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宠2
2018-09-14阿舒
阿舒
简介:
赵萌萌人生最大的目标是这辈子一定要穿最漂亮的衣服、用最贵的化妆品、买最奢侈的包包以及嫁给最牛的男人——秦墨。
没想到她的生活来了一个大反转,人生跌落谷底,最终只能像菟丝花般依附着强大的青梅竹马秦墨生存,可是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初恋女友”周嘉怡。
赵萌萌的弟弟提醒她:“早点儿结婚,不然秦墨这样的,你还敢放养啊,不怕夜长梦多?”
一个大胆的想法窜入赵萌萌的脑海,可是她压根儿忘了,她的梦想从来就不是秦墨的梦想……
“哟,‘小凰鸡,大半夜的,你这演的是哪出啊?又被秦哥扔半路了?”梁子帆按了一下喇叭,从他那辆拉风的敞篷跑车里探出半个脑袋,似笑非笑地朝我吹口哨。
半山腰的夜风将这小子那头自命不凡的头发吹出几分“杀马特”的效果,瞅着有些可笑,可架不住人家颜值高,能把周围的姑娘哄得团团转,一天一个地往家里带,我就没见过重样的。
我把视线往里挪了一寸,果然瞧见副驾驶坐了一个胸大腿长的女孩,看起来比梁子帆大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奇特的口味,总爱找比自己年纪大的。我跟陈筱私下里瞎琢磨过,估计这小子单亲家庭长大,他爸又是典型的工作狂,一年365天不着家,多缺少母爱啊,找比自己年纪大点儿的也正常。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女人拉了一下梁子帆的袖子,皱着眉头,显然对于梁子帆突然停车跟我搭话的举动不大满意。
我这人脸皮厚,又赶上今儿心情实在太糟,也就懒得照顾这女孩的心情了,管她是不是急着跟梁子帆回去办事儿呢,我被秦墨那个混蛋扔在半山腰,走了半个多小时,脚都起泡了,是得多傻才会放过这辆“顺风车”。
我把抱在怀里的高跟鞋朝副驾驶的窗口一只一只扔进去,拉开了车门,面无表情地冲那女孩努嘴:“坐后面去!”
她估计被我那两只高跟鞋砸晕了,愣了半天才晓得回头找身边的梁子帆做主,那楚楚可怜地小白花模样,我真的搞不懂梁子帆能从她身上找到什么母爱般的温暖。偏偏梁子帆还特有耐心地哄她,肉麻兮兮地拍着“小白花”的脸,说:“乖,小姐姐,没见‘小凰鸡今儿心情不好吗?咱疼疼她,委屈你往后面挪挪。”
我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半是因为风吹得冷,一半是因为心寒。想起梁子帆这小子十五、六岁的时候,多可爱的一个小正太啊,成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小姐姐,小姐姐”叫得要多甜有多甜,跟现在撒娇哄女人的口气一模一样。当然,那会儿我还是周家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还没有出现韩剧那套狗血剧情。我成天呼风唤雨、高高在上,人生格言是:这辈子一定要穿最漂亮的衣服、用最贵的化妆品、买最奢侈的包以及嫁最厉害的男人!
结果我的人生来了一个180度大拐弯,直接翻到阴沟里去了。
我以为的亲妈成了别人的亲妈;我以为的亲爸成了别人的亲爸;就连那个跟我臭味相投的亲弟弟也成了别人的亲弟弟。
用梁子帆的话来说,我真成了“落地凤凰不如鸡”,哦,不,其实我原本就是一只“鸡”。反正,自那以后梁子帆这个势利眼再也不叫我“小姐姐”了,而是亲切地称呼我为“小凰鸡”。
我都没法抬起胳膊一巴掌给他抡过去,谁叫我时不时地就被秦墨那个混蛋给扔在半路,还得靠这小子把我顺路捡回去呢。
想想我就一把辛酸泪,但现在,心酸地显然不止我一个,“小白花”估计是被梁子帆的偏心彻底激怒了,甩了一句“梁子帆,你有种!”就怒气冲冲地下车了,将车门一摔,踩着一双12厘米的高跟鞋就要往山下走。
我这人某种程度上算得上同情心泛滥,想想小白花即将经历我几分钟前经历的痛苦,又瞅了一眼她脚上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顿时有些肉疼,说:“鞋子挺贵的吧,脱了呗,下山得一个多小时呢,多费鞋啊!”
