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桨板遇上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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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注意到用桨板进行大河漂流是在2013年的夏天。我们一行12人，在美国爱达荷州的鲑鱼河上，用大筏子和单人充气船进行了四天半的无后援漂流。在一段汹涌的三级白水急流中，一条桨板摇摇摆摆地从浪中穿过，在大河波涛中宛如一片树叶。这是我首次看到有人用桨板进行河流探险。

比皮划艇漂流更极限

和其他水上运动相比，桨板运动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桨板价格便宜，运输方便，稍加练习就可以上手，特别对全世界年轻人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以美国为例，在2013年，桨板被选为当年初次参加者最多的运动。在美国，从事桨板活动的人数从2010年的110万，增加到2014年的280万，参加人数每年还在迅速的增长，其活动范围也扩展到了几乎一切水面，包括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河。

用于桨板漂流的板子为平水桨板。桨板的类别分多种，除用于在海洋上冲浪的桨板外，其变种包括平水桨板：用于户外活动、健身和观光；竞速桨板：用于在湖泊、河流及运河上的竞赛；用于探险的急流桨板叫白水桨板，此外还有瑜伽桨板和钓鱼桨板等。直到2008年，世界上才有了第一家专门设计制造平水桨板的厂家。这种桨板专门为个人在野外进行探险而设计，逃避都市喧嚣，和大自然亲密接触。与传统的冲浪桨板相比，这种平水桨板增加了携带个人货物的设计，也更利于在水面上划行。

对于桨板漂流运动，美国和中国一样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很容易找到一条合适的河流进行桨板活动。和静水相比，在河流上特别是有急流的河流上玩桨板，有很大区别。河流水流更加不稳定，随季节气候变化而产生很大变化。了解水文资料，跟踪气候变化，安排逃生方案，往往是选择河流路线的第一步。个人装备方面，除救生衣外，头盔、湿衣或干衣往往是必备的装备，不仅是为应付寒冷，也是保护自己不被河滩里的石头伤害。此外，桨板玩家还要密切注视水面上的环境和水流的变化，例如水上建筑物、倒下的树等，在静水里可以不必在意，但在河流里就可能成为恐怖的杀手。可以说，在河流中，皮划艇能遇到的所有危险在换成桨板后都可能放大出现。

玩漂流的都知道，船越小，在同样的浪上颠簸得越厉害，越容易翻船落水。对于大筏子和白水艇，已有比较成熟的训练和救援经验可以借鉴，而桨板在这方面基本还是空白。此外，这种峡谷内的河段，连续几天的行程都没有连接外界的公路，所有露营设备、安全通信设备、食品、个人垃圾等都要随船带进带出，这无疑给载重量很小的桨板带来更多挑战。

SUP大峡谷探险

美国科罗拉多河的大峡谷漂流段，可以说是这条河流中最雄壮的一段。科罗拉多河从亚利桑那州和犹他州边界的李家渡（Lees Ferry）流到亚利桑那州和内华达州边界的米德湖（Lake Mead），中间穿过著名的大峡谷国家公园（Grand Canyon）。两岸峭壁最高达1857米，河上有名的急流就有近百个。而用桨板进行大峡谷漂流，无疑对个人的要求也更高。

2014 年12月，一个美国大学生斯宾塞·雷希（Spencer Lacy）和同伴从李家渡出发，开始了用桨板对大峡谷的挑战。为了跟上划单人艇的同伴，他基本上保持了平均8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头一天，他就漂流了80多公里；第二天晚上他们露营于幻影农场（Phantom Ranch），通常认为这里是大峡谷漂流的半程。尽管以如此快的速度行进，这个爱冒险的小伙子不愿意放弃冲进任何一个急流的机会，经常是落水后游泳过险滩。

第三天，他遇到了两个巨大的挑战—著名的急流隐士（Hermit）和水晶（Crystal）在等着他。隐士急流离李家渡154公里，号称是大峡谷科罗拉多河上最大最强的激流，排山倒海一样的大浪扑面而来—斯宾塞形容扑向他的浪足有3米多高，令坐在大筏子上的人都心惊胆颤，更何况是小小的桨板。紧接着是落差6.5米的水晶急流。急流中间夹杂着无数危险水洞，后一段又是礁石密布。为了能跟上同伴，斯宾塞没有筹划路线就冲了进去，好在没有出事。第五天，他遇到了大峡谷最难的急流岩浆瀑布（Lava Falls），这里距离李家渡口289公里。刚进入急流不久，斯宾塞就被一个大枕头浪吞没了，人也被拍进了水下，被水冲向下游，最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回桨板。尽管险象环生，斯宾塞仅仅用了五天半的时间，和他的同伴一起闯过了359公里的河段，完成了桨板史上第一次無后援的大峡谷漂流。

安全问题

随着桨板运动的普及，从事人员年轻化而且对危险准备不足，每年的事故也越来越多。以往事故表明，个人安全设备的不齐全，往往对死亡事故有直接的责任。美国2016年因桨板而造成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破纪录的15人，其中14人事发时没有穿救生衣。对水上危险缺乏了解者，即便身体素质再好也难免出事故。气候的变化，譬如离岸风、雷阵雨等， 往往会引发严重的后果。所幸，目前还没有因桨板河流探险丧生的报道。这可能是因为早期的SUP河流探险者大多有很好的白水漂流经验，对水上安全也比较重视。另外，美国水文资料齐全并且更新及时，基本每个大急流都有相应的定位和标注，为安全提供了一定的保障。

然而，就在我准备这篇文章时，北美漂流群里传来了一个噩耗。6月24日，在加拿大BC省美加边境的维德河（Vedder River）上，一位年仅30岁的女性桨板爱好者不幸遇难。当地新闻对此报道不详，但目击者看到她是划着桨板在沿河漂流。发生事故的河流不大，河段难度不高，但仍然不幸地证明了水上运动的危险在桨板中会放大出现的事实。对此，我们的鲑鱼河漂流领队Kurt，有着十多年组织水上活动经验、也处理过多次险情的旅美华人，表达了他的观点：“我一直在各种论坛上反复呼吁，普及桨板河流探险还不成熟。在没有水上运动传统的地区，个人对水上危险的认识不足，不靠谱的组织者和领队，特别是商业的过早介入，都会进一步恶化这项运动的生态环境。”

的确，桨板漂流不是一项普通人可以轻易尝试的运动。如何训练经验不足的桨板爱好者循序渐进地进入河流漂流，提高安全意识，减少安全隐患，依然是需要经过不断探索而逐步完善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