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研究
2018-09-25黄旗绅曹旭栋
黄旗绅 程 奥 曹旭栋
1(国防大学政治学院 上海 200433)2 (陆军31638部队 昆明 650500) (314567266@qq.com)
随着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网络空间已逐步发展成继陆、海、空、天、电磁之后的第六大战略空间,是影响国家长治久安、社会和谐稳定、经济稳步发展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传播的核心、关键和基础.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7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达到7.51亿,占全球网民总数的15[1].互联网的广泛普及和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使得网络信息传播的环境越来越宽松,尤其是各种自媒体应用平台,如微信、微博、网络直播等,因信息传播的互动性、开放性、即时性、高速性等特点而广受现代人喜爱,对网络生态环境的影响愈加复杂深刻.
近年来,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呈急剧上升趋势,且极易出现“沾军必炒,逢炒必热”的跟风、围观和轰动效应,对军队产生的社会负面影响深远.以近5年的情况看,从2013年中俄联演“中国空军不善雨中飞行”到2014年马航失联“中国空军搜救定位技术落后”,再到军车违章、莆田系医院、红黄蓝幼儿园事件等,各种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往往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最广泛的传播,使军队处于较为被动的境地,严重损害人民军队形象,对部队的全面建设造成极大干扰.在这样的客观背景下,加强对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研究,既是大数据时代背景下提高网络涉军舆情预警和防护能力,积极维护我党我军正面形象的迫切需要,也是有效应对敌对势力网络渗透、抵制西方舆论霸权、纯净网络生态环境、有效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和谐稳定的重要举措.
1 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定义
本文将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定义为:以发泄不满、获取名利、颠覆国家政权或达成其他企图为目的,在互联网中传播虚假的、不符合法律规定的、有违社会公序良俗的,对军队军人产生不利影响和后果的各类信息.
1.1 以信息蕴含的内容区分
①鼓吹军队国家化、军队非党化,否定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②质疑人民军队历史、抹黑丑化开国领袖;③否定军队各时期的英模;④虚构、夸大军队贪腐问题;⑤断章取义或歪曲解读传统媒体的正面报道,抹黑人民军队;⑥对突发事件进行虚假报道,添加或放大涉军因素;⑦在军队执行演习、救灾等重大军事行动时造谣中伤;⑧以军人、军属或假冒军人个案进行负面炒作;⑨贬低军队战斗力,丑化军人形象等[2].
1.2 以信息可能造成的危害区分
①使军队褪色变质,将军队从党的旗帜下拉出去;②干扰军队战略规划和部署,影响战备、训练等工作的正常开展;③割断人民军队的精神传承;④影响军民团结,腐蚀人民军队与人民之间的血肉联系;⑤离间官兵关系,影响部队内部团结,造成军心士气低落;⑥干扰演习、救灾等重大军事任务的执行;⑦激起网民好奇心、虚荣心,诱骗网民在线下行使危害军事安全的行为等.
1.3 以信息的外在表现形式区分
1.3.1显性涉军负面虚假信息
指原始信息中即包含有明显的涉军负面虚假内容,以普通人的正常认知能力,在阅读相关信息后能够得出错误的判断和结论.如2017年11月,北京朝阳区红黄蓝幼儿园教师虐待幼童事件被曝光,网络中随即出现不少显性涉军负面虚假信息,比较典型的如图1所示:
图1 红黄蓝幼儿园事件中的显性涉军负面虚假信息
图1内容结合当时兴起的“部队‘老虎团’官兵集体猥亵幼儿园幼儿”网络谣言去理解:①恶魔背着枪,表达的是部队官兵是扛着枪的恶魔;②404是网络HTTP状态码,表示Not Found错误信息,即不被访问,暗喻中国军队是个“被掩盖之地”,所以“恶魔得以猖狂”;③幼女表情木讷,身上被插着针管,与红黄蓝幼儿园被虐待幼儿遭遇雷同,暗喻幼女身体和心灵均已遭受极大创伤,而施暴者即为部队官兵;④恶魔伸出一根手指,得意地作“噤声”动作,即表示“我作恶,你们别多管闲事”,也“管不到我”.显性涉军负面虚假信息往往结合当时所发生的某一特定事件进行造谣和歪曲解读,具有极强的迷惑性和情景带入感,容易引起大量网民的非理性思考和言行混乱,对军队产生的不良影响猛烈、快速,但容易识别和监管,且一经辟谣便很快消退.如谣言出现后仅1天,“老虎团”政委冯俊峰随即出面辟谣,网上与该事件相关的各类负面虚假信息迅速消失.
