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气“点燃”发展之光

◆ 文 /阮 蓓

»国际学员们在成都双流永安沼气合作社实地培训

“今日到访，趣甚勉至，深表谢意。贵所精于业，成于笃……望协力俱行造福于天下之事。”在农业农村部沼气科学研究所所长王登山办公桌上有一封信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古风文韵的措辞竟出自联合国粮农组织副总干事丹尼尔·古斯塔夫森之手。这段书写在立春之际、暖意盈怀的文字中所提到的“造福天下之事”，指的正是中国沼气技术国际合作。

作为世界上沼气技术利用最广泛的国家，沼气技术国际合作已成为中国农业“走出去”的一部分，经过政府、企业等多方不懈努力，在我国农业对外援助方面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沼气是可再生的清洁能源，特别适合在发展中国家进行推广，”王登山介绍说，中国沼气技术和装备将在“一带一路”倡议引领下充分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全方位实施能源对外开放与合作战略，积极参与全球能源治理，实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能源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

8月20日—23日，笔者走进在四川成都市举办的“2018年发展中国家农业废弃物沼气化处理利用技术培训班”，与世界各地学员们面对面交流，倾听对方讲述中国沼气技术给他们带来的改变。

对外援助念响中国“沼气经”

开发清洁能源、减少对环境的污染，是发展中国家共同要面对的问题。与中国一样拥有巨大农业发展潜力的南苏丹，受制于落后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在农业生产、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均存在诸多问题。来自南苏丹国家环境部、首次在中国参加沼气培训的西西莉亚告诉笔者，她对四川广大农村利用沼气技术实现绿色发展的做法印象深刻：“南苏丹养殖农户众多，畜禽粪便等废弃物沼气化处理利用技术非常实用，”她说，南苏丹国家电网覆盖率低，不少家庭需要购买私人发电机才能满足日常生活所需，一台200千瓦发电机售价1000美元，每度电收费3美元，成本较高，“有了沼气，就能解决这些难题。”

砌池墙和进料口、拱盖飘砖、墙粉刷、回填沼气池……同样首次来川也收获颇多的乌干达学员萨米尔，本身就是一名能源部门技术人员，几天培训后很快掌握了几项户用水压式沼气池建设技术。他给笔者描绘了回国后计划：通过外交部相识官员，推动国家层面大力支持沼气技术发展。据介绍，在乌干达广大农村，水力发电价格昂贵，能源仍以薪柴为主，但砍伐森林破坏生态环境，急需找到一条可持续发展的能源开发道路。“回去后组织人员先建一个户用沼气池作为示范宣传，希望能加速沼气技术在我国的推广发展。”萨米尔说。

48岁的埃斯提法诺斯来自厄立特里亚，与很多学员不同，第二次来中国参加培训的他此行目的更明确：推动两国沼气所建立合作关系，通过中国驻厄大使馆以及联合国粮农组织等做一些科研项目。“沼气在我们国家刚刚起步，没有大型沼气项目，也缺乏砖、砂、混凝土等原材料，市场需求巨大。”埃斯提法诺斯对笔者说。

沼气是世界能源战略重要组成部分，成立于1979年的农业农村部沼气科学研究所，自1981年进行沼气技术援外培训以来，迄今已承办对外培训项目97期，130多个2400多名国际学员从中受益。“可以说，沼气是最早走出国门的农业技术，它像一把火，点燃了发展中国家尤其是非洲国家的希望之光。”王登山如此比喻。

全方位交流让南南民意相通

从中国农业废弃物沼气化处理利用现状、小型农业废弃物处理装置设计与施工、大型农业废弃物沼气化处理利用装置发酵工艺，到中国国情和文化、汉语学习等，在几天的培训行程里，来自发展中国家39名从事技术研究、管理、推广的国际学员不仅参加了理论学习、现场操作，还实地参观了四川农村能源循环利用示范点、新能源企业及新农村建设，对当地农村沼气建设深度融入生态文明建设全过程，在人居环境改善、农产品质量安全保障、气候变化应对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的做法赞不绝口。

上连养殖业、下连种植业，作为循环农业的重要纽带，据统计，目前四川全省户用沼气保有量逾600万户，沼气工程总容积170多万立方米，年处理畜禽粪便近5000万吨，通过资源化利用畜禽粪便、秸秆等农业废弃物，可为2500万亩农田提供优质有机肥源；同时每年至少可替代400万吨标准煤，减少二氧化碳排放近1300万吨，还成功实现农村沼气碳减排国际交易。