“小白花”脚下一顿,回头时的眼神儿跟下刀子似的,“嗖嗖”往我身上扫射,梁子帆那厮握着方向盘,捂着肚子笑,末了冲我说道:“你就消停些吧,冲人撒什么邪火,上车。”
“小白花”估计见梁子帆真的彻底不搭理她了,这才拿出手机叫车。
我耸耸肩,难得遇见这么一个不是假矫情而是真骨气的女人,我能不成全么?一屁股坐进车里,安全带还没系好,梁子帆已经放开手刹将车子冲了出去。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尽干些半路扔女人的事儿!”我被车子的惯性差点儿甩出个好歹来,忍不住冲这小子发火。
梁子帆嬉皮笑脸地说:“我的姐,你可别把我跟秦哥混一块儿。刚才那个,不是你把人给气跑的吗?我可一根手指头都还没碰过呢,今晚为了你,我亏大发了我!”边说边做出一副肉疼的样子。
“呵呵,老得跟容嬷嬷似的,亏你也能看得上,我说你怎么想的呀,不能正儿八经地找个好女孩谈场恋爱吗!”
“不是你说我缺母爱的吗?老才适合我啊!我怎么不正经了,像你跟秦哥那样的,就正经了?”
嘿,这小子还真知道哪儿疼往哪儿戳!
我瞪了他一眼,越心酸越想争辩:“我们俩青梅竹马、琴瑟和鸣,打是亲骂是爱!哪儿哪儿都正经!”
“得了吧!”梁子帆跟戳气球似的一把就把我给戳破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们?一个月有三回我能在半路上碰到你,次次都是被秦哥给扔下的,你还费老大劲儿跟蜗牛似得往他家爬。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说你以前多高傲的一个人啊,那鼻孔能冲到天上去,眼皮从来都不带往下划拉的,怎么就非得在秦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我抱著手臂,冷笑着看这个小屁孩表演。果然,梁子帆也觉得自己这样评价秦墨亏得慌:“好吧,秦哥这样的,也实在不能归为歪脖子树那一类,但他就算是棵无价的神木,你好歹也看看别的树啊。比如说我,是吧?‘小凰鸡,你难道没有从这个爱称里听出我对你满满的爱意吗?”说到这儿的时候,跑车已经停在秦家别墅前,梁子帆侧过头“深情款款”地望着我,脸越移越近,显然想来个吻别。
我终于被这小子逗乐,“噗嗤”一声笑出来,顺手一把将他的脸拍开:“得了吧,毛都还没长齐呢,就知道勾搭女人了!”
“长没长齐……你好歹自己试试呗……”山上风大,梁子帆一个人在那儿娘们儿似的瞎嘟囔。
“你说什么?”我正推门下车,实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好回头问他。
“没什么,我说你下次再被扔下,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别傻乎乎的就知道瞎走路!”梁子帆冲我大声嚷嚷,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一转弯就把车子开走了,他家离秦家也就两栋别墅的距离。
我笑了笑,觉得心底莫名有股暖流,梁子帆这家伙虽然嘴巴坏了一点儿,但对我是真的没话说,都快赶上我那个不着边的弟弟了。
哦,不,早就不是我弟弟了……
我这样一想,今晚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儿就又一股脑儿全都回来了。
秦家那扇精致的大铁门突然缓缓地打开,一辆黑色宾利从里边开出来,车灯刺得我眼睛疼,我侧了侧头,稍稍躲开那光线。司机老张摇下车窗,冲我客气道:“萌萌小姐,太太正念着呢,特地派了我来接您。天冷,赶紧回去吧。”
“哦!”不知道是不是那半个小时的路途实在耗费了我全部的精气神,还是单纯天色太晚,我难得显出几分无精打采,点了头,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萌萌小姐”是近两年秦家佣人对我的称呼,听起来亲切,骨子里却生疏极了。我还姓周的时候,秦家的佣人们一见到我都笑眯眯的,年纪大一点儿的直接叫我萌萌,年轻一点儿的称我周小姐,带着一股亲热劲儿。后来凤凰被人拔了毛,彻底沦为一只鸡,我姓什么好像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大家习惯叫我萌萌小姐,虽然我有时候挺认真地思考过,其实原本萌萌也算不得是我的名字。