1.3.2隐性涉军负面虚假信息
指原始信息中不包含有明显的涉军负面虚假内容,甚至披着合理、合法的外衣,但话题带有明显的意见导向性,容易让网民在不知不觉中误入歧途.如2017年6月,中印洞朗地区因印方士兵越过我方实际控制线而发生对峙事件,虽在党中央、中央军委的正确决策部署下,事件于8月下旬被妥善解决,但网上至今仍存在不少与该事件相关或类似的隐性涉军负面虚假信息,它们共同的特点是:披着爱国和言论自由的外衣,抛出各种负面虚假言论,否定1962年开国领袖的决策部署,质疑党中央、中央军委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决心,怀疑军队的战斗力,甚至借此辱骂军人、诋毁军队.隐性涉军负面虚假信息常常借“言论自由”之名,利用国家和社会发展过程中的矛盾点、军队体制编制改革转型期的吐槽点等恶意夸大事实、误导舆论,造成的影响虽不比显性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猛烈,但隐蔽性更高、渗透力更强、监管难度更大、持续时间更久,产生的社会负面影响在短时间内既难以被发现,也难以被消除,因此其破坏力更不容小觑,需要引起高度警惕.
2 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与其他相似概念辨析
2.1 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与网络涉军负面舆情、网络涉军负面舆论的区别
网络涉军负面舆情是指通过接收互联网上传播的一些特定信息,人们对某一涉军事件、议题、现象等所表达出来的对军队的负面认知、态度、情感、意见、观点和行为倾向的集合[3-4].网络涉军负面舆情是零散、分散、不成体系的各种意见的简单聚集,而一旦一定规模的群体形成统一的认知态度和情感倾向,它就会转变为网络涉军负面舆论.而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本质上是一种信息,即以认知论的角度看,是表达对军队有负面影响的、内容虚假的事物的运动状态与方式,是事物的一种属性.
2.2 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与网络涉军不良信息的区别
网络涉军不良信息是指通过互联网传播的,涉有军队相关内容的,违反宪法和法律基本原则,违背我国社会公序良俗,对国家、社会或个人产生有害影响的信息.广义的涉军不良信息包括涉有军队相关内容的低俗、虚假、淫秽、暴力、反动、违法等信息.由此可见,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属于网络涉军不良信息的一个子类.
2.3 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与网络虚假军事情报的区别
网络虚假军事情报是指为满足军事活动需要,在互联网中向特定对象散布的以失实、失效为本质特征的虚假信息.网络虚假军事情报与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本质区别:一是针对性不同,前者针对特定人员或特定军事部门,而后者没有特定的针对对象,目标是普通的广大网民;二是目的不同,前者是为满足军事活动需要,实现特定的军事目的,而后者是为了形成对军队或军人产生负面影响的网络舆论;三是信息发布的主体不同,前者一般由特定的政府或军方部门负责,而后者多为对军队情况有一定认知的普通人;四是信息发布的组织形式不同,前者一般具有严密的组织和行动计划,并由军地多部门统一协调实施,而后者多无组织,信息发布随性,有时某一突发事件便可成为导火索.
3 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研究的必要性
3.1 抵御境外渗透,维护意识形态领域安全的现实需要
网络具有自由性、开放性、互动性、即时性等特点,当前已成为境外反华势力、敌对势力为颠覆我国政权而开展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主战场.他们抓住各种机会、问题,在网络中不断制造谣言,散布虚假信息,煽动不满情绪,甚至披上“人文关怀”、“言论自由”、“民主”等极具迷惑性、欺骗性的外衣[5],持续对中国军队进行负面报道,恶意丑化中国军人形象,在潜移默化中离间军民关系,影响部队军心士气.
