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一回又何妨

侯逸泰

刺绣是中国古老的手工技艺之一，苏绣、湘绣、粤绣和蜀绣闻名中外，历史悠久。台州刺绣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名气，但也历经了100多年的发展和传承，具备独有的技艺精髓和地域风情，是中国二十八绣种之一，被列为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要以一部十几分钟长短的专题片来向观众展示这一绣种的历史、魅力和独到技艺，并不容易。而且，这样一部专题片所涉及内容的专业性也很强，这就更不好拍。不过，在拍摄之前，我们也预先做了评估，觉得拍片子要么“大雅”要么“大俗”，没有中间值。既然如此，不妨就“雅”上一次。

在选题上推陈求新

选台州刺绣这个题材有两方面考虑。台州刺绣发源于椒江，1909年欧洲传教士传入的抽纱绣与本土民间绣法融合后，形成了“海门雕平绣”，也就是现在的台州刺绣，它是中西文化交融的一个成果。上世纪80年代中期，台州的绣工达15万人之众，刺绣产品远销海外，绣衣业一度成为台州税收和创汇的支柱产业。即使在如今手工艺没落的背景下，台州刺绣在椒江仍有完整的产业链和大量中小企业，农村刺绣女工还是不少。令人叹惋的是，或许由于历史不如知名绣种那么悠久，抑或是由于宣传意识的淡薄，致使台州刺绣不像一些知名绣种那么广为人知。酒好却怕巷子深，台州刺绣也是一样。台绣要发展和传承下去，必须要加大推广的力度。

我们拍这部片子，一方面原因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认识台州刺绣，了解台绣那繁复精巧的技艺以及技艺后面凝聚的绣工心血。另一方面的考虑就比较现实了。作为专题片制作者，在具备一定选题自由度的情况下，拍什么很重要。拍这部专题培训片，是要给老百姓看的。台州是工商业较发达的沿海城市，台州相当一部分老百姓也正在不断转变为工商从业者，拍种养殖技术片，不仅没特色，也搔不到观众痒处。所以我们就选择了拍台州刺绣，这样也能给本地的绣女们提供一个培训视频。

当初想的就这么两点。如今回想起来，这两点其实都是选题的指南针。选题要有追求，一方面要站位高，着眼经济和社会发展层面发掘有宣传价值的选题；另一方面要接地气，瞄准基层需求和百姓兴趣所在。

在准备中吃透技术

要讲出专业味道，让观众看完之后大体能够了解台绣的基本流程，这个创作目标是很清晰的，但是制作过程却很艰难。和化妆、美容一样，刺绣是女人的专业，让我们两个男同志去把刺绣搞懂搞通，其难度可想而知。尤其是刺绣工艺，越了解下去就越觉得不简单。台州刺绣经历代传承和创新，针法在原有的基础上发展到抽、拉、镶、雕、贴等200多种，大工序20道，小工序60多道，涉及到设计、美术、裁剪、缝制等多种工法。对于外行来说，要融入台绣三代手艺人100多年精研的技艺海洋里，完全没有头绪。

我们先和陈克、林霞等二代、三代台绣技艺代表座谈，回去整理之后，发现仅凭口头了解，很难想象诸如“包葡萄”“抽经纬”“一色绣”“两面光”等专业术语的深邃内涵。要搞懂这些东西，还需眼见为实。我们只能长期驻扎绣衣厂，有空就去工厂报到，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看过去，和每道工序的操作人员聊一聊，每种代表针法和绣法都比照专业术语印证一番。就这样，一边往车间跑，一边狠补专业知识，翻遍了能搜集到的有关台州刺绣的30多本史料、论文和画册，每遇到疑惑的地方，立即找专业绣工咨询。整整两个月下来，我们才算初步弄懂了台州刺绣的特点、工序和代表针法，为策划和撰稿打下了基础。