我原本的名字应该叫赵嘉怡,但鉴于这个名字实在称得上是我们彼此的噩梦,大家换回身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后也默契地不太想把这个名字换回来了,赵嘉怡成了周嘉怡,周萌萌成了赵萌萌。
但周嘉怡依然是赵萌萌的噩梦,一听到名字都能发疯的那种,所以才会有今天去找秦墨后的大吵大闹,所以才会再一次被秦墨扔在半山腰上。
有时候想想,扔得次数越多,我好像也越麻木了。梁子帆让我别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那是因为他年纪小,不知道我这个落地的凤凰除了这棵歪脖子树可以赖着,也没有更好的栖息地了,虽然以秦墨的资质,也实在不能用“歪脖子树”这样的比喻磕碜他。
我跟秦墨的渊源细数起来,真的不能算是孽缘,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不能忘记你容颜。”后来我无数遍跟陈筱强调,我对秦墨那是真真正正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天雷勾了地火,朱丽叶遇见罗密欧,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每每被陈筱嗤笑,她说:“赵萌萌,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跟秦墨第一次见面才五岁吧,秦墨也才八岁,你们俩就能一见钟情?牛皮也不是你这样吹的啊!得了,别说真爱了,就你对秦墨那死缠烂打的功夫,我只能相信你是真的缺钱。至于秦墨,那才是脑子缺了筋的主儿,明明对周嘉怡动了情,居然还能留着你这小妖精成天在身边转悠,只能说你们仨境界太高,我等凡人看不透。”
听听,这就是我的闺蜜,连她都不相信我对秦墨是一见钟情,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信?可我赵萌萌对天发誓,十八年前一身制服的秦墨骑着他新买的小自行车从我家门前经过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这小子贴上我赵萌萌所有物的标签了。如果不是我表达爱意的方式太过奇特,例如每天在家门口放几枚钉子之类的,那我跟秦墨,早该结婚生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远远轮不着周嘉怡的戏份。
陈筱十分不屑,她说要是秦墨能看上我这种爱慕虚荣、成天混吃等死的类型,那他才是真的瞎了眼呢!
我觉得我不能愉快地跟陈筱吹牛、喝茶、烫火锅了!
其实陈筱不知道,我怎么会是混吃等死的类型呢,即使我从周萌萌变成了赵萌萌,我依然志向远大,至少人生格言从未改变:穿最漂亮的衣服、用最贵的化妆品、买最奢侈的包、嫁最厉害的男人!如果非要较真儿,那也只是顺序稍稍调整了一下,比如以前我还是周大小姐的时候,只要跟家里撒撒娇,漂亮衣服和昂贵的包包伸手就来,唯一值得奋斗的也仅仅只有嫁秦墨这一条,可是一旦我将秦墨拿下,即使我不姓周了,我也依然有一屋子奢侈的包包。
是了,我的亲亲小宝贝——Gucci。今年秋季限量版,全球只有5个的小可爱,秦墨那个混蛋刚才把我扔下车的时候,不让我拿!
他居然不让我拿!
想想就来气,我赤着脚走进秦家大厅,气得连脚疼都顾不上了,就想找秦墨把我的小可爱要回来。谁知大厅里并没有秦墨,秦妈妈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我,一见我,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怎么没穿鞋?你这个孩子,天儿多冷啊,冻着了怎么办?”
