孙兰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霸，是一朵艳丽的校花；那么，金波就是一株充满着浓浓暖暖情怀的校草。作为新时代的学生，你以为金波这样的朋友值得交往吗？相信读了《平凡的世界》这部伟大著作，你一定会有明确的答案。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