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萨比森动物乐园

王东梅

南非的灌木草丛中，生活着世上少有的各种珍稀动物，这一直是我们心中向往的地方。去年8月，我们决定去实现这个梦想。

大克鲁格野生动物保护区位于南非东北部，是南非最大的野生动物保护区，拥有极其丰富的动物生态资源。这个区里最有名的克鲁格国家公园，占地约19424.9平方公里。克鲁格公园邻近地区，还有20多个规模相当大的私人野生动物保护区，例如萨比森私人保护区。 这些私人保护区和克鲁格国家公园共同拥有没有阻隔物的边界，因此野生动物们可以自由穿梭在各个保护区中，形成了大克鲁格野生动物区。我们此行特地选择了萨比森，因为克鲁格国家公园的面积太大，因此动物密度较小，并且游客多，车子又不允许开离规定的道路，与动物的距离完全取决于遇到时它们离车的远近。而萨比森是私人所有的保护区，一般游客不可以进入，只对住在保护区内的游客开放，所以游客非常稀少，动物密度相对较大，而且越野车可以离开正路，按需要能任意开入灌木丛中，因此能比较容易找到更多近距离观看野生动物的角度和机会。

萨比森保护区

萨比森因位于萨比河及森河交界处而得名，占地250平方英里，相当于美国芝加哥市那么大。它是南非可持续野生动物旅游的发源地，也是大量野生动物的乐园，其中包括最有名的“非洲五霸”：非洲狮、花豹、犀牛、非洲水牛和非洲大象，他们都是我们期望看到的动物。

坐上特殊改装的4x4敞开式越野车，进入萨比森保护区大门，跃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的枯黄低迷灌木草丛。沿着高低不平的土路，渐渐向园区深处开去。忽然向导指向右前方，那儿有东西在移动──仔细一看，是一群斑马！它们完全无视慢慢接近的越野车，一个个或低头在枯草中寻找嫩叶，或闲散地摇着尾巴漫步。据向导介绍，每匹斑马身上的条纹都是独特的，好像人的指纹。不同于一般人所想，斑马不是白色的皮肤黑色的条纹，而是黑色的皮肤白色条纹。

斑马群旁，分散着一群黑斑羚羊。黑斑羚羊的皮毛光滑而显棕黄褐色，臀部至后腿上部以及尾巴上有標志性的黑色条纹，从后面看去，仿佛挂着一个个“川”字。向导介绍说，黑斑羚羊是猎豹、花豹等许多肉食动物的主要猎物，因此它们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存策略──群体同步繁殖：同一群体中的雌性会在同一段时间内怀孕生殖，以大大增加后代的数量来提高群体生存的几率，所以它们也是通常猎游中最容易遇见的动物了。

再往深处，向导发现了一头公疣猪，在灌木丛中兜着圈子慢跑。疣猪长相奇特，身上的灰色鬃毛稀疏，头约占身体长度的三分之一。疣猪头上长有疣和獠牙，公猪长有两对疣，眼睛下面一对，嘴旁边一对；而母猪只有一对疣，没有嘴旁的那一对。由于疣猪长相丑陋，因而被南非人戏称为“五丑”动物之一。

非洲五霸五丑

车再往前，地貌渐渐变得开阔，灌木被大片的草原取代。在土路边，我们遇见了“非洲五霸”中的第一霸──非洲水牛。这一群大约有30多头。我们的越野车渐渐开近，驾驶员和向导都提醒大家不要出大声，也不要大幅度移动，因为非洲水牛是非洲最危险的动物之一，它们以性情凶猛出名，脾气暴躁，攻击性强，虽然是素食动物，却是非洲伤人最多的动物。狂奔时速度可达每小时60公里，即使是有“丛林之王”之称的狮子，也会给一群奔跑的非洲水牛乖乖让路。

车在离牛群的几米处停了下来。定睛细看，非洲水牛外形和亚洲水牛相似，身体呈棕黑色，但相对头较大，角也较粗长，双角角尖向上弯曲成弧形，据说是年纪愈大，角的弯曲弧度愈大。雄性两只牛角的中央高高耸起，像两个头盔一样覆盖在头顶上，更给它们增添几分霸气。

继续驱车向前，不一会儿，前方一头白犀牛在路边正要穿过土路，于是我们停了车，乖乖让路等待。这是我们看到的非洲第二霸了！它的腿矮矮短短的，身体却十分粗壮。据说成年的白犀牛体重可达3000多公斤，是陆地上仅次于大象的第二大动物。白犀牛的名字，并不是源于它的体色。白犀牛有宽大的嘴唇，最早移民南非的荷兰人用这个特征来区分白犀牛和其他种类的犀牛，而荷兰语中的“wijd”是“宽”的意思。后来移民南非的英国人将其误译为“white”，即“白”。