加法做完以后，就要做减法了。一件绣品从无到有，经历了如此多的工序，我们要提纯最核心、最关键、最具特色的，去除和其他绣种相似的。按照这个思路，我们突出“描花”“凿花”和“揩花”这三道工序，以及抽、雕、包这三种特有针法，理出从花稿设计到裁剪等十二道主要工序这一脉络，把一些关键步骤分解到每个工序和针法之间，形成的初稿也终于讲清了台绣的流程和主要工艺，并得到了从事台绣多年的老师傅们的认可。

我们的前期工作相对漫长。在驻厂学习的两个月期间，我们没有动过开拍的念头。天天往外跑，却不见拿出片子来，外人看着疑惑，我们自己也承受着压力。还得感谢组织上的信赖和支持，如今能有这么充裕的时间进行前期准备已经是件极其难得的事了。

在讲述中增加故事性

尽管是专门讲技术的，但我们也希望能杂糅一点故事进去，毕竟从古到今，刺绣本身就融入了人的情感，代表了某种期望或寄托。这么做还有一个考虑，融合时代背景和情怀进去，让偏硬的片子软化，透出人情味，增强可看性。

文化是社会历史积淀的产物。《尚书》中就曾记载“衣画而裳绣”，可见刺绣在中国的历史底蕴之深厚。传统上看，刺绣是依靠母女传承的一种手工技艺，这种传承文化表现在其图案纹样对吉祥寓意的文化追求上。十指春风，妙手可得；刺绣之美，中国人最懂。在展现了曼妙的飞针走线后，我们刻意地表达了刺绣也是凝聚女性情感的载体这一意象，把一对母女之间细腻内敛的感情充分化开，嵌入到各个工序之间去，让这份情感串联起所有流程。

在设计绣品时，我们结合林霞母女的实际情况，选取了肚兜这一中国独有的女性文化载体；在设计款式时，我们要求用现代的审美标准突破传统的式样，取中西合璧之意，因为台州刺绣本身就是中西合璧的产物。肚兜上的刺绣图案，我们命题为“春雨玉兰”，一来切合台州刺绣素雅的特点，二来则寓意母親期望在外求学的女儿能纯净高雅地活出自己的人生。从效果来看，这么安排也达到了预期目标。片中的主角既是绣女也是母亲，从设计、选料、配线，到刺绣、裁剪，无时无刻不自然流露出对女儿的爱，为呆板的培训片平添了一抹亮色。

在制作上追求唯美

专题片所记录的人和事，只有通过色彩鲜明、生动感人的画面才能达到说理传情的效果。在全面论证文稿和脚本以后，重点要做的就是高质量拍摄。

为了有效做好这次拍摄，争取出精品，我们专门使用了4K高清摄像机，配了灯光师、收音师、化妆师和轨道组，选购和搜集了老式绷架、各色绣线，恰当运用升格和降格镜头，重点拍摄细节，以求小中见大，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有一个镜头的拍摄给我留下过很深的印象，那是拍摄一个人物特写镜头时，摄像师用了三棱镜，结果拍出了彩虹般的炫目效果。全片的拍摄我们使用了RAW格式，方便后期调色剪辑。在剪辑过程中，我们本着“以视为主、以听为辅”的原则，坚持画面剪辑、音响合成、字幕设计、特效制作这些要素和同期声、解说词等之间的优势互补，凡是能用画面表达的，一律砍掉解说和同期声，形成合力，共同为主题服务。

刺绣讲究的是见绣如见人，通过一幅刺绣作品，能判断出女性的脾气、品性和修养。我们制片又何尝不是如此？最后算上片头片尾只有短短11分钟的片子，我们却花费了整整三个月才完成。回过头来看，这次制片跳出了从前选题的窠臼，注重了故事化表达，更配置了我区制片史上最好的摄制团队，还运用了一些最新的拍摄制作手段。最后，片子获得全国党员教育片观摩交流活动培训片类二等奖，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意外之喜。这次制片给我带来的最大启发是：选题要精，资源要集中统筹，策划要一线历练；尤其是县一级制作团队，更应走小而精的路子，不拍则已，拍就要拍出精品来。

（作者单位：浙江省台州市椒江区委组织部电教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