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杆无处不在把握杠杆的“度”应该这么做

李扬：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理事长

在金融领域，杠杆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我们可以用很小的启动资金，通过贷款等金融工具，谋取更多收益，但同时也承担着更大的风险，一旦控制不当，后果不堪设想。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中国杠杆率攀升较快，需要引起警惕。自2016年开始，国内一系列防控金融风险的政策相继颁布实施，“去杠杆”成为高频词汇。

什么是杠杆？去杠杆为何是当前的重要任务？

我們一开始杠杆水平很低，认为发生在太平洋彼岸的事情与我们关系不密切。我们有比较强的财政刺激政策和金融刺激政策，并在2015年达到高峰。中央认识到这个问题后，配合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出了“三去一降一补”，其中第三个“去”就是去杠杆。

从一定意义上说，金融风险的源头在于高杠杆。高杠杆是宏观金融脆弱性的总根源，在实体部门表现为负债过度，在金融领域体现为信用扩张过快。十九大、2018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进一步把管理金融风险，特别是去杠杆作为三大攻坚战之一，位列三大攻坚战之首。

杠杆其来有自。在出现社会分工和商品交换之后，社会就出现了非常多的新现象，出现了储蓄和投资分开的情况。每个人都会有一定的储蓄，你打算怎么处置你的储蓄？如果说自己去投资，那是农耕社会，是土地主。如果说把储蓄交给更加专业的人去支配，由他来进行投资，收取一定的费用，就有了金融，也就有了人超出自己收入的范围，可以使用更多的资源，来从事更大规模的生产。

比如，生产一百个单位的东西，如果不进入金融活动，不加杠杆，下一轮也只能用一百个单位。现在因为我很专业，而邻居不专业，有钱不知道干什么，于是把钱交给我，就可以做两百个单位的事情。自己只生产一百，但是能够支配两百，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杠杆例子。

现在都说去杠杆，觉得它是洪水猛兽。实际上，它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因为它使得这个社会可以术业有其专，然后使社会的劳动生产率得以提高，我们的福祉得以增进。

当然，过度使用杠杆会造成自己的财务危机，如果许多过度使用杠杆的人集合在一起，就会给社会造成损害，金融风险就会发生。

反危机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去杠杆。解除金融危机、促使经济运行恢复正常，首要的、持续的任务就是去杠杆，去杠杆是一项英明的决策。前面说了用杠杆，这里说的又要去杠杆，当局的任务是在这两者之间保持一个平衡和协调。

现代社会的运作都是基于杠杆化的，去杠杆就不是无条件的，不能什么都不顾。要去杠杆，就不能把洗小孩的水连同小孩一起泼出去，要把小孩留下来，把脏水泼掉，就是把杠杆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方面留下来，把它造成金融风险的那部分去除，这是去杠杆之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