此外,一些所谓的网络公知、大V为吸引公众眼球,长期以来热衷于使用负面思维审视政府和军队,习惯用“放大镜”来看待发生在军人身上的问题,肆无忌惮地对涉军信息进行负面炒作,使得网络生态环境日益复杂和诡异.在这样的背景下,必须要加强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问题研究,加快建立网络信息主动监控体系,以有效应对当前面临的日益严峻的挑战.
3.2 维护国家长治久安和社会稳定的关键举措
由于网络信息发布来源复杂,内容不易监管,一些虚假、反动等信息的传播不能被及时有效地阻断,易引起公众非理性判断和行为混乱,扰乱社会正常秩序.尤其是微信、微博等自媒体平台信息发布自由、无限制,对各类突发事件的传播往往比主流媒体及时、随意,已成为散布涉军负面虚假信息、谣言、煽动性言论的新源头,不仅严重污染网络环境,而且对社会公共安全、国家安全构成严重威胁[6].
当前,网络中充斥着不少涉军谣言和被歪曲解读的片面信息,甚至是针对军队有组织、有策划的负面宣传报道,使得网民看到的、听到的往往不是事情的真相,也使得军队的公信力受到严重损害,导致一些非常浅显的道理、非常清楚的事实就是讲不清、道不明,无论军事部门发表什么言论、执行什么任务、颁布什么政策,总会有谣言不绝于耳,甚至连军队在执行抗震救灾、抗洪抢险等重大急难险重任务网络中都有不少杂音.对待如此网络空间信息乱象,加强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研究,既是维护军队和军人良好形象,保持人民军队与人民血肉联系的应有之意,也是维护国家长治久安和社会稳定的关键举措.
3.3 提升军事软实力的有效途径
军事软实力,即官兵的信仰、忠诚度、能力素质、国际国内形象等软指标,同时我军作为党和人民的军队,“军队打胜仗,人民是靠山”,因此军事软实力天然地包含有人民对军队的拥护程度、参军热情等因素.党的十九大报告描绘了从2020年到2035年,再到本世纪中叶,逐步把人民军队全面建设成世界一流军队的强军建设蓝图[7],这一目标不仅包括武器装备的先进程度、军队信息化程度等军事硬实力,也包括军事软实力.
提升军事软实力,要改变传统“军地二元”的陈旧思维——军队是自成体系、相对独立的空间,要依托网络展开意识形态领域斗争,加快占领网络舆论高地,增进民众、国际社会对中国军队的认识、理解和支持,即既要让军人的社会地位得到人民的认同,更要在情感上得到人民的认同.要及时发现和有效监管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否则一旦任其在网民中造成不良影响,即便日后将传播渠道阻断,对各类信息及时作出正面回应,所造成的不良影响也很难在短期内被消除,军队和军人的形象需要较长一段时间修复.基于此,加强网络涉军虚假信息研究就显得迫在眉睫.
3.4 提高网络涉军舆情预警和处置能力的内在要求
当前,相关部门针对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预警和处置思路还停留在基于网络舆情管控阶段,即只有相关信息已产生一定负面社会影响力后才“后知后觉”,这容易带来诸多问题.
一是负面舆论形成后采取的信息管控措施,很难处理好公民言论自由、关心军队建设的心理与及时有效的舆情监管之间的矛盾,容易使得军方话语与民间意见间的互动偏向于非理性的“博弈”和消极的军方回应,造成或激化军民矛盾;二是容易疏忽对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来源群体、出现原因、传播路径等的深入分析,而由于发布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违法成本、经济成本均极低,因此容易使舆情治理工作陷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怪圈,难以标本兼治;三是将重心放在舆情爆发后的信息管控,容易疏忽对平时舆情与民意的引导,也难以关注到隐性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传播,使得网络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一旦遇有突发事件便能迅速引爆整个网络;四是由于国内对境外网站传播的涉军负面虚假信息鞭长莫及,部分网民因长期使用翻墙软件而深受影响,甘愿做境外网络谣言、虚假宣传等信息流入国内的急先锋,对国内网民影响巨大,而基于舆情管控的预警与处置机制难以兼顾到这部分人.