我这人经不住惯,一有人惯,那准得蹬鼻子上脸,当即红了眼睛委屈地跟秦妈妈抱怨:“都是秦墨干的,今天山上风吹得可大了,他连件衣服都不留给我,呜呜呜……”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对我赵萌萌是真的好,那除了秦妈妈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
秦妈妈做梦都想生个女儿,可是年轻的时候伤了身体,生下秦墨以后再也不能生育。后来我家搬到她家隔壁,用秦妈妈第一次见我时的话来说,我赵萌萌就是投了她的眼缘,她比周妈妈还能惯我。小时候我但凡想要点儿什么,从不背着跟自个儿亲妈要,只要在秦妈妈面前稍稍一提,过不了几天,准有秦家的管家给送来。要不是打小我对秦墨的那点儿歪心思,我早一口一个干妈把秦妈妈哄得心花怒放了。
我正在秦妈妈怀里腻歪着控诉秦墨的暴行,二楼那厮披着一件浴袍下来了,合着我在半山腰徒步吹冷風的时候,人家正在浴缸里享受呢。
在恒温的室内,秦墨裹着一件竖条纹的真丝浴袍,白皙的手指间捧着一杯热茶,热茶袅娜的雾气将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映出几分朦胧感。他半夜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副看上去斯文无害、充满禁欲感的样子,那双长腿根本没有发挥它的作用,慢悠悠地往楼下一步一步走,分明是没有节奏的,但是一声一声仿佛踏了在我的心坎上,以至于这回即使有秦妈妈在,我也有些哆嗦了。
坦白说,我其实还挺怕秦墨的,以前还不觉得,自从几年前的某个晚上我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以后,我就觉得这厮真不是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你看他能半夜三更把我一个人扔半山腰上,自个儿还舒舒服服地回来泡澡,光是这种心理素质就足够让人觉得变态了吧。
“那你还死缠着人家不放,话说除了钱,你到底喜欢秦墨哪点儿啊?”陈筱对我觉得秦墨“变态”这一点很匪夷所思,谁让秦墨在外面都是一副仪表堂堂、高岭之花的模样?
我说:“呸!陈筱,你当我真为了秦墨的钱啊?我这么肤浅的人,当然是看上他的脸!”
陈筱笑得直不起腰,她说:“很好,特别好,赵萌萌我就喜欢你这么有自知之明的样子,你看,你至少还知道自己肤浅。”
我是真的看上了秦墨那张脸,好吧,还有那双大长腿……
“这不也好手好脚地回来了吗,都说让您别操心了。”秦墨抿了一口热茶,声音清冷如外头的寒夜,本人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过分似的,悠闲地往沙发上一躺,仿佛刚才把我扔半路上的人不是他。
我气得偷偷在秦妈妈怀里学着刚才那个女孩愤怒的模样往秦墨脸上射刀子,谁知道那厮纹丝不动,没有半分心虚的样子,我只好哼哼唧唧地在秦妈妈怀里哭得更委屈了。
“你说的什么话,萌萌一个小姑娘,还没结婚就死心塌地跟着你,你看看你把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秦妈妈怒了,但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糕。
果然,秦墨听了也不反驳,那双狭长的眼睛从透明的金丝眼镜里射出意味深长的光芒,颇有些嘲讽地看着我,那模样活脱脱在提醒我,当初是我死皮赖脸地要去贴他。
肌肤之亲那件事,从头到尾,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就连陈筱想要出谋划策,都被我言辞狠厉地拒绝了。
因为对于秦墨这种高颜值的禁欲系,我实在担心陈筱半途会忍不住监守自盗。所以二十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抱着视死如归地心情套路了秦墨,然后我领悟出一些道理,越是道貌岸然的禁欲系越是深藏不露的禽兽,以及魔兽是不能随意召唤的等等……
当然这个道理悟得实在太晚,以至于那晚上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被秦墨问的时候,根本已经懒得反抗了,抱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信念,我红着脸理直气壮得跟他嚷:“怎么了?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了?!”
秦墨那会儿半起身正扣扣子,即便整晚缠绵后,我这种没救了的颜控,依然觉得他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将衬衫扣好的模样简直性感得要命。
我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忍不住将眼神往秦墨那边瞄,这导致秦墨忽然回身,半是威胁半是好笑地摸着我的头顶问我“胆子肥了,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怎么,想通了?你要跟我表白吗?”的时候,我觉得我连呼吸都是晕眩的。
我那个时候自尊心强得要命,刚刚被人从周家千金的身份上扒拉下来,还没有现在这样安分地做一只普通而平凡的女生的觉悟,只觉得要是就这样对秦墨表白了,那我还不如裹着被单直接从窗户口跳下去呢。所以我歪着头想了想,挑了一个最烂的理由,我说:“怎么可能?这不是刚从天上摔下来,还不适应么。你看,我周围就你最有钱了,秦墨,我不傍你我傍谁去啊?”
