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色彩的声音

黄福芳

展厅中，在油画《威尼斯风景》前，一个像“天线宝宝”一样头顶着天线的奇怪男子，一面欣赏画，一面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体，似乎他在欣赏的不是一幅画，而是聆听美妙的音乐。

他就是内尔·哈维森，一位爱尔兰裔的艺术家、音乐家，世界上唯一得到官方合法认证的“电子人”。

内尔十个月大的时候，妈妈发现他对色彩没有任何反应，经过一番检查，医生很残忍地宣布内尔是天生的全色盲患者。据医生介绍，全色盲是一种剥夺了人对色彩感知的罕见隐性遗传疾病，患者只能看到黑色和白色，而且目前还没有办法可以医治。在震惊和悲痛之余，内尔的父母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在儿子的眼里，世界是灰暗的，任何东西都是灰暗的。他们极力避免在他面前提到色彩，以免他受到伤害。内尔慢慢长大，也慢慢发现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在没有色彩的世界里，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和内向。

没有色彩的世界给内尔带来了很大的不便。因为看不到色彩，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画画、摄影这些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看过一场电影，从来没有欣赏过画展。他不愿意跟伙伴们一起交流，因为他们总会谈论到色彩，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内心充满了自卑。

内尔20岁的时候，听了一次关于人工头脑学的讲座，这给了渴望色彩的内尔一个灵感：是不是可以把颜色的频率转化成声波呢？这样我就可以“听见”颜色了。他将自己的设想跟父母商量后，得到了父母的支持。他们找专业人士为内尔设计并安装了音频助视器，助视器由摄像头和音频接收器两部分组成。音频接收器呈芯片状，可直接置入人脑。摄像头捕捉的信号通过软件识别后转化成声波，利用Wi-Fi或蓝牙传送信号到人脑，患者可以通过不同频率的骨震动感知不同的颜色。这部助视器可以识别出多达360种颜色，通过一台笔记本电脑将颜色变成声波，并将声波传送给大脑。尖锐的声音代表浅颜色，而深沉的声音则代表较深的深色。从此以后，内尔头上就时刻顶着像天线一样的助视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天线宝宝”。

開始的时候，内尔十分不适应。虽然听到了色彩的声音，但头顶上的“天线”让他成了一个怪人。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大家讨论的对象。在街上，甚至有些不懂事的孩子冲着他喊“怪人、天线宝宝”，并好奇地伸手去扯他头顶的助视器。尽管这样，内尔还是很开心，他说：“我必须适应我的新身份，我就是一个电子人，是助视器让我听到了色彩，让我的人生变得圆满。”

内尔戴着他的助视器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甚至比正常人活得更加多彩斑斓。能够听到色彩，他慢慢地恢复了活泼的天性，开始参加一些以前不敢参加的活动。因为可以听到色彩，在欣赏一幅画的时候，内尔可以听到一组非常特别的音频，他向伙伴们描述这种奇妙的声音，引来他们一阵好奇的惊叫声。他曾利用这种“特殊能力”为美国前副总统戈尔创作过一幅奇特的“声音画像”，得到了戈尔的赞扬。而在欣赏一首歌曲的时候，他可以用色彩描绘出一首歌的样子，他甚至可以通过独特的色彩搭配，利用色彩来表演音乐，这让他成了与众不同的艺术家、音乐家。

内尔听到的所有色彩都似乎是一幅画，也是一首歌。2012年，他被邀请到TED网站上讲述他“听到的色彩”。他评价一幅画的时候说：“这幅画听起来真棒！”“达·芬奇的画听起来真恐怖，蒙娜丽莎的微笑太可怕了！”他评价美女的时候会说：“这个女孩很好听。”

“听”到色彩并完美演绎出色彩声音的内尔对记者说：“我曾经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在灰暗中度过，感谢助视器让我听到了色彩，领略了色彩斑斓的声音。”

（编辑 文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