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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长

2018-09-21何婵

思维与智慧·下半月 2018年8期
关键词:烧饼金黄光阴

何婵

拐过最后一道弯,隔着两条小土坡,远远地,便看见站在家门口的母亲,怕是已等在那里很久了。已是薄暮时分,夕阳正好,余晖斜映在她的身上,金黄金黄的,望过去,温暖极了。

坡下的人家,已升起袅袅炊烟,在空中悠悠地飘着,闲闲,散散。门前的老黄狗早已站了起来,踱着小步子,晃着脑袋,尾巴摇来摇去,舌头伸出来,又缩回去,眼睛眨巴眨巴望着。隔壁家的老阿婆从门内探出半个身子,手中端着碗,一边忙乎着,还不忘打声招呼:姑娘回来啦!听得人心里一热,仿佛我从未远走,依旧是那个放学归来的孩童,日日能够回到这里。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如常的诗句,很自然地在脑海中氤氲开来,便是此时的眼前,不是陶潜的田园,不是书里的遥远。还未走到门口,母亲便迎了出来,微微笑着,接过我肩上的背包。父亲亲手钉制的木栅栏,依舊吱吱呀呀。门前的老槐树上,只剩伶仃的槐角,走过去,刚好从头顶飘下一片叶子,徐徐落在脚下,寂寂的,一如逝去的光阴。

每次,迈进这方小院,内心便异常柔软,安宁。院中的柿树亭亭依旧,褪去了夏日的繁绿,却不减昔日的风姿。浓荫苍翠的岁月,不喜,万木摇落的时节,不悲,兀自宁静着,守护着一院的朝朝暮暮。晾台的绳子上,晾着母亲的被子,几步之外,便已闻到阳光的味道,密密,细细的。

寻常饭菜一入口,心里便无比的踏实。那个黄昏,下班后,坐在公交上,车窗里忽地飘进一缕油香,夹杂着芝麻的味道,像极了母亲炸的烧饼。一进家,便拨通母亲的电话,她在那头听着,笑了。此刻归来,油炸烧饼,母亲已备好放在饭桌上了,霎时,心里暖暖的。我不过随口一说,却是母亲光阴里的心心念念。曾几多时,自己尝试去做一道熟悉的菜,照着母亲的样子,终了,却都不是那般滋味。只得一个电话过去:妈,我想吃你做的菜!每每此刻,她总是笑着嗔怪:谁让你嫁那么远的!

清早,天刚微亮,耳边已响起鸡鸣,一声,一声,又一声,声声呼唤。并未觉得美梦被搅,心里反倒潋滟无比。窗前,树上的鸟儿也已唧唧啾啾着。拉开窗帘,便能望见它们蹦蹦跳跳的影儿,煞是欢快。叶子青了黄,黄了青,四季轮回,这群小小的歌唱家,总是不知疲倦,从不缺席。这样的时光,刚刚好。

柿叶、桃叶、槐叶、榆叶,还有杨叶,一院子,随意地散落着,星星点点。起身,抄起扫帚,沙沙地清扫着,从里院到外院,从墙里到墙外,尘埃纷纷扬扬,穿梭其间,心里总会荡漾着一丝小欢喜——扫过去,等一切尘埃落定,心仿佛也跟着变得洁净透亮,清清爽爽。

搬了蒲墩儿,坐在院里的石板上,一边陪母亲择着菜,一边听她叨念着家常,絮絮地,如幼时哄我入睡的嘤嘤声。周遭的雀儿,并不惧惮谁的轰赶,兀自忙着啄食,飞高又飞低。门外的黄狗儿,不时地吠上几声。除此之外,大多时候,空气里弥漫着的,都是安静。阳光,穿过繁华落尽的枝头,一瀑一瀑的,肆意地流泻着。

爱极了这样的烟火俗常,岁月静好,大概就是现在的模样。万物清宁,光阴在我身旁,被拉得瘦长,瘦长……

(若子摘自《牛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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