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一带一路”数字经济的初步思考

庄怡蓝?王义桅

信息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一带一路”的建设离不开数字经济。中国领导人曾经指出，要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加强在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纳米技术、量子计算机等前沿领域合作，推动大数据、云计算、智慧城市建设，连接成21世纪的“数字丝绸之路”。

中国作为“一带一路”的倡议者，既有能够帮助沿线国家发展数字经济的能力，又有帮助其共同搭乘数字经济发展快车的意愿。“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参差不齐，机遇和挑战并存，各国应在开放包容互相信任的基础上，通过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网络安全体系搭建、电子商务跨境联通、国际化水平人才培养等方面的合作，实现“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数字经济的腾飞。

一、中国力倡发展“一带一路”数字经济

当今，数字经济已经成为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的更高级经济阶段。数字经济是信息技术（或数字技术）如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金融科技等技术作用于信息采集、存储、分析和共享，使数据、信息、知识、智慧的规模达到海量，生产方式发生巨变，从而形成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经济形态。《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将数字经济分成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大部分。发展数字经济，数字产业化是基础，产业数字化是手段，二者缺一不可。

2017年3月5日，我国将数字经济首次写进政府报告中；2017年10月，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建设网络强国、数字中国、智慧社会。在“一带一路”开放包容的倡议下，中国积极投身到推动全球数字经济发展中，为全球数字经济发展提出中國方案——《G20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一带一路”数字经济合作倡议》。

正如中国领导人在第四届世界互联网大会的贺信中所言，“中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推动世界各国共同搭乘互联网和数字经济发展的快车。”2017年12月3日，在第四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中国、老挝、沙特、塞尔维亚、泰国、土耳其、阿联酋等国家相关部门共同发起《“一带一路”数字经济国际合作倡议》，倡议提出将在扩大宽带、数字化转型、电子商务合作、互联网创业创新、数字化技能培训、信息通信技术领域的投资、城市间的数字经济合作、数字经济政策、网络空间等多方面展开合作。

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数字经济发展现状不容乐观

1.东南亚地区

东南亚地区地形分散，各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参差不齐。该地区互联网用户年龄较小且数量庞大，虽然目前人均电商消费支出尚不高，但未来将是全球互联网发展最快的区域。据淡马锡与谷歌的研究报告预测，到2050年，东南亚地区将拥有超过4.8亿互联网用户，产生超过2000亿美元的市场规模。随着“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的深入推进，包括华为、阿里巴巴在内的中国企业纷纷与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开展合作，推动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在数字经济上互利共赢。

2.中亚地区

总体来说，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等中亚五国的数字经济尚处于起步阶段，各国发展水平差异较大。处于领先地位的哈萨克斯坦，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正与中国在数字经济领域开展多方位合作。

3.中东欧地区

中东欧国家多数是新兴经济体，互联网发展相对成熟，发展数字经济的潜力巨大。归功于“一带一路”为中国-中东欧数字经济合作提供的广阔发展空间，目前中国与中东欧地区国家已在多领域促成合作，推动多边经济发展，在数字基础设施、电子商务、网络治理等各方面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但是复杂的地缘政治环境，日益凸显的恐怖主义、难民等问题，使得该地区边境长期战乱，基础设施破坏严重。这些问题成为制约中东欧地区数字经济发展的最大障碍。

4.非洲地区

作为目前全球互联网发展最有潜力的地区之一，非洲拥有占全球17%的人口，而网民人数只占全球总数的2%。严重匮乏的互联网基础设施、辽阔的地域和分布极不均衡的人口使得固定网络费用居高不下，但同时也使智能手机成为非洲地区最为普遍的上网设备。非洲同时也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地区。从无线基站、通信光纤到跨境电商，中国企业极大地促进了非洲地区经贸往来和数字经济的发展。

综上所述，推进“一带一路”数字经济建设机遇大于挑战。机遇在于合作潜力巨大，拥有共同进步的空间，可根据不同国家的不同需要开展多领域的合作，真正实现“一带一路”的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虽然每个国家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不一，但大部分国家遇到的问题和挑战却十分相似：网络基础设施薄弱、网络安全风险高、网络空间话语权弱、数字化生产力不高、数字人才缺乏等。发展数字经济，必须解决上述问题。

