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网络点评数据的园林展会后利用评价研究

2018-09-11蒋鑫吴丹子王向荣

风景园林 2018年5期

蒋鑫吴丹子王向荣

1 引言

自1999年中国成功申办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以来，园林展便以迅猛的速度在中国发展起来，至今中国已举办过7届世界园艺博览会和11届中国园林博览会。短短数十年间，伴随着中国社会的改革和发展，中国园林展的形式和内涵也随之不断扩展，举办园林展对主办城市的发展与更新、新区的建设、绿地格局的完善等方面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在经济、社会、文化等多个层面影响深远[1]。与会展期间不同，园林展在会后阶段往往面临着资金短缺、管理方式不当、景观维护不佳等诸多问题，许多展园在会后被闲置或荒废，对游客的吸引力大不如会展期间，不能很好地发挥出其应有的价值和综合效益。

园林展的会后利用可以分为多个层次进行研究，以往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城市更新和发展、社会经济效益、绿地空间格局等方面，缺乏从使用者的角度进行研究的案例。互联网的发展和普及使利用游客的网络点评数据对园林展会后利用情况进行评价成为可能。基于网络点评数据针对园林展会后利用进行分析和评价，有助于立足民意从新的角度挖掘问题，将为园林展会后的利用和管理提供可靠的理论和经验支撑。

2 基于网络点评数据的园林展会后利用评价体系构建

2.1 利用网络点评数据进行分析的可行性研究

从使用者的角度对园林展会后利用进行评价研究，其结果能比较直接地反映出使用者的主观真实感受。以往常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是进行实地问卷调查，这种方式虽然直接有效，但是存在样本采集难度较大、样本数量小、问题设置主观性强等弊端，调查结果往往不能真实地反映出游客对会后园林展的切身感受。伴随着互联网络的普及和web.2.0技术的发展，网络在线点评逐渐成为一种流行的大众点评方式[2]。网络点评是移动客户端通过移动互联网进行的第三方评论模式，结合地理位置以及个性化消费需求，随时随地提供餐饮、购物、休闲娱乐及生活服务等领域的商户信息、消费优惠以及发布消费评价的互动平台[3]。网络点评数据作为使用者的体验反馈现已被广泛应用于商业、服务业、旅游业等行业的使用后评价体系，但是目前较少有将网络点评应用在景观使用后评价领域的案例。

与问卷调查相比，网络点评数据不仅具有样本容量大、易获取的优势，且点评数据由游客自发填写，能更好地反映出游客对园林展的喜好和满意程度。但是网络点评数据也存在许多弊端，例如网友表述较为主观，具有个人感情色彩，数据语义分析存在误差等。本文在吸取以往评价方法经验的基础上，利用软件分析筛选并结合人工判读，试图构建一套完善合理的评价体系来增强评价结果的客观性和准确度，通过筛选并分析这些数据，以期能对研究园林展会后利用情况起到一定的指导意义。

2.2 评价对象的选取

本文选取了4届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园林展（西安世园会、厦门园博会、济南园博会、北京园博会）作为研究对象，4届园林展所处的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和自然地理特征均不相同，举行展会的时期也各不相同，尤其是在会后利用方面呈现出一定的差异性，存在的问题具有普遍代表性。

4届园林展的会后利用基本采用全部或部分保留作为主题公园的模式，有些园林展在保留核心区域作为主题公园的基础上，部分用地会结合城市建设进行一定程度的二次开发和利用[4]（表1）。西安世园会会后全部保留作为西安世博园免费向游客开放，会后世博园对周边浐灞生态区的建设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注入了强劲的发展动力；北京园博会、济南园博会会后全部保留作为主题公园，但是对周边地块的带动作用并不突出；厦门园博会在会后主展区作为园林博览苑主题公园，其他区域作为城市建设用地分期建设，周边用地也得到了大规模有效更新，配套设施逐步健全。依托厦门园博苑的名气和品牌效益，杏林湾一带的土地价值得到了大幅提高[5]。总的来说，单一的会后利用模式使得各届园林展会后利用方式较为相同，面积巨大的园林展很难与周边城市地块发生联系和互动，园林展的综合效益难以体现[6]。探讨园林展会后利用的诸多问题，首先需要构建合理有效的评价指标和评价体系。

