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茜:闲云野鹤,潜光匿曜
2018-09-13樊婷
樊婷
以演技打分,万茜在水准之上,合作过的导演有一个共识:无论什么戏,有万茜,不会输。胡歌的重装之作《猎场》选她演,只说了5个字“有她就安心”。陈坤复出选角,有人推荐万茜,看了10分钟作品,当即拍板,官宣上也只有6个字“真好,等你好久!”她的美动静皆宜,不笑时颇有种禁欲系的疏离感,轻浅笑时有着小女人的清纯与明媚,然而这笑里只要稍微带点儿情绪和企图,又立马变得性感勾人起来,有一种风情到骨子里的优雅。有人曾评价:“以你的努力程度,人生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大器晚成。”万茜笑回:“那也不错。”
36岁的万茜是科班出身,湖南益阳人,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出道十几年,作品不少,也算演艺圈的中生代了。
万茜是班里第一个出名的人。20岁不到,就以女一号的身份出演了古希腊经典悲剧《安提戈涅》。两年后出演的百老汇《怀疑》(于2009年改编为电影《虐童疑云》,获第81届奥斯卡金像奖和第66届金球奖4项提名),曾荣获戏剧界最高奖托尼奖4项大奖。这个奖让好莱坞大咖妮可·基德曼,休·杰克曼都觉得无比荣耀。但登上国内的舞台,因为知道的人相对较少,也就无声无息了。
毕业后两三年,万茜还一直在话剧舞台上。五六年的时间里,她的精力都投在话剧上,但也一直觊觎着其他机遇,因为生活很现实:演话剧红不起来。反正年龄还小,出去练练呗。
那就唱歌吧,一夜爆红也说不准。正好这时有唱片公司找她,一拍即合。她也承认去唱歌是为了好玩,才23岁嘛,可真没想到,接下来的路会这么难走。折腾了两年,前期投入不菲,收益却很惨淡,公司亏钱,万茜自己的钱也贴进去了。
在别人眼里,她戏也演了,唱片也出了,人前人后是最风光的一个。
只有她自个儿明白,最风光掉到了最低谷。她最終决定走老本行,希望找到来钱快的工作,迅速解决自己的窘境。
她出演的作品不算少,有很多是热播剧。从《裸婚时代》中的拜金女陈娇娇,到《我家有喜》中善良正直的教官白木喜;从《好先生》中知性柔情的徐丽,到《大唐荣耀》里不让须眉的女将军独孤靖瑶。虽然都是配角,也算资源不错了。
2012年,她迎来了人生第一次独挑大梁,出演电影《柳如是》。可太小众了,题材偏于历史。最终,万茜还是没火起来。
好在机会总会垂青有心人。对于好演员,演艺圈有个共识:在话剧场子混过的人演技几乎不会有差的。
2014年,万茜凭借电影《军中乐园》荣获台湾金马奖最佳女配角奖。
按一般人的印象,金马奖最佳女配,也够分量了吧。然而,因为电影没有在内地公映,她获奖的消息仅限于圈里人知道。
不红就不红吧,但好在知道她戏好的导演编剧也越来越多。金马奖之后,她出演了电影《你好,疯子》。之后就演了《猎场》,许多观众表示,本是来看胡歌的,却被女二号吸了粉,这个女演员是谁,演得还不错嘛!终于,有人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叫万茜,又一个演技大于名气的演员。为什么要加个“又”字?因为,这样的演员不少,但也不很多。
万茜曾在知乎写过一篇《不红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不红,生活和时间就是我的财富。茶,慢慢品,路,悠悠走。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风狂雨急时,立得定,方见脚跟。”
演戏之外,万茜的生活可谓画风清奇,最奇特的,是她曾经当过网游公会会长,2006年,她以“ns诺神”的游戏账号创立了“na万有引力”公会,并带领公会打进魔兽世界五大公会排行榜。她爱猫,喜欢弹吉他,最喜欢手绘,无门无派,自学成才。
姑娘颇有些灵气,也很有天赋。该演戏的时候认真地演戏,该生活的时候有趣地生活,不急不缓也不闲着。
