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

清山

老赵生来就爱脸红，学生时代，和女生打交道脸红，偶尔撒个谎也会面红耳赤。最让赵同学担心的是班里发生失窃事件，因为怕别人怀疑是自己干的，心中无鬼也心虚的他会在刹那间变得面色潮红、虚汗直冒。他的这种反常表现无端引来老师和同学们的猜疑，看到大家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越发慌乱，恨不得变成土行孙，钻进地缝去。好在校内发生的失窃事件基本都能查个水落石出。那时赵同学才会长吁一口气，把自己从自造的牢笼中释放出来。

原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薄脸皮经过社会的磨砺会逐渐麻木增厚。但让老赵失望的是，敏感好脸红的特质一直鬼魅一样尾随着他，不离不弃。当然好脸红带给他的也不全是麻烦，脸皮薄让他赢得了好姻缘，对方就是因为他好脸红，而认定他是一个老实巴交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别人一夸老赵的太太漂亮贤惠，老赵只会乐呵呵地傻笑。

在单位里，老赵也因为好脸红而获得好人缘。但好人缘未必会帮助他在事业上步步高升。相反，因为他不会说假话、空话、奉承话，他的上司并不欣赏他。遇到提升的机会，也从不考虑他。好在老赵是一个在事业上没有什么野心的人，他只想踏踏实实地做好份内的工作，对得起自己领取的薪水。

老赵偶尔会为科室买一些办公用品，有一次他拿着发票让科室新上任的胡科长签字报销，胡科长盯着发票很久，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笑着摇了摇头。他习惯性地脸红了，生怕胡科长怀疑他在发票上赚了差价。事后，果然他听到有同事议论，胡科长私下里说，这个老赵报一张发票，找我签字，脸红什么？显然是怀疑他在发票上做了手脚。老赵有心找胡科长解释，但又怕解释不清，反惹来更多的猜疑，只能把郁闷和委屈咽进肚子里，自己慢慢消化。

后来老赵的科室出了事，因为涉嫌贪污公款，五个人的科室，进去了四个，唯独老赵没出事。办案人员在审核发票时，惊愕地发现了老赵的杰作，老赵在每一份定额发票上，都端端正正地注明了花費的实际数额，并且只领取实际花费的数目，真正做到了不沾单位一分钱！参与办案的纪委领导非常感慨：如果党员干部在工作中都像老赵一样清正廉洁、实事求是，我们纪委、反贪局的干部将无事可做喽！出污泥而不染的老赵被树为全市的廉政典型。面对着镜头的老赵脸红得越发厉害，老赵显得真实而又可爱，一下子赢得了全市人民的好感！

毕竟做过同事，老赵专门抽出时间去监狱探望胡科长，让老赵始料未及的是，身陷囹圄的胡科长并没有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相反他精神抖擞、谈笑风声。回来的路上，老赵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的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啊，该脸红的不脸红，不该脸红的人却常常莫名其妙就脸红了。

（编辑 思智/图 锦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