我抱着秦墨的腰,把头娇羞地埋在他怀里,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我想就算打死我,我也说不出类似于“秦墨,我喜欢你,你别喜欢周嘉怡了”这种话,或者“秦墨,我怕再不向你表白,我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像一只守了很久天鹅肉的癞蛤蟆,直到遇到有人来抢,才笨拙地抢先一口将天鹅肉吞了下去,可是我垂涎太久,已经忘了怎样跟天鹅表达爱意。
秦墨僵着身体,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想他一定觉得不值,躺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心尖上的周嘉怡,而是顶替了她十几年的冒牌货。
但大约秦墨也觉得即使是冒牌货,那横竖也是跟周嘉怡沾了边的冒牌货。
很快秦墨跟我就由青梅竹马正式更改为标准的同居关系。
我被周家扫地出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我跌入泥里的样子,但是很遗憾,托秦墨的福,我赵萌萌依然时不时地要在她们面前蹦跶。
连陈筱都很是对我刮目相看,她说,赵萌萌平时看你一副没脑子的样子,没想到临了你还知道抱上秦墨这棵大树,你这心机可藏得够深啊,佩服!
可能连秦墨自个儿都是这样想的吧,谁叫我赵萌萌天生就爱慕虚荣且嗜钱如命呢。
不明真相的只有秦妈妈一个,她的逻辑是我这么可爱天真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就跟了秦墨,秦墨必須且不得不对我负责。
她还不知道其实是我主动去贴她儿子的。
想到这里,我也不敢再在秦妈妈怀里哼哼唧唧了,我把头抬起来,特别懂事儿地开始“维护”秦墨:“您别这样说,阿姨。谁叫我打小就喜欢秦墨呢,是我命不好……”
秦妈妈看我的眼神儿更心痛了。
而沙发上秦墨翘起二郎腿,抬手扶了一下镜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表演,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立刻又补充道:“阿姨您先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想去洗个澡。”
秦妈妈叹了一口气,有些爱怜地摸摸我的头,末了狠狠地瞪了秦墨一眼,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样子。
客厅里很快只剩下我跟秦墨两个人。
秦墨将手上那盏精致地英式茶杯随手搁在茶几上,凉凉地问我:“怎么不继续演了?”
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跟秦墨吵架,因为每次吵架我几乎讨不了什么便宜,所以我懒得理会秦墨的挑衅,赤脚走近几步,没什么好气地说:“我的包呢,还我!”
“扔了!”对方风轻云淡。
我当即心痛得无以复加,简直是咬牙切齿:“你知道那个有多贵吗!”
秦墨乐了:“再贵也是我的钱。”
把我给气得,只能拼命捶自个儿的胸口,根本不敢发作:“我的手机还在里面,你个混蛋!”
“别捶了,再捶,就凹进去了。”秦墨这厮继续刺激我。
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开始哭了。
这回真没半点儿掺假,是真伤心,一半因为我心心念念的小可爱包包,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托人弄来的,今儿第一次拿出来显摆就这么被秦墨随随便便给扔了,而且秦墨从不说假话,他说扔了那就是真扔了,另一半是我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实,秦墨最近一反常态地跟我发脾气,不为别的,也许是真的腻了,你看,他都开始嫌我的身材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秦墨估计懒得听我瞎嚎,突然一把将我扯进他怀里,很有一番预备哄我的模样,偏我这人越哄越来劲儿,当即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秦墨终于不耐烦,拍了一下我的臀,暗含警告,我渐渐收声,却也十分不甘,环着他的脖颈撒娇,抽抽噎噎:“那也不能怪我呀,没有发育好,再怎么吃木瓜都没用,我有什么办法。”
秦墨终于被我逗乐,抵着我的额头闷笑,他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带着一丝妥帖的暖意,我往他怀里蹭了蹭,熟悉的味道让我渐渐心安,不知道这次是否依然能够顺利过关,我正这样胡思乱想着,秦墨又拍了我一下,很是嫌弃:“别乱蹭,脏死了。”
我顺杆子往上爬,对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吧唧”就是一口:“就乱蹭,脏死你。”
室内气氛渐缓,我正觉得今日大约又是这般糊里糊涂地混过去,秦墨漆黑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他啄了我一口,隐隐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知道今天错哪儿了吗?”
