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坠机事故看越南苏-22战斗轰炸机

李英汉

2018年7月26日，越南一架苏-22战斗轰炸机在其中部地区坠毁，造成包括一名空军少将在内的两名飞行员死亡。这让外界开始关注这种几乎被遗忘的战争利器在越南的现状，及其对南海局势的威胁能力究竟如何。

越南苏-22坠毁事故

苏-22型作战飞机是越南从苏联等国采购的可变后掠翼超音速战斗轰炸机。该型机近年来坠毁并不是第一次，而此次事件再次暴露出该型机在越南窘迫的服役状况。

惨痛的坠机事件 2018年7月26日中午11时，一架编号为8551的苏-22越南空军战斗机按照往常训练计划，从越南清化省机场起飞，在南海附近按惯例执行飞行训练任务，于11时35分时突然与地面控制台失去联系。越南空军当即派出直升机配合部队开始搜寻，最终在义安省荣市100千米外义坛县仪安镇（河内以南约300千米）发现战机坠毁残骸以及两名遇难飞行员。该机两名飞行员来自越南空军921团，其中一名据称为中将军衔。当局没有透露事故原因，但目前已经叫停所有苏-22的飞行训练计划。

事故频发的空军 越南的军用飞机事故近年来比较密集。2015年4月，2架苏-22在在富贵岛以北海面相撞坠毁；2016年，1架苏-30MK2 和1架 CASA-212 在海上坠毁，1架L39战斗机在田地迫降失败，飞行员遇难。近年还有数起武装直升机坠落事件。这些事故一方面说明越南空军近年加强了海空训练，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越南大部分现役装备已不堪使用。苏-22战斗轰炸机就是在维护升级条件十分勉强的情况下事故频发的。例如，7月26日此次事故后，俄罗斯媒体就宣称，此次坠机与该战机在2007年交给乌克兰升级有关，导致飞机在飞行控制系统上出现问题。

那么，苏-22战斗轰炸机目前在越南服役状况究竟如何？其将在南海地区如何作战使用呢？要了解这些问题还要从越南苏-22的最初引进与升级谈起。

越南苏-22的引进与发展

作为当时先进的对地对海攻击平台，苏-22曾是苏联利用越南牵制中国的王牌手段，并曾发挥过较强的海空威慑作用。

地区霸权的“王牌” 越南在1975年全境解放后，装备了大量美国和南越政权遗留的各式飞机，其中包括F-5G战斗机、A-37攻击机等具备一定对地攻击能力的飞机。这些飞机在随后的侵略柬埔寨的战争中曾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载弹量小，而且缺乏配套弹药，为此越空军急需完整的新型空对地武器平台。苏联在1979年7月到8月间向越南提供了大量新型战斗机，不但有180架米格-21，还有40架苏-22M3战斗机、6架苏-22U教练机。苏-22在当时是越南拥有的最先进的对地攻击机，主要部署在越南中部或南部地区，主要是为苏联在金兰湾的军事基地提供掩护，防止来自海上或陆上的进攻。但越南当时并未获得该型机的全套先进弹药，只有随机提供的Kh-23无线电制导空地导弹及少量Kh-28反辐射导弹和配套电子对抗吊舱。这些武器在维护越南地区霸权和海上威慑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东拼西凑的“装配匠” 苏-22称霸东南亚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了1991年苏联解体。由于越南始终没有建立自己的航空工业，因此对苏-22的维护保养工作完全依赖苏联。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在1992年放弃了苏联空军中服役的全部苏-17/22系列飞机，这导致越南的苏-22难以为继，1996～1998年，越南请求当时的俄罗斯帮助对其苏-22进行延寿和改装，这时距离该机交付越南已有10年。从那时起，越南终于获得了向往已久的Kh-25激光制导导弹等较为先进的武器，具备了精确攻击能力。不过进行改装的飞机仅有23架，相当于半个团的装备。以后由于越南经济困难，无法放弃苏-22，只能采购少量的苏-27等先进战机，但现有大部分飞机无法得到大修维护，而且零部件和弹药也极度缺乏。这种情况直到本世纪初一些国家开始汰换苏式装备，才让越南看到希望。

2004年，越南向捷克采购了4～10架苏-22M4，还有一批零件和弹药，利用这些零件修复了一批飞机。越南还与乌克兰达成协议，将部分苏-22进行改装，使之能够携带Kh-35“天王星”反舰导弹。估计有一个团的飞机接受了改装，这大大提高了越南苏-22机群对海攻击威力。2007年，波兰决定退役其大部分苏-22。这些苏-22M4在退役后经过现代化改装，具备GPS和符合西方标准的航电设备，比越南当时装备的苏-22先进很多，因此越南几乎全部采购。以后，随着采购自俄罗斯的苏-30MK2V到货，越南逐步替换了所有苏-22M3，将其转为储存状态，而现役的苏-22几乎全部为从波兰购买的苏-22M4，这使越南苏-22成为实施制海作战的武器平台。