而她与生俱来的灵气和天赋,加上有趣生活的浸润,令她的角色跨度巨大又浑然天成。
2017年让她火了一把的《猎场》中她饰演的熊青春,人送绰号“社会你熊姐”,既俏皮又泼辣,既喜感又腹黑,一露面就把一场敲诈戏演得那么讨喜,亦庄亦谐,还带点儿魅惑的风情。万茜和胡歌的这对情侣组合各种嬉笑闹骂、又损又甜,令人大呼国产剧里好久没有这么清爽不腻,真实不作的爱情了。可能是太有默契感了,《猎场》上映后,万茜和胡歌一度传出绯闻,而实则万茜早已结婚,女儿刚刚出生。
而最值得说的还是电影《你好,疯子》,其中一场是万茜长达5分钟的独角戏,表现了分裂者的多种人格,最得精髓的要属模仿老戏骨金士杰和脱口秀达人王自健,堪称演技炸裂。
没有流量,没有绯闻,也就意味着没有多少话题度,对一个演员来说,可能会一度有些困惑,但只要走出迷雾,也就风清月朗了。一个演员把精力放在了哪里,观众是看得见的。一路走来,万茜获得了很多圈内人的认可,其中就包括陈坤。看完《你好,疯子》后,陈坤当即邀请万茜出演谍战剧《脱身》的女主角。
和许多青春期与家庭对抗的孩子一样,18岁时的万茜最想做的,就是离家远远的。
出生于军人家庭的万茜,从小就是个在父亲棍棒底下长大的“熊孩子”。父亲是军人,喜欢唱歌,万茜小时候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在院里对着墙吊嗓子,唱父亲喜欢的军旅歌和民歌。也许是因为父亲太喜欢音乐了,反而让万茜对唱歌有了抵触心理,“那个时候,我爸还想过让我去考音乐学院,我拒绝了,当我脱离了我爸的管束之后,才觉得唱歌也蛮好玩的。”
唱歌之外,万茜还“被迫”学过小提琴,“学了一年半,太苦了。不敢光明正大地反抗,就偷偷地搞破坏,默默地把琴枕掰断,我爸给粘起来,我再掰断。”
因为父亲的严苛厚重且不擅表达,万茜也继承了这种性格,“我再不喜欢一样东西,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很多年后,念了大学,到了离家更远的上海,她才一点点明白父母给她的感情多么深沉。她给父亲写了一封长信,在其中历数自己之前三年的学习生活经历。后来父亲回了一封信,比她写的那封更长,厚厚一沓握在手里,两个人的关系才破了冰。“我爸是很爱我的,他就是不善于表达,所以那之后我想,什么事我就让着点儿他吧。”那封信,万茜曾经拿给室友看,大家都读到感动落泪,反而是她,没什么反应,“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七情不上面。我心里很高兴,也很感动,但是没有哭。”
当年,万茜拿自己的钱贴唱片,坚持到最后无能为力才放弃,是为了父亲,这算是给一直希望她做歌手的父亲一个交代。
这种不惊不沸的性情,又怎么能演出那些鲜活极致的人物呢?
跟体验派的表演风格完全相反,万茜认为表演除了情感,更多的是技术,“我从来不会借用生活中的情感来演戏,演戏就是演戏,那些情绪都是基于角色来。”她很少移情,却有天生的同理心,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只是轮到自己的时候总会选择三缄其口,“不太会把我自己的事情跟别人分享。”
她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让心事缓缓生长,和过往的习惯一样,不说出来,不和不相干的人交代什么,她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让所有交流和对话,只在戏里发生。
当年,能离家远一点儿,成了她远走他乡求学的理由。曾经,唱歌、学琴,都被父亲强迫着来。兜兜转转,她一度想逃离的,最终却又成为了她眷恋的。时光荏苒,岁月神偷,褪去了浮华,沉下了清净。想做什么,笃定去做,不急不缓,又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