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乡村旅游发展时空演变及其动力机制研究*
2018-09-28冯亚芬俞万源
冯亚芬,俞万源
(1.嘉应学院客家研究院,广东梅州 514015; 2.嘉应学院地理科学与旅游学院,广东梅州 514015)
0 引言
乡村旅游起源于欧洲,至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我国乡村旅游起源于20世纪80年代,起步较晚但发展迅速,经历了20世纪80年代的自我发展、90年代的倡导发展和21世纪的大力发展3个阶段[1]。随着休闲时代的来临,以乡村生活、乡村民俗、田园风光为主题的乡村旅游为当前旅游热点,成为旅游经济新的增长点。发展乡村旅游对促进农村经济,改善农村环境,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和美丽乡村建设具有重要的意义。
乡村旅游的发展促进了乡村旅游的研究。1994年,《国际可持续旅游研究》发行专刊第一次尝试构建一系列的理论框架将乡村旅游作为可持续旅游活动中的特殊旅游活动进行系统研究,被认为是学术界有关乡村旅游学术系统研究的开端[2]。目前国外研究逐渐趋向成熟,已从乡村旅游的发展现状、模式和策略研究深入到乡村旅游发展影响因素、利益相关者、乡村旅游企业管理[3-6]等方面。1995年卢云亭、刘军萍等编辑出版了《观光农业》,正式拉开了我国乡村旅游研究的序幕。经过近20年的发展,呈现出多样化特征。目前,国内乡村旅游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乡村旅游发展因素、乡村旅游地理空间结构和乡村旅游发展模式等方面[6-9]。乡村旅游地理空间结构作为乡村旅游研究热点,其研究方法主要是计量地理法、GIS和地理空间结构理论,如徐清[10]以“点—轴系统”为理论基础,探讨了浙江江山市乡村旅游空间集聚; 唐弘久[11]等利用地理学定量方法,结合Arcgis 手段对扬州市乡村旅游景点的空间分布结构特征进行了研究。综合来看,乡村旅游地理空间结构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大多数学者是从静态角度使用某一年份的数据来探讨空间结构,从时间序列这一动态角度探讨乡村旅游空间演化及其动力机制少有涉及。仅李涛[3]等利用GIS 技术研究了江苏省乡村旅游景点类型与时空特征,但也未涉及时空演变机理。
粤闽赣边区作为客家民系形成的客家大本营,是客家人的主要聚居地。其中“客家三州”赣州、汀州、梅州为客家大本营核心地区,保留了丰富的客家传统聚落。自2000 年以来,客家文化旅游蓬勃发展。客家乡村作为客家传统文化的载体自然成为游客喜爱的目的地。然而客家文化旅游理论研究主要集中在客家文化旅游资源、市场和产品开发方面[12-18],对客家乡村旅游关注甚少; 研究方法也以定性为主,缺少定量研究。以客家乡村旅游为研究对象,利用计量地理法、GIS手段对其演变特征和动力机制进行深入分析,为客家乡村旅游综合竞争力提升和客家乡村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提供有效的理论支持。
1 研究区域与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域
以客家核心区梅州市为研究区域。梅州市被誉为“世界客都”,是客家旅游的经典旅游目的地,拥有45处乡村旅游点,其中1处全国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点, 2处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 4个中国历史文化名镇, 2个中国历史文化名村, 2处广东省最美乡村旅游示范区和6处3A级以上旅游景区。梅州市委市政府顺应国家和省关于“大力发展乡村旅游、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战略决策,通过重点扶持、典型引导和规范管理等举措,大力促进乡村旅游的稳步、持续发展。2016年,梅州市乡村游人数约753.9万人次,占全市一日游人数的50%; 乡村游直接收入约13.5亿元,占一日游收入的30%。因而选择梅州市为客家乡村旅游研究具有典型代表性。