瞰制南海的“主力” 由于越南空军对苏-22较为熟悉，且该机型装备数量较大，因此其在越南空军中属于较为活跃的机种。特别是近年来越南加紧南海作战准备，該机部队开始演练与苏-30等其它机种部队协同作战。例如2011年5月7、8日，370航空师组织所属917、 935、937飞行团开展对海实弹射击演习；2012年3月23、24日，该师苏-22M4、苏-30MK2V和米-17在3号国家靶场举行多机种协同实弹打靶训练。2015年4月2架苏-22在富贵岛以北海面相撞坠毁事故，就是两机演练高难度俯冲攻击动作时发生的。2018年7月发生的苏-22坠毁事故中死亡两名飞行员，说明这是一种双座型苏-22U型教练机，主要用于飞行员培训或新战术演练。由于越南目前还无法大量采购更多的三代机来替换苏-22，因此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其仍将是越南瞰制南海的“主力”力量。

越南苏-22作战能力分析

苏-22是苏联60年代中期在苏-17M2基础上发展的出口型歼击轰炸机，1976年开始生产。1978年生产其改型苏-22M和苏-22UM。1982～1990年又先后生产了几种出口型，如苏-22M3、苏-22M4、双座的苏-22UM3和苏-22UM3K等。除了最初引进的苏-22M3外，越南还后续从捷克、波兰、乌克兰等国分别引进了苏-22M3、苏-22M4、双座的苏-22UM3等型机。该机型系列整体技术水平不高，导致越南现役苏-22系列战斗轰炸机队作战能力较为有限，但在局部冲突中仍可发挥较大作用。

载弹量大，但航程有限 苏-22的最大起飞重量为17. 8吨，载弹量达到4吨，该型机配置了丰富的炸弹挂架，其左右机翼下各有3个挂架，机身下有4个，外部总共有10个挂架（苏-7只有7个挂架）。机翼下的中间区域为防御武器专用挂架，只能挂红外制导空空导弹。内侧、外侧的机翼挂架和机身下挂架可挂载500千克炸弹。为了多挂小口径炸弹，可使用多弹弹射炸弹架，前方的一对挂架还可挂载火箭弹发射器。虽然苏-22载弹量大，但在较大载弹量情况下，其实际作战半径只有约500千米。该型机即使携带副油箱增加航程，对于浩瀚的南海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这也是该型机在新世纪南海对峙中作用并不明显的主要原因。

武器多样，但弹药紧缺 作为一种发展较早的攻击机，苏-22可选择的精确制导武器相对较少，早期更为单一。随着不断的改进和外销，其携带的武器逐渐多样。最后改进的苏-22M4型机配置两门30毫米机炮，可使用爆破弹、凝固汽油弹、集束炸弹和子母弹布撒器等多种弹药，还可发射R-60、R-77空空导弹及Kh-23、Kh-25、Kh-29空地和空舰导弹，以及Kh-28、Kh-58反辐射导弹等多种远程精确打击武器。越南早期引进的苏-22只有较为常规的炸弹和火箭弹等武器，缺乏精确制导武器。直到1996～1998年，俄罗斯帮助改装后，才装备了Kh-25激光制导导弹等较先进的精确攻击武器。但是这些弹药几乎全部为引进，经过多年训练打靶消耗和老化，弹药数量不足且状态不佳。虽然越南近年来引进了俄罗斯的Kh-35反舰导弹生产线，但基本为舰射攻击型，尚没有消息证实越南可生产空射型Kh-35。

功能多元，但航电水平低 越南当初就引进了多型号苏-22，此后又引进和改造了多种类型的该型机，使越南苏-22机队具备了空战、对地、对空和侦察、电子干扰等多种作战能力。越南最初引进了苏-22M3和双座教练机苏-22UM3，此次事故可能就是教练型苏-22UM3，以后又从波兰等国引进了后续改进型苏-22M4。但苏-22型机是苏-17的出口型，而苏-17是苏联在上世纪60年代开发的战斗轰炸机，在其基础上简化出了苏-20出口型，而苏-22是苏-20的进一步简化版本，搭配的都是降级的航电系统与发动机。越南引进苏-22后不断与俄罗斯和乌克兰等国合作改进升级，主要内容就是该型机的航电系统。而此次事故后俄媒披露事故原因，就是越南未经授权与乌克兰接洽维护和升级航电系统导致的。