白犀牛的头上长有两根标志性的犀牛角，前面的一根较长，可达100多厘米。近年来因为许多人盲目相信犀牛角可为药材，将黑市的犀牛角抬到天价，从而导致犀牛普遍被非法捕杀，濒临绝种。整个南非，至今仅有两万多头白犀牛幸存。而其他种类的犀牛更为稀少。向导指出，若捕杀现象才能缓解的话，十几年之内，所有的犀牛将灭绝于世，而我们的后代再也没有机会亲眼看到这种神奇的动物了。

车行到森河边时，我们遇见了非洲第三霸──陆地上最大的动物非洲象。它们三三两两，散布在森河畔的灌木丛中悠然觅食，有的用长鼻子抓着地上的草送到嘴里，有的则用鼻子卷着木枝送到嘴里咀嚼着。非洲象鼻子顶端长了两个指状物，像人的手指一样灵活，可以拾起非常细小的物件。然而就像人类的婴儿需要学会如何运用手指，非洲象也一样。我们所见的这群象中就有一头幼象，据向导说大约只有一岁左右，明显还不会运用自己的长鼻子。只见它笨拙地拾起一根小树枝，卷起鼻子试了几次想要送入嘴里，但每次送到一半就掉了下来。如此来回六七次都没成功后，便失去了耐心，转身对身边地上的小鸟感了兴趣，开始用鼻子去扑打小鸟玩耍，好像是个调皮的孩子。

花豹浪漫现身

夜色渐渐降临，整个野外除了我们一辆车之外，就是无边的灌木丛，以及那些被丛林隐藏了的动物。虽然月色如洗，但我们的四周除了车前的灯光，几乎完全被黑暗笼罩。司机明显地降低了车速，向导也从车里取出了远距离聚光灯，开始用光柱朝车两旁的灌木丛来回扫射。原来这是用来寻找夜间动物的方法──灌木中隐藏着的动物的眼睛在灯光下会反射发光。忽然灯光停止了扫射，司机也将车停了下来。刚想开口问发现了什么，两头花豹的优雅身姿就出现在车前的灯影中。走在前面的体型较大，是一头雄豹，紧跟在后面的相对较娇小，是一头雌豹。它们全身披着金黄的皮毛，上面布满漂亮的黑色玫瑰花形图案，有铜钱般大小，难怪会被俗称为金钱豹。它们从我们左前方的灌木丛中悠闲地漫步踱出，再由车前的小路一前一后横穿而过，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最后慢慢消失在右手边的丛林里。我们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幸运而兴奋不已：花豹是“非洲五霸”中最难遇见的一霸。纵使它们力量强大、身手敏捷，但仍是一种非常“害羞”的动物，通常过着极其隐秘的独居生活。它们主要在夜间活动，在黑暗和环境的掩护下，很难见其踪迹。这一对应该是交配中的情侣，正在月光下浪漫“约会”。

带着久久不散的兴奋回到营地，在大自然的奏鸣曲中，我们香甜入梦。

第二天清晨五点，还睡眼朦胧的我们，又坐上越野车去动物乐园猎奇。晨曦中的萨比森已经一扫前一夜的寂静。车子刚入园不久，一群大大小小30多只狒狒在一头公狒狒带领下，呼啸着由车前横穿而过。转上前一日到过的草原，迎面是一群蓝角马。它们的长相有些奇特，也属南非“五丑”之一。当地人戏称之为非洲的鸭嘴兽，它们有和水牛相似的宽大的头和肩，但身体后部较纤瘦，更像马，尾巴像狮子，而颈部至背部中间长有两边对称的垂直深色斑纹，又像斑马。

我们还在为蓝角马惊奇不已时，向导已在车右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头雌鬣狗。司机将车缓慢地开近，在离它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仔细看去，它的外形有些像狗，但头比狗稍短而圆；棕黄色的毛皮上杂乱地布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黑褐色斑点；后肢较前肢短小，站立和走路时后躯低于前躯，姿势怪异。鬣狗是有名的“机会主义者”，除了自己捕猎外，也会偷走其它肉食动物如猎豹、花豹所捕获的猎物，还会搜寻其他肉食动物遗落或剩余的残骸尸骨。它们也是捕猎高手。每小时速度可达到60多公里，耐力也强，能够跑很长的距离；它们的咬合力更是陆地上肉食动物中最强的，达589.67公斤，足以咬碎角马、斑马等这类大型动物的骨骼。

