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空间》中的作品观
2018-09-17刘松
摘 要:此文是有关布朗肖在《文学空间》中文学思想的研究。《文学空间》是一部哲思之书,字字句句充满了布朗肖极具思辨性的气息。文章从书中谈及的灵感和本源出发,论述《文学空间》的作品观。
关键词:布朗肖;文学空间;作品观
作者简介:刘松,男,汉族,青岛大学2017级现当代文学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0--01
作品在浪漫主义中是一个大写的我,大写的我创造出思想、情感、社会、现实的作品,在这里,作品实质应为“被作品”,它是由作家的介入、控制、填充、成型的作品,作品中的描写非作品的描写,而是“我”在言说,是一种在场的体现。布朗肖否定这一切,认为作品是“孤独的”,是“一种更具根本性的孤独。”作品的孤独不是无人赏识的孤独,而是作品在无限的创作中拒绝了创作者。作品的无限是精神的无限,一部作品的完成阻止不了其无限地写作,而艺术家对作品的无限权力却丝毫不知。作品的存在也不是他者所能在字里行间发现的,它的存在不表达什么意思,而是存在于无竞的写作中,张扬着他界所触碰不到的孤独。这种孤独不是一种自我扬弃,而是权力的显示,阅读作品的人只有承认作品的孤独性,承认作品的自身性,就像写作者一样,作品的出现于阅读才会是真正的交流。
创作者对于作品,已为他者。布朗肖说,“作家属于作品,但属于作家的东西,仅仅只是书本,一堆无声息、无派生力的词,即最无意义的东西”,创作者拥有的仅为作品前页的一个署名,作者通过这种署名来获取他在创作过程以及看似创作结束的欲望满足,获取作品所属于自己的安全感,而“作品就是决定自身,它把作家打发走,把他删除,把作家变成劫后余生者吗变成百般无聊、无所事事者,变成无生气的、艺术并不依赖的人”,作家只能与作品保持距离,任何试图阅读自己的书都是徒劳的,只有投入下一阶段的作品,作品也会延续其无限写作的权力。但是,作家往往想牢牢地控制自己对作品的把握,想控制他对作品中每一个词语表达,想要宣示自身的权力,而恰恰相反,作家不能而且无法中断话语和我自身结合在一起的联系——写作。而“写作就是永无止境,永不停歇”,就像卡夫卡笔下的猎人格拉胡斯在城市间游荡而无法死去,写作便是这样的状态,一旦作家投身到写作的险境中,其无意识中已经承认作品的孤独与写作的无限,作家在写作初始,便已失去说“我”的能力,而是卡夫卡所欣喜的“以‘他来代替‘我”,作家已将自身献给了作品这一存在,其拥有的是一种“纯粹的被动性”。
布朗肖很喜欢讲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的神话故事。在希腊神话中,吟游诗人俄耳甫斯常被看作是受到灵感启发的艺术家的原型。“灵感”说在西方传统中自古有之,柏拉图认为是诗神赐予灵感予诗人而言说出属于神的诗一般的语言,诗人在写出诗语之前,往往需要向神灵祈祷,祈求灵感,而布朗肖认为,作家与作品的关系就像是把作品变成了去往灵感的道路,恰如:“只有触及由写作运动所打开的空间中才能够接近的那个瞬间,人们才能写作。要写作,必须已经开始写作。在这样的矛盾中有着写作的本质、体验的障碍,以及灵感的飞跃(leap)。”布朗肖对于灵感在作家与作品之间的作用殊异于“属于自我”,“属于内心”的灵感,而是叙述其是表达作家作品之间被颠倒了的意向性力量。俄耳甫斯在进入冥府,即将拯救妻子重回人间的最关键时刻,忍不住回头看了欧律狄刻以至于她被重新拉入冥府,最终被黑暗吞噬,他想见到的并不是日光下清晰可见的她,而是黑暗中隐约不可见的她。去冥府探索欧律狄刻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她,就是俄耳甫斯的艺术创造力的源头,也就是他作品原初的灵感。然而在他的目光之下,作品在目光的凝视之下而毁灭、消失,靈感由于创作者的不耐心而再无法走出黑夜,艺术也同样如此:当艺术家以艺术作品为目的而凝视着自然时,他无法从表面现象中看到他理想中的“作品”,作品总是隐身在黑夜之后,以另一种黑夜的目光俯视着艺术家,作品脱离了艺术家作为主体所欲提供的确定性,作品自发地决定将在什么时刻将其自身以灵感的形式启发一般“显现”给艺术家,而在艺术家缺乏耐心时,灵感将会隐退。
海德格尔曾在《林中路》中说,“本源一词在此指的是,一个事物从何而来,通过什么它是其所是并且如其所是……某个东西的本源就是它的本质之源。”“艺术家是作品的本源,作品是艺术家的本源”。若两者互相为其本源,那么存在一种超越两者的第三者成为“艺术家”和“作品”的共同来源,“这个第三者就是艺术”,在“艺术”中,艺术家和作品都找到了各自的本源。布朗肖对“本源”的论述别于海氏之说,在布朗肖眼中,无论是艺术家还是作品,都没有一种普遍意义上的艺术本质需要实现,而是两者最根本的在于自身本源的追寻,艺术家对作品本源的追求和试图都是无用的,作品实现着作品自身对于本源的追求。
“作品的中心点便是作为渊源的作品,即人们无法实现的东西,然而它却是那个惟一值得付出代价去实现的东西”。“这个点是至上的要求,只有通过作品的实现才可能接近它,而只有接近这个点,作品才能完成。”作家无法通过目光的注视遭遇灵感,而只能以耐心听候灵感的命令。作品也成为对其自身本源的寻求,并从其自身来临,作品以灵感的形式赋予诗人诗语,让作家在诗语所敞开的空间中感受作品自身的存在,使其投身到时间不在场的诱惑中去,接近孤独的本质,接近作品的本质。
参考文献:
[1][德]黑格尔.精神现象学[M].贺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2][德]马丁·海德格尔.林中路[M].孙周兴,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