拥有数量大，但妥善率不高 越空军先后从各种渠道引进苏-22型机近百架，但巅峰时也只有60架左右能正常活动。这些飞机要么已经引进越南服役30余年，要么是他国淘汰的产品，而且苏-22本身采用变后掠翼设计，结构和操纵系统复杂，重量较大，维护也相当麻烦，使用寿命也相当短。由于苏联/俄罗斯早已关停该型机生产线，导致该型机零部件奇缺。在其它国家纷纷淘汰变后掠翼战机时，越南却不得不在全世界求购二手苏-22战机及其零部件，比如从捷克、波兰等国购进其退役的苏-22M4。按部件消耗情况看，这些海淘的二手部件估计也快消耗殆尽，越南下一步将不得不采用拆旧拼凑的方式维护部分飞机运行。这造成越南苏-22型机老化严重，外界估计其完好率仅为52%，也就是说越南近一半的苏-22型机应“趴窝”。从此次事故情况看，以后该型机可能像印度的米格-21一样事故不断攀升。

低空性能好，但缺配套保障 苏-22型机与其前身苏-17一样都采用了冷战时期流行的可变后掠翼设计。其机翼可以依飞行需要调整机翼角度，不过限于结构，只能调整在28°、45°、62°这三个位角。该型机通过机翼后掠角变化兼顾了较好的低空低速性能，具备较强的对地、对海目标侦察和攻击能力。

苏-22在全盛时期有20多個国家在用，但现在只剩下利比亚、叙利亚、安哥拉、伊朗和越南等国还拥有苏-22。从苏-22的用户分布也可看出该型战机环境适用性很强。在阿富汗战争期间，它所安装的AL-21F发动机被证明能够容忍吸入沙子和遭到沙子污染的燃料，而且从越南数十年服役情况看，其也能适应东南亚热带极端气候。但由于越南自主研发的飞机零部件和导弹非常有限，不得不采用海外高价非授权方式维护和升级，这也为其埋下了隐患。

越南苏-22的作战部署

越南苏-22战斗轰炸机的部署与其国土防御战略和海上霸权密切相关，但也受到该型机的性能局限和目前运行状态的影响。

部署分布 越南将其国土防空分为北、中、南三个作战区，苏-22战斗轰炸机在这三个作战区内均有不同的部署，分别担负不同的战略任务。

北部作战区有近20架苏-22 M4部署在河内附近的内排机场，隶属于371航空师921飞行团。371航空师被称为“升龙师”，下辖6个飞行团。另有10余架苏-22M3型机均处于封存状态，一旦需要可在较短时间内恢复使用。这些苏-22系列主要为对地攻击型，但可兼顾对海作战，主要担负越首都防空区和北部湾地区的防空及对北部陆地边境的支援作战，对南海发生的军事冲突可快速南下进行空中支援。

中部作战区有10余架苏-22M4型机部署在岘港机场，隶属372航空师929飞行团。372航空师被称为“海云师”，下辖3个飞行团。这些苏-22系列主要装备对海攻击武器，可兼顾对陆作战，主要担负封锁北部湾和南海海区空中作战以及海上遮断任务。

南部作战区有近20架苏-22M4型机部署于藩朗机场，隶属370航空师937飞行团。370航空师被称为“黎利师”，驻地胡志明市，下辖3个飞行团，主要担负越南南部地区国土防空作战，对越柬边境和越泰海上冲突实施空中支援，以及防卫越南南部外海经济区的空中安全。此外上述航空师中都配备了少量的双座苏-22UM3教练机，而7月事故的飞机即来自北部作战区内排机场的371航空师921飞行团，该机应是在进行转场训练飞行，起飞后不久即发生事故。

机场部署 从上面介绍可以看出，越南的苏-22型机主要部署在内排机场、岘港机场和藩朗机场。这些机场大部分都是军民两用，而且由于历史原因，北部机场呈现苏式布局，南部机场大部分呈现出美式布局的特点。我们以中部的岘港机场来看看苏-22型机在越南的机场部署情况。