1.2 研究方法
采用最近邻点指数、地理集中指数等地理学定量方法,并依托ArcGIS 9.3软件,对客家乡村旅游发展时空演变进行定量分析和地图可视化表达。
最邻近距离和最邻近点指数可对空间分布类型(随机、均匀和凝聚)其进行判别[19]。具体公式是:
(1)
式(1)中,rE为理论最邻近距离,n为点数,A为区域面积,D为点密度。最邻近点指数(R)为实际最邻近距离与理论最邻近距离之比,公式为:
(2)
地理集中指数是衡量研究对象集中程度的重要指标。其公式为[20]:
(3)
式(3)中,G为地理集中指数,Xi为第i个县区内的乡村旅游点数量,T为乡村旅游点总数,n为县区总数。G取值在0~100之间,G值越大,乡村旅游点分布越集中;G值越小,则乡村旅游点分布越分散。G0表示乡村旅游点平均分布于各市时地理集中指数,若G>G0,说明乡村旅游点呈集中分布,反之则说明乡村旅游点呈分散分布。
2 客家乡村旅游发展演变
2.1 时间演变
2.1.1 客家乡村旅游发展经历3个阶段
客家乡村旅游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农业旅游,主要经历了萌芽、兴起和蓬勃发展3个阶段。
(1)萌芽阶段(1995~2000年)。这一时期是客家乡村旅游发展的起步时期,市场开始了解客家乡村旅游,但客家地区对乡村旅游景点的开发仍停留在观望状态,因此,这一期间客家乡村旅游类型比较少,主要吸引当地游客前去观光。
(2)兴起阶段(2001~2009年)。客家乡村旅游点提升为A级景区阶段。如案例区雁南飞茶田度假村、雁鸣湖度假村(华银垦殖场)分别于2001年、2004年被评定为国家AAAA 旅游景区,成为客家地区的旅游品牌,观光休闲农业旅游逐步向休闲度假旅游转变,旅游市场辐射广东省及周边省份。同时,雁南飞、雁鸣湖的成功吸引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投资并参与客家农业旅游开发。另外,景区依托型的乡村旅游及农家乐也逐步兴起,并形成一定的规模。
(3)蓬勃发展阶段(2010至现在)。2010年开始,客家乡村旅游蓬勃发展,涌现出桥溪村、坪山梯田等一大批客家乡村旅游先进典型,还有客家传统村落体验旅游、“美丽乡村”旅游等,类型多样,乡村旅游规模也进一步扩大。此阶段客源市场辐射全国及海外。且随着闲暇时间的增多,客家乡村旅游游客出游时间不断增多,乡村旅游产品从季节性转变为非季节性。
表1 客家乡村旅游点类型演变
类型萌芽阶段兴起阶段蓬勃发展阶段数量百分比(%)数量百分比(%)数量百分比(%)休闲观光类325.027.7715.6休闲度假类00.027.736.7农事体验类00.0415.448.9农业科技类00.000.024.4乡村文化类541.71246.21533.3传统村镇类433.3623.01431.1
2.1.2 不同阶段客家乡村旅游点类型演变
在乡村旅游景点相关分类研究基础上[3, 21],综合考虑客家乡村旅游的实际情况,将客家乡村旅游点确定为观光休闲类、休闲度假类、农事体验类、农业科技类、乡村文化类和传统村镇类6种类型(表1)。从表1可以看出:客家乡村旅游类型在不同阶段都有增加,说明客家乡村旅游发展呈现多样化发展趋势; 另外各个阶段各类型乡村旅游点数量都有所增加,其中乡村文化类和传统村镇类乡村旅游点的比例一直占主导地位,说明游客对这两类景点的市场需求一直较大。
2.2 空间演变
2.2.1 空间分布类型演变
2.2.2 空间分布集中程度演变
