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童话

叶颂

学生时代的主旋律莫过“刷题”二字，有关它的经历细细碎碎，仿佛一地散落的珍珠……

指针走向了十二点，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字，成堆的卷子终于见了底。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望向窗外，不见灯火，唯有星空。在那一刻，大脑有些空白，想起上一次看星星，已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八九岁的时候见证过一场特别大的流星雨，流星几乎十几秒就一颗——像是无数明亮的金色愿望，真诚地砸向你，伴着刺啦的燃烧声。年少的时候太爱对着星星许愿望了，那时的我仿佛一个狂热的无线电发射器，执拗地向着广袤宇宙发射着单向电波，时至今日仍然可以清晰听见自己当年对着流星许下的两个愿望——希望数学考满分；希望自己永远爱星星。

后来初中的最后一个盛夏，又有一场盛大的流星雨，友人要拉着我去操场，喜悦地说：“流星雨哦，快去许愿祝我们考好一点！”可我淹没在一片卷子的海洋里，委婉笑笑说不必——我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拜托星星。这个世界属于有天赋的人，也属于努力的人，更属于那些既有天赋又肯认真钻研的人。苦难总会终结，坚强之人永存。后来第一个愿望实现了，第二个却没有。

题目很短，人生很长。刷题会是陪伴一个学生最重要的过程，也会是陪伴一个少年成长的心路历程，其中夹杂着苦痛、心酸、落寞、野心、失意、彷徨，而大多数学生并不真的认识这些情绪的面孔。我们总说：“不忘初心，好时光总会来的。”但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初心是什么，又该如何坚守。而坏日子里的苦难消磨了很多可贵的温柔，就算好日子终于来临，真正有闲暇可以再去欣赏一场流星雨时，却丢失了热情。

于是，所有爱过的星星碎成了回忆。但星星有情有义，是我们太善变。

很多人就此会抱怨刷题、抱怨教育的死板。可我要真正学会去控制这些小野兽，不被它们所吸引。在漫长的苛责后自我原谅，在无数期望落空后释怀，在无聊中寻找乐趣，在无限单调重复中寻求一线生机——找回真正的自己。

就像有些人总以为学习不过是刷题，可是有时候刷题是一种信念，是一种约定，是对未来的无限期许。曾与友人约定高考结束看一场流星雨，而我想这便是我对刷题的定义——这世间有千万种等待，最好的那种，叫作来日可期。我坚信这冰封千里的土壤，会开出上萬朵盛放的玫瑰。

肤浅的青春期不会理所应当地接续一个深刻的成年期，睿智需要生根才能发芽，种子藏在少年人的心里，并不是只要有时间就能催生——偏偏是刷题给予你我的勇气。

人类都是如同星星一样的微茫，我们的情绪、愿望、誓言、梦想，都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连身边的人都未必能够完全感知，但我和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仍然在努力地发出微弱的光，认真度过这对宇宙来说无比渺小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