秦墨常常这样问我,并不关心前因后果,只因一旦碰上周嘉怡,那么我必然成了错的那一方。
又或者大约在我们的关系里,从来没有真正的对与错,我只要惹他不高兴了,那么必然也是错得离谱。
我突然觉得心凉……
大抵,有些时候我实在不是一只合格的金丝雀,所以我将环在秦墨脖颈间的手放下来,一字一句冷静地说:“啊?你说今天害周嘉怡丢脸的事吗?推开她的时候我觉得我没错,现在当然也觉得没错,明天、后天、大后天,这辈子我都不觉得我会有什么错!”
秦墨一张脸蓦地黑如锅底,透明的金丝眼镜后面一双眼睛黑云涌动,显然已是怒极,他突然站起来,我因为惯性,被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茶几上,茶几上还有他方才搁置的瓷杯,也被摔得四分五裂,我很快撞上那些尖利的瓷器,不知道是不是流血了,痛得我龇牙咧嘴,但秦墨的声音分明让人更疼,他说:“赵萌萌,我看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一副对我失望透顶的模样。
然后秦墨再不管我,转身,踩着拖鞋上楼了。
我躺在那里,不知道是身体更痛一点儿还是心里更难过一点儿,眼泪渐渐不争气地又往外流,但是想一想,秦妈妈不在,秦墨也被我气跑,我并不能流给谁看……
其实好像从被赶出周家开始,已经没有人问过我疼不疼了。
陈筱一直坚持认为,上辈子周嘉怡一定挖了我家祖坟,这辈子才倒霉地碰上我赵萌萌,偏偏我还要跟她不死不休。
每次陈筱这么提醒是我欠着周嘉怡的时候,我都忍不住翻白眼,一边翻着书,一边语气深沉:“你知道吗,陈筱,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身着大红衣裙,一杯毒酒将冷宫里楚楚可怜的周嘉怡赐死,她说她死不瞑目,这辈子一定要找我报仇。”
陈筱当即呕出她的隔夜饭。
全世界都觉得是我欠了周嘉怡,包括陈筱,包括秦墨。
谁叫我赵萌萌代替周嘉怡享受了十几年千金大小姐的风光;谁叫我抢了周嘉怡的男朋友秦墨;谁叫我命好,即使被人拔了凤凰毛,依然盛气凌人地在这个圈子里蹦跶着……
我第一次听到嘉怡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姓赵,我也还姓周。
饭局上,有个刚混进圈子里的暴发户小姐妹兴奋地跟大家分享她的留学生涯:“我们学校有个特厉害的华人学长,叫秦墨,人帅腿长,学业好,还没毕业就跟两个同学合伙搞了一家软件公司,专门挣老外的钱,特别给咱们华人挣面子。这种稀缺精英男,学校里不知道多少白富美拜倒在他西装裤下,偏偏人家谁都不搭理,就看上一朵白莲花。”妹子说得唾沫横飞,口气十分不忿。
她一说完,全场静了静,皆因场上的姐妹大多都知道我跟秦墨青梅竹马,但我俩到底有没有一腿,谁都不说清楚,因此都不敢接话。
彼时,我摩挲着手上的一本杂志,心里一时并不能相信她口中的秦墨就是我的秦墨。
秦墨出国三年,年年回来给我捎礼物,即使再忙,也每周一封邮件,不能说远也不能说近,我心情差的时候背着家里飞去找他,秦墨带我游遍大半个西欧,我以为我已经将秦墨栓得够牢,并不知道中间忽然多出一个誰。
“你在哪儿留学?”我托着下巴,有些漫不经心地跟暴发户搭话。
她有些得意地说出秦墨学校的名字,并未看出全场猛然尴尬的氛围,末了又扯回正题,评论道:“你们说现在的好白菜是不是都被猪拱了!学长对那个女生特别好,要什么给什么,可人家玩儿欲擒故纵玩儿得那叫一个溜,对学长还爱答不理的。”
听到这里,我手上刚做的水晶指甲便断在了杂志页面上,看起来格外地触目惊心。
她比喻贴切,我的心情的确是堪比养了一颗水灵灵的好白菜,天天浇水、施肥、除草,呕心沥血,没想到秦墨这颗白菜,终于还是半途被人拱了。
还好我那会儿还十分控制得住脾气,大约一个人拥有得越多就越发懂得如何沉住气。
我合上手里的杂志,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笑眯眯地问:“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赵嘉怡。”
从此赵嘉怡三个字便印在我心尖上,碾不开、化不去,成了心魔。
饭局散后,我怒气冲冲地打算回去质问秦墨,拿起手机时才想起,其实我与秦墨,实在算不得复杂的男女关系,我们的友谊还没有正式的升华过,毕竟,我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学会如何将自己的初吻献给秦墨。我这样一想,顿时失了底气,转而拨给陈筱,陈筱一句话将我打醒,她说周萌萌,秦墨大约、可能、好像是把你当小妹妹来着吧,你看你也从来没跟我提过你喜欢秦墨的事儿啊!