三、发展“一带一路”数字经济的建议

1.加强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夯实数字经济互联互通基础

互联网是实现网络互联信息互通的重要基础，更是发展数字经济的根本保障。“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现状差异较大，要根据不同国家不同情况开展不同层次的合作。

在网络基础条件较差的一些非洲国家，可以增加新兴通信技术投入，促进非洲当地宽带化的均衡发展；进行海底光缆的铺设，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信息互联。先解决信息化，再谈数据化、智能化、云化，步子不宜迈得太快太大。对于“一带一路”中的新型新兴经济体，在一定的网络基础条件之上，应加快融入和建立云计算和数据中心，在“一带一路”沿线部署数据节点，为“一带一路”各项数字合作服务提供优质的云计算服务。

云计算的技术门槛很高，“一带一路”沿线的诸多发展中国家目前尚不能掌握，而中国企业经过多年国内云计算中心的建设和运营实践，拥有领先的技术，积累了大量成功的经验，这是中国云计算走出去的机会，也是“一带一路”国家实现社会智能化、数据化的机会。加强“一带一路”云计算建设与合作，打造更为有效的大数据经济生态链，应以更加完善、高效且跨界的安全体系去实现计算和数据的安全，真正消除国家间、区域间的“数字鸿沟”。

2.布局网络安全体系，保障数字经济持续稳定发展

在发展“一带一路”数字经济的合作中，网络安全是关键。互联网在全球的飞速发展，不仅带来全球数字经济的腾飞，同时使网络安全隐患日益复杂化、国际化。随着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的广泛使用，信息安全威胁渗透到每一个场景，安全防御与应对难度加大。“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缘政治复杂动乱，也是恐怖主义势力聚集和恐怖活动活跃的地区，这些国家的网络安全威胁不仅面临来自网络自身由于高速发展而带來的安全隐患，同时也来自传统国家安全威胁的网络升级。恐怖主义组织利用社交媒体网络、电子邮件、新闻网站发布恐怖消息，煽动恐怖情绪，召集有意加入组织的成员。

“一带一路”倡议顺利推进的前提是需要一个和平稳定的地缘政治和安全环境，数字经济的发展更需要健康安全的网络环境。布局网络安全体系，首先需要以尊重各国网络主权为基础。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搭乘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的快车便车时，势必运用到中国的云计算、大数据等相关的网络信息技术，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会坚决反对任何国家借网络干涉内政，作为拥有网络信息技术的企业应以保护国家数据安全为底线，尊重当地法律为原则为“一带一路”国家提供优质安全的数字技术服务。其次，建立长期有效的网络安全合作对话机制。加强各国各地区之间在网络安全和信息技术方面的交流与合作，包括但不仅限于国家政府层面的对话机制和企业民间的对话机制，互通有无，数据共享，共同研发网络安全创新技术，应对“一带一路”网络安全威胁。再者，共享网络安全中国的解决方案。

中国互联网企业在如何为用户提供防火墙、杀毒软件、病毒库更新等网络安全产品和服务，以及如何与政府协作加强网络安全、金融安全管控方面有十分丰富的经验，成为国家网络安全防护的主体力量。在阿里、腾讯、百度等互联网企业共同努力下，中国网络安全已经形成了PC安全、移动安全和云安全等全覆盖的网络安全产品矩阵，同时，这些企业现在正在走出去，将网络安全的中国方案带到国际舞台。以特殊政策鼓励安全产品走出去，加强安全产品本地化服务，为“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提供网络安全保障。

3.制定数字经济国际规则，提升网络空间话语权

目前，西方国家凭借自身网络技术优势，在国际网络空间长期占据霸主地位，制定互联网技术标准，直接或间接垄断国际互联网各种规则制定。相比之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互联网技术落后，在网络空间的话语权明显不足。在西方不公平游戏规则中，发展中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处于被动局面，政治、经济、文化权益面临被侵夺的危险。因此制定共治、共享、共赢、共荣的网络空间规则标准迫在眉睫，网络空间的国际合作势在必行。2017年3月，中国发布了《网络空间国际合作战略》，主张在联合国框架下制定各国普遍接受的网络空间国际规则和国家行为规范，确立国家及各行为体在网络空间应遵循的基本准则，规范各方行为，促进各国合作，以维护网络空间的安全、稳定与繁荣。