此时我们眼前的鬣狗正低着头在地上仔细嗅找着什么，据向导猜测，或许昨夜这附近有动物被捕杀，它是循着气味在搜索残余的骸骨。只见它走走停停，在同一片草丛里转来转去，有几次甚至走到了我们车边伸手可及的地方。四五分钟后，它像是发现了什么，绕到车前，沿着小路向前走去。司机于是开着车慢慢跟着。大约走了几十米，它离开小路向左手边的草丛钻去。就在它快在我们视野里消失时，又一头雌鬣狗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而远处那头也重新折了回来。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它们分头在这片草丛中来回搜寻，偶尔也聚一下头，仿佛在交换信息。向导介绍说，鬣狗是生活在母系群体里的，群体的首领是一头体格健壮的雌狗。每个群体的成员有相当大的自由度，有时会独来独往，单独狩猎吃食。但群体的成员一旦重逢，又会以集体一员的身份合作狩猎。我们遇见的这两头雌鬣狗应该就是同一群体的成员。

若不是司机的无线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估计我们可以就这样一直对这两头雌鬣狗观察下去。萨比森地广人稀，经常是几个小时不见其他车辆。因此各辆越野车上配有无线电话，便于司机们互相联络，交流动物行踪的信息。

听了对讲机后，司机忽然快速倒车，然后猛踩油门，向草原另一头冲去。司机一边加速，一边抱歉地解释，说别的司机在草原另一端发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因此我们要赶快过去。

还在猜测这个“惊喜”会是什么，司机已开始减速，并作势让大家不要出声。不远处一座高高的白蚁窝上，一头俊俏的猎豹正站着在观察四周！和前一夜所见到的花豹相比，猎豹的体型更像一只很大的猫，身子比花豹瘦小很多，腰部纤细，腿细而长；它黄色的毛皮和尾巴上缀有黑色的实心斑点，脸上鼻子两侧从眼角开始直到嘴部，有两条漂亮的黑色泪线。

猎豹惊喜登场

我们的车慢慢开近，大家都屏气禁声，生怕惊动了它。只见它四处瞭望了一会儿，开始慢慢走下蚁窝。然后，它愈走愈快，不一会儿，小跑到另一座蚁窝旁趴了下来。起初它上身直立，高抬着头，竖立着两只耳朵，警惕地向四周张望。几分钟后，大概意识到我们不会带来危险，它开始明显放松，将头也趴到了地上，大大咧咧地闭目养神起来，只留两只耳朵不停地摆动，尾巴也时不时地甩动一下。向导推测它应该是最近刚狩过猎，现在应处于消化休整时期。

和其他猫科动物不同，猎豹依靠速度来捕猎，而非偷袭或群体攻击。它们是陆地上奔跑最快的动物，最高时速可以达120.7公里，而且可以在几秒钟之内，从静止加速到这个时速。但猎豹的耐力很差，高速奔驰只能维持3到5分钟。而且它们的爪较小、牙齿较短，打斗能力在肉食动物中属于弱者，所以捕猎的成功率并不高，也无法通过与其他肉食动物争斗来保存自己的猎物。猎豹是日间行动的动物，白天活动多于夜晚。避开更强大的竞争对手，也是它们生存的一种方式。

猎豹曾经遍布全球，但因气候变化以及栖息地缩少，数量不断减少，如今在非洲以外，已经基本灭绝。即使在非洲，它们也面临来自其他肉食动物的激烈竞争。估计现今全世界野外猎豹数量只有6600头，而整个萨比森据说只有六头，连土生土长的向导也是今天第一次看到野生的猎豹。我们居然有幸看到，这不愧是一个极大的“惊喜”！

遇见森林之王

车快到森河边时，远远地看见有一群兀鹫在空中不断盘旋鸣叫，应该是在附近有动物骸骨。兀鹫主食尸体和残留的遗骸。它们凭借长而宽大的翅膀、极佳的视力及灵敏的嗅觉，能够在高空翱翔时，清晰地搜寻到地面上的动物尸体。

随着兀鹫的方向而去，在森河的对面，我们终于看到了寻觅已久的“五霸”中的最后一霸——非洲狮！通过望远镜，只见一头浅棕色的母狮正悠闲地在岸边踱步，她的嘴边还带有一丝丝红色。司机从对讲机中了解到她和另外几头母狮不久前合力捕杀了两头非洲水牛，嘴边的红色应该是那时染到的血迹。

非洲狮是非洲最大的猫科动物，也是非洲最凶猛的野兽。与花豹和猎豹不同，非洲狮是群居动物，我们见到的这头母狮所属的狮群由五头母狮、两头雄狮和四头幼狮组成。狮群中母狮主要负责捕猎，而雄狮则保卫领地。非洲狮单独捕猎成功率只有20%左右，但合作时狩猎的成功率就远远高出其他猫科动物。和花豹一样，非洲獅白天大多喜欢躲在树阴下或丛林中休息，活动主要在夜晚，因此游猎中也不易遇见。

几天下来，我们收获甚丰：不仅如愿看到了著名的“非洲五霸”，还遇到了无数其它的珍奇动物。所见所闻，完全超出我们出行之前的想像，真可谓一生难忘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