“沼气科学研究所是最早开始进行发展中国家技术合作及人力资源援助的中国TCDC（Technical Cooperationamong Developing Countries）七家单位之一，一直致力于通过培训、示范工程、合作研究等，积极推动相关领域的知识传播与技术转移。”沼气工程研究中心刘刈博士介绍，落户四川的沼气所成立之初便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签署协议，设立了“中国成都亚太区域沼气研究和培训中心（BRTC）”。2014年，联合国粮农组织（FAO）认定沼气所为“FAO沼气技术研究培训参考中心”。

刘刈说，在承办中国政府与国际组织主办的近百期对外培训项目中，类型涵盖了多边班、双边班、境外班、技术培训班、官员研修班和部级研讨班，主题也从单一的沼气培训拓展到农业、环境科学、卫生、能源等多个领域，并根据委托单位需求设计培训专题，每个专题均设置丰富的实践课程。同时，派遣专家赴发展中国家开展了十余期海外培训和示范项目，积极参与农业技术与产品引进与输出，并与欧美等发达国家科研机构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

“西北非沙漠地区建沼气池，挖坑时要放坡度，干旱地区要进行混凝土养护。”毛里塔尼亚畜牧业部的管理干部艾哈迈德认为，中非饮食不同，发酵原料特性也不尽相同，因而不能机械照搬技术。培训班上，各国学员还针对目前国际沼气发展等话题深入交流，彼此友谊也在不断升温。“我们游览了成都这座既有深厚中国传统文化底蕴又很国际化现代化的城市，这是一场关于科技、人文、教育、饮食的盛宴。”艾哈迈德动情地说，差异让大家携手奋进，希望未来能与中国在更多领域开展合作。

培训服务成行业引领者

作为沼气技术开发和利用比较早的国家，印度“哥巴式”沼气池在南亚地区和中国南方地区有着广泛应用。但相比中国，印度偏远地区特别是北部喜马拉雅山区民众的生活能源供应和农业废弃物的处理还有很多不足之处。2016年初，印度泛喜马拉雅草根发展基金会选择从中国进口沼气所推荐的约300口玻璃钢沼气池，沼气所派技术人员现场协助该地区安装并启动调试。据基金会负责人保罗介绍，玻璃钢沼气池的建设对印度山区解决生活用能问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中方技术代表、顺美公司工程师张仕祥至今仍记得当时的情景：“我独自进行了一口6立方米玻璃钢沼气池的安装，同时对操作要领进行现场讲解。在印度技术人员安装时，我也一直在旁指导。”张仕祥告诉笔者，经过8口沼气池的示范安装，印度技术人员对打磨、拌料、抹灰、钻孔、勾缝等关键技术都能按时、按标准完成。“另外，喜马拉雅山区农村经常出现暂时断电的情况，对拌料效果有一定影响，我方技术人员还教他们通过调节速化剂和固化剂的添加量来控制固化时间以及采用两根麻绳将沼气池吊装入坑的简易方法。”

倾囊相授赢来了真诚回报。几个月后，保罗再次访华，并与沼气所达成后期经贸项目合作意向。据不完全统计，沼气所先后参与毛里塔尼亚、卢旺达、古巴、摩尔多瓦、肯尼亚等国沼气发展规划，在涉及沼气的现有52项国家和行业沼气技术、产品、装置标准和规范中，制定、参与制定和修订75%以上。

多年来，沼气所在推进南南区域性合作方面可谓成绩斐然：东非以肯尼亚为中心，推进生物质开发项目，解决能源短缺问题；北非以埃及为中心，开展针对干旱地区的技术模式推广，如旱区废水处理及沼渣利用；中亚以乌兹别克斯坦为中心，推广污水处理和沼渣利用技术，解决环境污染，促进循环农业建设；拉丁美洲以阿根廷为中心，利用拉美沼气联合会，推广生物天然气示范……“结合自身发展，在基础设施建设、国际合作平台建设、创新团队建设、技术引进等几方面下功夫，”王登山说，未来3-5年，将积极参与国家成都农业科技中心建设，并在FAO指导下，整合中国农科院优势学科，带动中国农业行业优势企业，选择有合作意向的国别，建设沼气循环农业示范区，打造行业引领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