岘港机场位于越南中部沿海，法国殖民时期建设，美军在越战时期曾多次扩建修缮。目前，该机场采用军民共用方式，基本由372“海云师”与越南民航管理局共同使用和管理。该机场有跑道两条。通常东跑道为民用，经常起降大型民用客机，西跑道为军用，通常起降苏-22型战斗轰炸机，也可保障在此转场的米格-21、苏-27、苏-30型战斗机。苏-22型战斗轰炸机通常部署在跑道北端西侧的飞机掩蔽库群中，该掩蔽库群内有50余座美式掩蔽库。这种掩蔽库为拱形波纹钢外覆隔热材料而成，具有典型的北约特点。它建设速度快，成本低，具有较好的隔热防雨功能，但是抗打击能力不高。该掩蔽库群北侧有数栋机库和大型厂房建筑，为越军中部作战区的主要飞机修理维护设施。有照片显示，该维修厂担负越军苏-27战机的维护保养任务。该机场地处我海南岛、西沙群岛当面，距我海口市500余千米，为越军在中部地区重要前沿机场，可保障苏-22型战斗轰炸机前出南海海域遂行海空作战，并对我海南机场、港口和城市等战略目标具有很大威胁。

越南苏-22的作战使用与威胁

越军国土防空基本按照“南攻北防”的战略指导奉行“北部防空、南部制空”的思想。鉴于此，越空军根据苏-22型战斗轰炸机的基本性能，除了配合苏-27和米格-21等战斗机防空外，主要还在以下几方面使用该型机。

航空巡逻侦察 苏-22型机可挂载KPP照相侦察吊舱，吊舱内装4部相机，其中2部垂直式，2部倾斜式。北部作战区的苏-22型机可担负北部中越边境地区的侦察巡逻任务。中部和南部作战区可安排该型机担负对南海的例行性侦察，还可依托岛屿机场向东部扩展，监视侦察水面舰艇、空中飞机和岛屿目标。

电子压制摧毁 该型机可挂载SPS-141型机载电子干扰吊舱。从俄方公开数据看，该型吊舱可测量对方雷达的频率、脉冲重复频率、雷达方位角，并发射杂波进行干扰，作用距离较远。雷达信号接收机可连续工作15小时，干扰发射机可连续工作2小时。此外，该吊舱还可配合挂载的Kh-28导弹对地面及舰艇的防空导弹和远程警戒雷达进行反辐射打击。Kh-28导弹射程可达120千米，速度为3马赫，携带160千克战斗部，可采用被动探测方式对电子目标进行打击。

对地空中支援 苏-22M4型机机头装备1部可旋转的凹镜式目标搜索雷达，有效探测距离21千米；还配置了ASP-PFM-7瞄准具，PBK-2K中央计算机（功能包括系统控制、导航计算和武器投放计算）、ON激光测距仪、RSBN-5 S近距导航系统、SPO-10雷达警戒系统等。这些系统除了在其夺取空中优势作战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还可利用空中优势发动对地空中支援行动。该型机可阻截对方空中战机，为其地面部队展开和实施反击提供空中掩护和火力支援。苏-22型机擅长于突击前沿兵力兵器集结地域、进攻出发阵地，重点打击炮兵群、装甲部队、指挥所和行进部队等重要目标。当其地面部队实施反击时，苏-22机群主要突击对方前沿阵地，压制地面火力，支援步兵、坦克夺取阵地。

空中精确打击 根据有关资料，越南在 2004年曾为苏-22M4型机引进了100枚Kh-29导弹，为较新的Kh-29TE 版本。该导弹为苏联80年代产品，采用激光/电视制导，最大射程为30千米，携带320千克弹头，足以击沉1万吨排水量的舰船。苏-22M4型机为此加装了PS/54机载瞄准系统，发射前打开导弹电视导引头，飞行员根据回传图像锁定目标发射导弹，也可在发射后利用数据传输吊舱来锁定目标。越南还拥有一定数量的Kh-25“克伦”型空地导弹，主要用于打击地面目标。该导弹射程20千米，采用无线电指令、电视、红外及半主动激光制导。从越军训练图片看，越空军至少拥有Kh-25MT电视制导型，该型导弹战斗部90千克，使用高能爆破弹头，使用方式与吊舱配置与Kh-29TE相近。

近年来，越南苏-22型机的主要任务已经从防御北部边境的对地攻击转为了中南部的制海作战。在岘港待机的苏-22型机可能会突袭对方的军舰、运输船、运兵船、搜救船等舰艇。如果从藩朗机场起飞再利用岛屿机场转进，可突击对方岛礁后勤保障基地。

总的来看，越南苏-22型机再改进也不过是上世纪80年代水平，而且其携带武器射程非常有限，基本上必须进入对方水面舰艇和战区野战防空火力圈才能发动攻击。虽然越南拥有数量较多的苏-22型机，但是其战场生存力非常低，而且该型机目前已进入加速老化阶段，事故可能还会发生。随着保养维护日益困难，越南可供使用的苏-22型机也将越来越少，其威胁将不断被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