4 加强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监管的对策建议
1) 完善各类法规和治理制度机制.当前,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国家情报法》等法规的颁布与实施,以及网络涉军违法犯罪和不良信息举报平台等的相继上线,对于净化网络空间起到了积极作用.然而,仍存在现有立法对虚假信息生产者惩处力度不够,违法违纪成本相对较低;对网络有害信息的类别、可能造成危害等区分较为笼统,治理缺乏针对性、有效性;军地双方网络信息监管责任主体明确,但职责更偏重于舆论形成后的管控,在平时的监测、正面宣传和舆情疏导相对欠缺等诸多问题.因此,一是要通过长期实践进一步弥补立法上的不足,使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治理有章可循;二是加强信息深度分析,采取构建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数据库、线上话题监测与跟踪、线下社会网络分析与溯源、完善应急处置预案等多种手段,不断开拓和创新网络舆情治理新模式;三是进一步明确相关部门职能分工,加强正面宣传和网络舆情引导,并积极利用各种宣传手段帮助外界走近中国军队、认识中国军队、了解中国军队.
2) 加大人才培养力度.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治理很大程度上受限于相关人员自身的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其成效带有不可预料性和不科学性.与之对应的是,由于当前我军从事网络信息监管工作的专业人才总体偏少,主要由部分专业技术干部担任或负责宣传、保卫等工作的机关干部兼任,容易出现“懂技术的不懂意识形态领域斗争,懂宣传的又不懂技术”等问题,且各单位之间条块分割严重,难以形成整体合力.
因此,一是要针对网络信息领域技术性强、覆盖面广、意识形态领域斗争复杂尖锐等特点,科学规划人才规模和结构,即既要有熟悉网络技术、精通舆情宣传引导工作等人才作为骨干,又要有掌握网络信息传播特点规律、文字功底扎实等人才作为补充;二是克服传统“师父带徒弟”的帮带模式,在大量吸收军内各类人才的同时,合理利用院校、军内宣传机构、地方宣传机构等资源,选拔优秀的人才参加培训,打造团结、精干、高效的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监管人才团队;三是针对部队岗位变动频繁、人员流动性大的特点,要在实践中不断为人才团队补充新鲜血液,防止因个别人员面临调职、岗位变动等现实问题导致团队始终处在边建边调整的动态过程.
3) 主动出击,抢占舆论高地.在网络信息传播快捷迅速、环境开放自由的背景下,第一时间发声,争取一小部分网民率先认同的信息往往就能够先入为主、获得主动,得到更多网民认同,从而掌握网络话语权.
一是可以将具有较高政治素养、政治鉴别能力和组织纪律严明的新闻报道员抽调出来,依托各类门户网站进行舆情引导工作,培养其成为意见领袖,打造各领域的舆论宣传专家;二是加强与地方网站之间的沟通协调,有针对性地对专门散布涉军虚假信息的账号进行治理,如设立举报平台,并以网站虚拟货币、会员等作为奖励措施,鼓励网民对歪曲解读正面报道、散布虚假信息的账号进行举报和查封;三是加强网络(含境外网站)话题监督与跟踪,正面回应各类涉军事件,主动发声,有计划、有步骤、有主题、有反馈地向网民进行解答,在各种涉军负面舆情尚未发酵前将隐患解决在萌芽中;四是改变以往语言生硬、刻意,雕琢痕迹明显的官方式发言风格,积极利用微博、微信公众号等网络自媒体,打造具有中国军事特色的宣传平台和网络窗口,使宣传报道更接地气、更贴实际,各类涉军信息的发布更具时效性、权威性、时代性和感召力.
4) 加强技术开发,构建网络涉军虚假信息主动监控体系.面对浩瀚如烟、杂乱无序、增长迅猛的各类网络信息,仅凭传统的人工处理手段,要想完成对网络涉军虚假信息的发现、获取、验证、反馈、查封等一系列复杂工作显然是不现实的.因此,需要依托现代信息技术,开发各类网络信息获取、处理、管理等专门工具,从以往的以舆情为主体、以人才为依托、以防范和控制为策略的传统防护理念,向以信息和数据为中心,以构建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数据库为方式,以搭建智能化信息监测、预警和响应能力为目标的新防护体系转变,实现对网络涉军负面虚假信息的自主搜索、主动过滤、快速识别、有效挖掘、智能处理、后续追踪,保证网络信息监管人员不至于陷入繁忙的事务性劳动中,集中主要精力用于对过滤后的信息进行智力判读和线下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