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10年的大学梦

罗庆

2018年4月，徐孟南拿到了安徽省一所大专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刻，他百感交集，终于能上大学了。只是，这张录取通知书来得有点迟，一等就是10年。

10年前的高考只得了160分，徐孟南很绝望。高考时，他在每一张高考试卷写下了对教育制度的不满，并且在试卷中违规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目的只有一个，考“0”分。他要用白卷挑战高考制度，以自己的前途做赌注，来引起大家的关注。那时候，徐孟南确实火了，不少媒体都在关注他，但大多对他的这种做法是质疑，是批评，都称他为“0分考生”。只是徐孟南“0分”事件的热度就如一支烟的工夫，随即便烟消云散，留给他的是落寞。

高考后，何去何从，徐孟南很彷徨。2009年，他开始了打工生活。这些年，他在江浙沪各地做过许多工作。在一个小工厂中，他组装过广告箱，每天十几个小时地重复工作，都麻木了。等拿到第1个月的工资时，看着满手的伤痕，他酸楚的身体几乎没有反应。造过井盖、当过建筑小工，做过包装卫浴产品的工人、当过印刷厂的工人。这些工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辛苦劳累不说，工作环境也是脏乱差，工资又低得可怜。

而工厂的管理人员工作相对要轻松多了，待遇也好。徐孟南知道他们上过大学，有知识有学历。高中时一位同学，梦想是做医生，如今医科大毕业后，工作几年后又读研究生，正在追逐梦想的路上。徐孟南也有梦想，不是没想过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可每一家招聘单位都要学历，这是他不可逾越的一道门槛。缺失的大学教育，让他失去了在社会上竞争的资本。这些年的经历让他认识到，高考是人生旅途中必须经历的一段里程，高考为每一个普通人创造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可由于自己的任性和无知，留给自己的是无限的悔恨。

徐孟南常常想起10年前高考前夕的日子。他甚至开始假设：如果当时有人劝劝我，我就不会那样任性了。如果当时不是自己执拗于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他肯定会进入一所大学。如果再有一次高考的机会，自己绝对不会再错过。他开始关注每年的高考，看到有些考生和他一样成为“0分考生”，徐孟南感到特别痛心。每年高考时，徐孟南都会去各大考场，发放传单，现身说教：“希望大家不要效仿我走错的路。实际上，由于当时一时冲动交了白卷，如今很多像我一样的当事人都在懊悔，为何没有好好珍惜高考呢？高考零分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故意考零分，你惩罚的其实是你自己。”

2012年，徐孟南创办了“高考0分声”网站，在他的文章中，告诫那些有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考生，交白卷是一种非常不理性的做法。他力劝那些高三学子不要轻易放弃高考，要有目标和理想，要通过高考，通过奋斗，让生活有意义。

一晃，10年过去了。如今的徐孟南经常在做同一个梦：回到学校，开始复读。2017年，他决定要重新参加高考，弥补人生路上的那一段遗憾。他一边工作，一边重新拾起荒废了10年的课本，每天花三四个小时去复习。一间房子、一张破旧的桌子，书和练习题是他的生活主题。学习之余，徐孟南向往着大学生活，认真上课、泡图书馆、写小说。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按照现在的教育体制，读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直到实现自己的梦想。

当看到自己被安徽一所大学的新闻系新闻采编与制作专业录取，一时间，徐孟南內心的酸甜苦辣五味俱全。一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10年的艰辛和煎熬，只为当年的一时冲动买单，这个代价太沉重了，还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回不去的是青春，虽然人生不可以重来，但是梦想可以。徐孟南相信，他的未来不是梦。

（李喆荐自《做人与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