由于各县(区)之间的自然条件、人文环境和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各时期各县(区)所拥有的乡村旅游点数也不尽相同。根据式(3)计算出萌芽时期客家乡村旅游点的地理集中指数G萌芽=5.94,G0萌芽=1.5,G萌芽>G0萌芽,呈集中分布; 兴起阶段客家乡村旅游点的地理集中指数G兴起=10.59,G0兴起=3.25,G兴起>G0兴起,呈集中分布; 蓬勃发展阶段客家乡村旅游点的地理集中指数G蓬勃=39.76,G0蓬勃=5.62,G蓬勃>G0蓬勃,呈集中分布; 且G蓬勃>G兴起>G萌芽,说明各时期客家乡村旅游点呈集中分布,且随着时间推移,集中程度呈现逐渐增大趋势(图1)。
3 客家乡村旅游发展时空演变动力机制
客家乡村旅游发展时空演变是各种驱动力共同作用的结果。结合上述时空演变特征分析和动力机制研究理论,可将客家乡村旅游时空演变动力机制分为外生动力和内生动力两种类型,外生动力是指乡村旅游发展的外援驱动力,由市场驱动力、政策驱动力和交通驱动力等组成; 内生动力是乡村旅游自我发展能力,包括资源驱动力、品牌驱动力、村落拯救驱动力等动力(图2)。
图1 客家乡村旅游点空间分布图
图2 客家乡村旅游发展时空演变动力机制
3.1 客家乡村旅游发展外生动力
3.1.1 市场驱动力
市场驱动力即乡村旅游因游客的刚性需求而发展,并从传统的观光旅游向观光、休闲、度假等多元化需求转化。客家乡村旅游最初以自发性的特色农家餐饮为主,之后在先进农户的示范带动和各级政府支持下不断发展,并形成一定的规模,旅游产品也不断丰富,由原来单一的农家餐饮转变为集特色农家餐饮、乡村旅店、农业采摘体验等复合型乡村旅游产品。但数量类型增加的同时,乡村旅游区容易陷入同质化、规模小的局面。因而,在今后的发展中需要不断创新,开发特色乡村旅游点。
3.1.2 政策驱动力
政策驱动力即乡村旅游因国家不同时期各种政策的引导而发展。2005年以来,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任务的明确,出现了大批社会主义新农村示范点,吸引了一批特殊游客前去参观、学习,如研究区长教新村、小留村属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而带动起来的乡村旅游地。自2013年农业农村部(原农业部)在全国开展美丽乡村创建活动以来,全国美丽乡村建设如火如荼,在这一政策的驱动下,美丽乡村旅游孕育而生。目前,美丽乡村旅游发展一般以邻近村落联动发展为特征,因而在空间上呈片状分布。研究区梅县区“美丽乡村·十村联动”、大埔县“美丽乡村·五村联动”和五华县“美丽乡村·五村联动”等美丽乡村建设与休闲旅游型乡村旅游发展迅速。另外,因为客家地区地处山区,经济相对落后,国家政府对其旅游扶贫力度也较大,因而客家乡村旅游的发展一定程度上也得益于旅游扶贫在经济、技术上的支持。可见,客家乡村旅游发展在不同时期“政策性”特征显著。
3.1.3 交通驱动力
旅游交通的便捷程度,不仅是开发旅游资源和建设旅游地的必要条件,也是衡量旅游业发达程度的重要标志,因而交通越发达,发展旅游业越容易。随着经济的发展,客家地区的交通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如高速里程增加迅速、航班次数不断增多、高铁建设稳步推进、市县通勤缩短时间、村村通柏油路等; 另外,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通往主要乡村旅游点的道路基本实现硬底化,标志标牌明显,极大地方便了游客出行,从而加速了客家乡村旅游发展。
3.2 客家乡村旅游发展内生动力
3.2.1 资源驱动力
资源驱动力是指乡村旅游因自身独具特色和高等级旅游资源的拉动而发展。客家乡村旅游资源具有明显的“客家”特色,是乡村旅游发展的根基,对游客的吸引力大。如早期的客家乡村旅游因“三高”农业资源而发展,空间分布上主要集中在一些土地资源和农业基础较好的区域。目前,在现代科技的支持下,龙头企业深入开发农业资源,充分挖掘农业文化,如茶文化、农产品养生文化等,积极把农业生产与旅游休闲开发相结合,打造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点,形成高端休闲旅游度假区。另外,客家乡村聚落、客家传统民居、客家名人故居及客家民间习俗等客家乡村文化资源大力开发也有利地推动了客家乡村旅游的发展,梅县侨溪村为典型代表。但大部分地方因交通不便利、开发资金欠缺、开发主体不明确等原因,多为自发性开发,游客数量不多,且以自驾游为主。
