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理念何去何从
2018-09-15范昕
文/范昕
中国当代艺术甚至是全球的当代艺术都面临这样的尴尬:名声并不怎么好。一提当代艺术,直言“看不懂”的人算是客气的,更有人认为它们“乱来”得“招人厌”。这年头,当代艺术简直泛滥成灾,确有相当一部分作品充满媚俗甚至恶趣味。这难道不是在打着艺术的旗号耍流氓吗?
所有的“乱来”都可以往“当代艺术”这个筐里装?中国当代艺术要想建立起自己的话语权,恐怕先得来上一番轰轰烈烈的“打假”。
法国的极简主义概念艺术家丹尼尔·布伦惊艳作品-大胆的色彩条纹博物馆建筑
“当代艺术”口味越来越重
某些所谓的当代艺术作品分明是在违背公序良俗、伦理道德,甚至触犯法律,却还自有一套说辞。
近年来,“当代艺术”口味越来越重,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哗众取宠、匪夷所思,还非要惊世骇俗,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恶心、血腥、暴力或是变态刺激人们的情绪。一场名为“最不可接受的当代艺术作品”评选中,2006年由四位“80后”于北京798艺术区“创作”的《人体悬挂》行为艺术作品位居榜首,血腥场面不做描述。2000年,杨志超也曾在上海某一展览现场临时搭起手术台,在一名外科医生的配合下,完成行为艺术作品《种草》:不施麻药,在背部切开两个一厘米深的刀口,将两棵根部经过消毒的青草植入。
2011年“成力事件”就曾让人记忆犹新。当时北京通州宋庄举办名为“敏感地带”的艺术大赏,57岁的艺术工作者成力在作品《艺术卖比》中和他的女搭档光天化日之下展示性爱行为,结果被警方处以劳动教养一年。据说作者是想通过这样的行为来讽刺中国当代艺术过度商业化的文化现实。2005年一件“人鸟合一”的中国当代艺术展品在瑞士展出时也曾引起诉讼。这件装置作品使用了“早产儿头部标本”以及兔子、猫、鼠等动物身体,将它们嫁接起来浸泡在液体里,极具惊悚效应。而使用人体标本进行创作在国外通常是不被许可的。作者萧昱却如是阐释自己的创作意图:“人类正以科技之名在对生命进行改造和控制,并宣称可以创造更多的幸福,我希望能够借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再生物,引发观众对于科技进步的质疑。”
当心“伪当代”混淆视听
形式时髦化,内涵却被庸俗化,不少“乱来”的作品不过是披了一件“当代”的外套,根本没有当代艺术所讲究的核心价值:前卫的精神。
上述作品当然不是当代艺术的全部。有些甚至属于“伪当代”,不过是披了一件“当代”的外套。
对于当代艺术,很多误解有必要澄清。误解往往来自当代艺术众说纷纭的多重定义。一种说法侧重于时间,将当代艺术与今天的艺术、当下的艺术,时代进行时的艺术划上等号;一种说法侧重于艺术与生活的关系,认为当代艺术是把艺术从既定的框里取出,生活即艺术,人人可以成为艺术家。这两种界定未免太过宽泛,似乎现在的一切艺术都能往“当代艺术”这个筐里装。最是具有蛊惑性的还得数一种侧重于现代语言的说法,它容易给人这样的错觉:形式的时髦就是前卫、就是当代,似乎管它表现什么的行为艺术、装置艺术、波普艺术、新媒体艺术,统统可以贴上“当代艺术”的标签。
事实上,真正的当代艺术讲究的是内涵,尽管当代艺术的视野足够开放,与生活的边界容易模糊,操作起来也可以很简单,简直就像一个跳蚤市场,能让人们找到想象得到的一切。当代艺术的核心价值是前卫的精神:不断探索新的领域,予人新的思考和视野。让观众参与到艺术中来从而思考艺术的作用就是其中一种。阿根廷艺术家里拉克里特·蒂拉瓦尼拉就曾在上世纪90年代打破传统的观众被动接受式的欣赏模式,在读书角或是食堂邀请观众分享生活中的轻松一刻,占据作品的一部分。反之,若是拥有前卫的精神,即便采取的是传统的艺术形式诸如绘画、雕塑,倒也可能归属于当代艺术。德国艺术家西格玛尔·波尔克的绘画就是一例。他无休止地寻找着绘画过程中新的途径并身体力行地实践着,其最早的创意便是在布面上用点阵勾绘日常图案。他也曾尝试颜料与漆在不同绘画材料上呈现出来的化学反应,这是一种原始但同时又具有构造力的创作途径。奥地利艺术家欧文·沃姆则拓展着雕塑的概念,上世纪80年代,他创作了“一分钟雕塑”系列,让蔬菜、水果、桌椅、洗发水等日常用品进入雕塑行列,维持一分钟,呈现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的意外关系。雕塑以往带有某种神圣的意味,这下则似乎不需要被严肃看待了。要做突破原有逻辑的第一人,哪有那么容易?