中国支持并积极参与国际规则制定进程，并将继续与国际社会加强对话合作。大部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3G/4G阶段是跟在西方身后亦步亦趋，在5G来临时代，“一带一路”国家应加强合作和技术交流，率先掌握核心技术，制定5G标准和规则，抢占话语权。2018年1月9日在美国电子消费展（CES）上，中国的华为、中兴在5G方面的研究和创新成果获得了国际认可，中国的5G技术在国际舞台绽放光彩，有技术就有话语权。

共同参与国际电子商务规则制定，积极推动免征关税、电子签名和电子认证、无纸化贸易、个人数据保护、数字产品非歧视待遇、计算设施非本地化、国际合作与对话等。中国跨境电商近年来的繁荣，使中国在国际电子商务规则中从学习者和执行者逐渐转变为国际规则，特别是跨境电商规则的制定者、推动者和引领者。同时，中国提倡共同参与，多边协商，邀请“一带一路”国家一道制定网络国际规则，共同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共享数字经济繁荣。

4.发展电子商务跨境联通，推进生产力新型全球化

《中国互联网发展报告2017》指出，2016年全国电子商务网络购物用户数达4.67亿人，电子商务交易额达到26.1万亿元，网络零售交易额达5.2万亿元，高居全球首位，是当前中国数字经济最活跃的领域。因此，推动电子商务的跨境联通，是发展“一带一路”数字经济的重要途径，更是解放全球生产力，推进新型全球化重要力量。《“一带一路”数字经济国际合作倡议》有关促进电子商务合作的倡议包括：探索在跨境电子商务信用、通关和检验检疫、消费者保护等领域建立信息共享和互信互认机制的可行性，加强金融支付、仓储物流、技术服务、线下展示等方面的合作，加强消费者权益保护合作。

实现电子商务跨境联通，需要加强友好合作对话和磋商，推进政府间开展国际合作，与各国共同研究跨境监管的国际协作，协调各国在税收优惠、关税目录、数据安全和计算机犯罪等方面的制度规则，构建国际统一的适应跨境电商发展的制度体系；需要加强全球交通运输网络及优化物流服务体系布局，比如在当地建立物流、仓储中心，推动提升和改造当地基础交通设施；需要接轨国际政策措施，借助于现代金融、税收、通关、检疫、流通政策的合作，优化跨境电商海关通过作业流程，完善贸易流通体系；需要加快推进依托互联网的新型金融体系、交易体系和信用体系的建立，熟悉了解“一带一路”各国消费者的购物习惯，将使中国化的电子支付变成全球化的电子支付再变成全球通用的本地化电子支付，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互联互通。

5.培养国际化数字人才，为数字经济提供原动力

中国领导人在十九大报告中强调，要培养造就一批具有国际水平的战略人才、科技领军人才、青年科技人才和高水平创新团队。在数字经济下，无法被技术所取代的人才技能的重要性愈发凸显。虽然目前中国互联网发展水平与世界发达国家并驾齐驱，但不得不承认，中国数字人才面临很大的结构性短缺、国际化人才缺乏等问题。“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数字人才更是严重不足，人才成为了“一带一路”数字经济发展的主要短板之一。

首先，应加强数字人才国际交流，引进国际数字人才；鼓励中国的人才走出去，开拓国际视野，了解国外数字技术和市场，尤其是“一带一路”国家。对国际数字人才持开放、支持的态度，给予国际人才到中国发展的特殊政策，同时与国际优秀科技公司合作，在中国开设人才培养基地。2017年，Google（谷歌）在中国宣布成立人工智能研究中心，不仅对在中国的人工智能专家来说是一个利好消息，更会吸引国际优秀的人工智能人才加入，为中国未来人工智能的发展奠定人才基础。

其次，应加大数字人才培养投入，实现传统行业人才结构转型。数字人才目前主要集中在通信行业、互联网行业，而传统产业的数字化是数字经济的重要一环，对传统产业人才的数字技能培养，是发展数字经济的关键。各层面的政府机构应与行业和教育机构共同开发和扩展可用的、免费在线技术指导原则和资源，主要面向传统中小企业和个人，让人们对数字经济和基本数字技能的改善建立信心。

再次，应鼓励国家间高校合作，共同培养数字人才。成立“一带一路”数字经济研究项目，共同制定人才培养计划，定向培养人工智能、计算机、跨境电商等方面的人才，跨国跨专业培养，实现人才的均衡发展。

作者简介：庄怡蓝，中国人民大学外交学硕士研究生。

王义桅，一带一路百人论坛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摘自《国政国关外交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