3.2.2 品牌驱动力
品牌是构建区域旅游核心竞争力的重要环节,是推动景区发展的无形资产。客家乡村旅游随着20多年的发展,已经渐渐地形成了自己的品牌。如雁南飞(5A)、雁鸣湖(4A)、叶剑英纪念园(4A)已是客家地区高等级景区代表; 另外,客家传统村落游、客家名人游、中央苏区客家红色旅游、客家美食游等在周边地区都已有一定的知名度,并成为吸引游客前去旅游的拳头产品,“客家”品牌旅游效应显著,“客家”旅游形象深入人心。
3.2.3 村落拯救驱动力
村落拯救驱动力即乡村旅游因防止村落“空心化”、防止村落消亡而发展,空间上主要分布在偏远山区。因分布偏远、交通不便利、经济不发达等原因,客家山区很多村落面临“空心化”或者消亡的命运。目前,一些生态良好且有一定文化资源的山村,在山村成功人士带动下,以满腔的乡愁开发山村旅游,希望通过过往游客延续村落生命。
在不同强度动力的作用下,客家乡村旅游点在不同时期其等级、空间布局、旅游产品类型和游客市场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且随着客家乡村旅游的发展,其动力机制也越复杂。如客家乡村旅游发展萌芽阶段的主要动力机制是市场驱动力+资源驱动力+政策驱动力,兴起阶段的主要动力机制是市场驱动力+资源驱动力+政策驱动力+交通驱动力+品牌驱动力,蓬勃发展阶段的主要动力机制是市场驱动力+资源驱动力+政策驱动力+交通驱动力+品牌驱动力+村落拯救驱动力。同时,同其他市县相比,案例区梅县区和大埔县旅游资源基础好,政府又非常重视乡村旅游业发展,积极引进资金,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不放弃任何可以发展旅游的机会,因而梅县区和大埔县的乡村旅游较之其他县市发展较好,从而导致梅州主要的乡村旅游点集中在这两个县区。因此,从空间上看,各个阶段案例区乡村旅游点呈集中分布。
4 结论与启示
运用计量数学方法和空间分析技术,从时间与空间两个维度上对客家乡村旅游点时空演变特征及其动力机制进行分析,得到以下结论:(1)时间上,客家乡村旅游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主要经历了萌芽、兴起和蓬勃发展3个阶段。萌芽阶段客家乡村旅游类型单一; 兴起阶段是客家乡村旅游点升级A级景区的阶段,同时以农家乐为主要表现形式的乡村旅游发展迅速,并形成一定的规模; 蓬勃发展阶段,客家乡村旅游类型多样,规模更大。(2)空间上,客家乡村旅游点分布类型由均匀型向凝聚型演变,且呈集中分布,随着时间的推移,集中程度呈现逐渐增大趋势。(3)动力机制方面,客家乡村旅游时空演变动力机制主要来源于外生和内生动力两方面。外生动力包括市场驱动力、政策驱动力和交通驱动力; 内生动力包括资源驱动力、品牌驱动力和村落拯救驱动力; 不同时期主要动力机制不同,从而导致不同时期客家乡村旅游的发展特征不同。
正确认识客家乡村旅游的时空演变特征、发展水平状况和动力机制是进一步做好客家乡村旅游开发,促进客家乡村振兴和协调客家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基于上述研究,客家地区在今后乡村旅游开发过程中,应加强交通建设,实现资源有效配置,创新客家乡村旅游营销方式,塑造客家乡村旅游形象,刺激客家乡村旅游市场需求,进一步提升客家乡村旅游发展水平; 其次提高政府对乡村旅游的重视和投入,积极引进资金,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要加大对“空心化”村落的支持,完善旅游扶贫机制和加大扶贫力度,走精准扶贫道路; 再次注重挖掘客家乡村文化和乡村遗产资源,并对其进行保护性开发,从而满足城市游客对客家乡村文化体验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