克拉格(Tony Cragg)和他的适度塑形雕塑
凯斯哈林的涂鸦
可惜,大部分所谓的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只能算是一种形式上的当代。且不论技法、理念的卓越与平庸,至少艺术创作应该遵守一定的底线,比如不能违背公序良俗,不能污染公众视觉。一些毫无艺术性可言的作品,很可能会混淆视听,把真正的中国当代艺术拖下水。
那些赫赫有名的当代艺术家都在践行什么样的艺术理念
杜尚和他的《现成的自行车轮》。杜尚说,“普通物品被选中,放到一个新地方,给它一个新名字和新观看角度,它原来的作用消失了,获得一个新内容。”
把从商店里买来的一只白色瓷质小便池堂而皇之送去展览很荒谬吧?早在1917年,马塞尔·杜尚想到了!不过,这样的神话有且只有一次,若想如法炮制,就等着被当成神经病吧!
请注意:真正的当代艺术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重复过去就已存在的那些理念是不会被当代艺术接纳的。
凯斯·哈林和他传达象征性感情的街头涂鸦
红心、吠叫的狗、空心人、三眼怪物……美国艺术家凯斯·哈林的涂鸦早已成为20世纪全球最为醒目的视觉语言之一。他的这些画很有些儿童画的味道,多为粗轮廓线,没有透视或肌理,简单、迅速、干脆,且不作任何修改,但传达出了许多象征性的感情。哈林是上世纪80年代从地铁的广告墙踏上艺术之路的。当时他在纽约地铁的车站中,寻找黑色的海报待贴处,拿出白色粉笔涂涂画画,开始了无主题创作,虽然这些粉笔作品转瞬即逝。
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和他以人口密集为主题的摄影
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和他以人口密集为主题的摄影
德国艺术家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往往用人类学家的眼光观察事物,以人口密集为主题进行摄影创作。他的作品着意于记录高科技、规模化、快节奏、全球化的世界景观。展现的空间巨大,诸如股票交易所、摩天大楼,但在庞大的工业文明景观中,个体看起来是那么渺小,仿佛微小的蚁群。很多作品表面上沉静安详,却总让观者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
丹尼尔·布伦和他的“布伦纹”
法国艺术家丹尼尔·布伦从上世纪60年代起以白色竖带条纹与其它颜色交替作为视觉工具,在世界各地现场创作作品无数,无论是短暂的还是永久的。1985年至1986年,他为巴黎皇宫创作名为《两个平面》的作品,将带有黑白色“布伦纹”的大理石柱深浅不一地嵌入地面,给空间带来节奏感。布伦因此攻克了一种新的艺术领域——除了这些极简抽象的符号之外,其余的元素都不可见。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和他师法自然的环境装置
在斯德哥尔摩创造出一条美丽的绿色河流;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创造出一轮金黄的太阳;在纽约创造出四条银带般的瀑布……丹麦艺术家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常常将大自然的瑰奇通过作品表现出来,调动起观众的多种感官来体验不同的环境。其作品科技含量颇高,运用的创作手段包括水、矿物质、光的折射和反射、针孔成像术、生物工程学、激光及特质灯具、新型化工和电子产品等材料方法,兼具自然和文化的双重特性。
托尼·克拉格(Tony Cragg)和他的适度塑形雕塑
一切废弃物、建材、金属等在英国艺术家托尼·克拉格手中都能化腐朽为神奇,适度塑形成为雕塑。他对艺术创作的理解和实践敏感并重视于材料、介质、比例、生成、技术、计算机等。他认为每一种材料都可以用于艺术,感兴趣的不是发现新的材料,而是为材料寻找新的意义,从而形成艺术创造的新面貌和新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