去你的小妹妹!我想。
在陈筱不遗余力地劝说下,我决定不从秦墨那头下手,继而追查赵嘉怡是哪根葱。
我有一个跟我特别合得来的弟弟叫周子聪,之所以合得来是因为我们俩都一样游手好闲且无所事事,但是周子聪的脑子素来比我好使,爱好奇特,沉迷各種侦探小说,励志要做当代神探,当然,他后来没有成为一名神探,却成了一个不错的兼职悬疑小说家。
我花了一点儿零花钱,成为周子聪的第一位客户,不到半天时间,周子聪就将这个叫赵嘉怡资料甩给我看。
他口气颇为幸灾乐祸:“姐,你完了,秦哥可能真看上这女的了。你看看人家360度无死角的美貌,最主要的是脑子特别好,小学连跳两级,高中直接拿的是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现在在秦哥那家软件公司,两个人经常三更半夜出双入对,唉!再怎么也比你近水楼台啊。”
照片里,年轻的赵嘉怡一头泼墨长发,白色雪纺裙将她衬出几分邻家少女的优雅,她精致的五官沐浴在英格兰明媚的阳光下,整个人像是从男人梦中走出来的女孩,带着一丝书卷气蓦地映入我眼帘,成为我十九年人生的第一场梦魇。
陈筱在看完赵嘉怡的资料后拍了拍我的肩,语气沉重:“人家俩怎么看怎么郎才女貌,你可千万别作死,别往万年女配的路上狂奔不复返。”
我那时心底酸得冒泡且格外痛彻心扉,甚至一度不敢找秦墨证实,我怕秦墨一旦亲口承认,那么我必然当场疯掉。听完陈筱的意见,我嘴巴硬得要命,十分不甘心:“怎么就郎才女貌了,你看他俩能门当户对吗?她连个家都没有,她妈卖了房子供她留学呢!”
陈筱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白痴。
我知道她的意思,以秦墨的修养,从来不会介意女人是否门当户对。陈筱想了想,最终只能表示遗憾,叹了口气:“谁叫你不先下手为强,就秦墨这样的,你还敢放养,你说说你这心得多大啊。”
我已经哭得不能自已,抽抽噎噎地问她拿主意:“那你说我现在跟秦墨表白还来得及吗?”
陈筱回了我一个“你千万别作死”的眼神,末了补充:“人家两个都在国外,你就算表白成功,也挡不住两个成年男女朝夕相伴、干柴烈火啊。”
我“哇”地一声号啕大哭,第一次真正后悔自己读书不用功,没有追上秦墨的脚步。
但显然一切已经来不及,我必然且已经成为秦墨的——都算不上过去式,用陈筱的话来说,大约只能算是小妹妹吧。
【下期预告】赵萌萌找到周嘉怡的母亲,想让她母亲劝周嘉怡和秦墨分手,却没想到她的人生从此跌落谷底,因为她家老爷子说:“萌萌,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赵嘉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