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春天也不是铁板一块（组诗）

李皓

雪落中山广场

我从广场这一头，走向

那一头的时候

你的脸，登时

变得煞白

扶梯上的灯光有些诡異

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

你，一下子

变得格外陌生

那些罹患感冒的钢铁和机器

即使无一例外地慢下来

方向盘一再向内

却始终无法接近你辟谷的内心

对于一枚硕大无朋的雪花而言

每一个入口

都有一条令人心碎的切线

无疾而终，又难以说得出口

而广场的每一个出口

都被命运的风沙蒙在鼓里，没有谁

比一场突如其来的雪，更加迷茫

貌似散淡的人，一夜白头

正月初八去横山寺

好久没去横山寺了

正月初八

横山寺突然间变得门庭若市

看起来，我来与不来

并不能影响佛门

是否清净

大家都是来祈福的

我也是众生当中虔诚的一个

多一个人来

寺院里的福报

也许就会多出一个来

尽管我们各有所求

我们各自烧香、磕头、捐功德钱

互不干扰，谨小慎微

我们同样低头、闭目、念念有词

许下密不示人的愿望

横下一条心

决计把病痛和厄运，都慢慢燃成灰烬

那些佛像，大多慈眉善目

偶有峥嵘，必有顺理成章的说辞

它们掌管着各自的道场

据说都是有求必应

这时，敬畏心必然甚嚣尘上

面对此情此景，我常常忘了为何前来

这样的欢喜

取自一角淡忘了乌云的朗朗天空

取自结了冰的放生池

一群放下了尘世冷暖的锦鲤

取自宠辱不惊的你

念兹在兹，横山寺香火依然

致北风

北风是具有冷战思维的

眼看着一些花草登堂入室

适当地打一打贸易战

诗歌和远方

就败给了小鸡肚肠

窗外树上的两只喜鹊

此刻都在将翅膀收紧

蜜月期早已度完

接下来的日子

被搅局已成生活的常态

一会儿是我驱逐了你

一会儿是你驱逐了我

哪一个春天也不是铁板一块

坝上开花，坝下流水

一些人不比北风更有教养

有轨电车

这个步履蹒珊的老人

穿一身旧式绿军装，固执地

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偶尔有花里胡哨的人，或者车辆

挡住了它的去路，它不动声色

只是用带电的拐杖指指天空

我们的城市，有太多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夜色里

它是唯——个提灯的人

它在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它在喊：三更灯火五更鸡

我听见故乡的雪，悄然落在梆声上

诗人诗观

写诗不是一日之功，即使你有再高的天分，不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打磨，偶尔灵光一现，你也始终是门外汉。熬的是心血和品格，熬的是与语言和字词的耳鬓厮磨，熬的是日积月累的做人处世。

板凳要坐十年冷，学诗不言一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