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吐的黑猪毛和白猪毛

李铭

桃花吐的冬天来了，这冬天一来，年关也就近了。

村子里家家都要养猪，养猪是为了过年杀了吃肉，或者卖钱。对于孩子们来说，杀年猪是一件极重要的事。因为他们过年的收入不是来自压岁钱，而是来自自家那头猪的猪毛。按照值钱的等级分，白猪毛为一等，黑猪毛为二等，花猪毛最次。

板凳的运气不好，连续三年了，家里养的都是花猪。所以这一年，板凳想了一个办法——他挑自家的花猪毛，挑出来的白猪毛交给家里养白猪的斧头，挑出来的黑猪毛交给家里养黑猪的花生。只要斧头和花生把猪毛卖掉，板凳就可以与他们分成。

这个冬天格外冷，但这丝毫没有阻挡蹲在扁筐前认真挑拣猪毛的板凳。他搓搓被冻红的耳朵和小手，看了一眼窗外漫天的大雪，咬咬牙，告诉自己一定要挣够压岁钱，度过一个美好的新年。

很快，板凳的付出有了收获，斧头卖了白猪毛，三块钱分给了板凳一块二。花生卖了黑猪毛，两块五毛钱分给了板凳八毛钱。这样斧头一共得到了一块八毛钱，花生得到了一块七毛钱，而板凳一共分到了两块钱！

斧头和花生心里不舒服了。因为，按照每年的惯例，收购猪毛的人最多给花猪毛八毛钱。可是现在，板凳把花猪毛分开卖，得到的钱竟然是最多的！

看着板凳得意地捂着挎兜，向孩子们炫耀他那用两块钱从村外供销社买来的糖蛋，斧头和花生都希望板凳对他们有所表示，毕竟是他们帮助板凳卖了猪毛。但等来等去，他们不仅没等到板凳的任何表示，还被爸妈责骂不如板凳聪明。

于是，斧头和花生生气了，他们去找板凳要说法。可没想到板凳振振有词，说这是他靠辛勤劳动换来的成果。斧头气不过，跟板凳吵起来，情绪激动的两个孩子还动了手，花生本来是拉架的，可是板凳说花生有偏向……

就这样，三个好朋友心里有了芥蒂，他们再没有聚到一起。第二年秋天，他們小学毕业了。斧头和花生要到山外面的学校去上学。板凳也要搬家了。

板凳搬走的那天，站在桃花吐村口，一边哭，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山坳里那抹飘红的国旗。花生和斧头听说了这个消息，匆匆忙忙赶到村口的时候，板凳和爸爸已经走远了……

三年后，板凳跟着爸爸回桃花吐过年，板凳爸说后悔搬家了，城里住不惯不说，猪肉吃着也不香。这次回来，特意买了一头猪，请大家吃猪肉。

板凳家这一年杀的猪还是花的，猪毛搁在扁筐里，板凳大方地把一筐花猪毛放在斧头和花生面前说：“挑出的白猪毛和黑猪毛都归你们了！”

潘光贤摘自《文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