表1 4届园林展会后利用情况表Tab. 1 After-use situation of four garden exhibition

2.3 评价指标与评价体系

笔者选取了国内影响力较大、权威性较高的大众点评网（http://www.dianping.com/）作为数据来源，根据网络点评数据的特点构建园林展会后利用的评价体系。截至2017年3月27日17∶00，共收集以下有效数据：西安世博园275条，厦门园博苑207条，济南园博园213条，北京园博园1 118条。

在评价过程中，首先需要确定出具体的评价指标。网络上获得的点评数据，均由网友以语言或者图片的形式发布在网络上，体现了网友对于会后园林展的感知评价。采用语义分析技术对网络点评进行采集与分析，可以自动抽取网友在点评中针对会后利用不同因素所表达出来的观点和态度，从点评数据中归纳提炼出的要素是本文进行初始指标遴选的基础[7]。通过对网友点评数据的初步筛选和分析，结合专业人士（风景园林专家和博士）的意见，笔者将使用者关注的会后利用指标分为4个评价大项（A1～A4）、8个评价中项（B1～B8）和12个具体评价因子（C1～C12，表2）。

评价体系的构建分为两大部分：数据筛选与赋值、权重计算（图1）。在数据筛选与赋值中首先需要在所有点评数据中筛选出无效信息并将其剔除，这是由于网友的点评主观性较强，对问题的描述往往掺杂个人的感情色彩；之后利用信息抓取软件及关键词索引从所有点评数据中初步筛选出关于某个具体评价因子的点评；最后在剩下针对某一评价因子的有效点评中，对网友点评逐条进行语义分析，根据所反映出的满意程度分别赋予相应分数（1分：不满意；3分：一般；5分：满意），进而计算可以得到某一评价因子的平均得分。权重计算可以根据各项因子出现的点评条数占所有点评数的比重来代表某项评价因子在游客心目中的重要程度，对每一项因子进行加权计算后求和，就能初步计算出某届园林展的综合评分。

表2 园林展会后利用评价指标表Tab. 2 After-use evaluation indicators of garden exhibition

1 基于点评数据的评价体系构建流程图示Process diagram of evaluation system based on online comments data

2 4届园林展会后利用网络评价得分图After-use online evaluation scores of four garden exhibition

3 基于网络点评数据的园林展会后利用结果分析

3.1 4届园林展会后利用情况的对比

运用上述评价体系进行筛选和计算后，得到4届园林展会后利用网络评价得分图（图2）。

从表中可以看出：网友对北京园博园会后利用情况整体评价最高，尤其在设施维护、景观效果、节庆活动等方面满意度较高；其次是西安世博园，在门票价格、景观丰富度和生态多样性等方面评价较高；对于厦门园博苑，网友对周边商业服务设施和景观丰富度等方面满意度较高，同时由于受台风影响，部分景观设施和展园被损毁的情况拉低了网友的满意度；网友对济南园博园的评价得分最低，这是由多方面因素导致的：园区与主城区距离较远且周边缺少配套基础设施，虽然经过多年发展但是一直未能扭转游人稀少的局面。此外，园区年久失修，植物景观和基础设施维护不佳，展园内容和节庆活动单一，这都是造成网友评价较低的原因。下面将对各项因素分别进行阐述。

3.2 影响会后利用主要因素的分析

3.2.1 经济因素

约70～90%的网友认为园区内外的消费水平普遍较高，存在或多或少乱收费的情况（图3）。尤其是为了进行园林展会后管理运营和相关维护，历届园林展不得不采用收取一定门票的方式，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游人的游览热情。以网友普遍关注的C3门票价格为例，抽取了部分具有代表性的评论来进行分析（表3）。可以看出64%的网友对西安世博园门票免费（一塔三馆收取60元门票）的做法表示非常满意，会后面积巨大的西安世博园成为了一片城市“绿肺”，为城市居民提供了一块休闲健身的好去处[8]。而对于门票定价过高的厦门园博苑和济南园博园，有80%左右的网友表示难以接受。

另外，网友对门票水平的评价还与园区游览内容和品质相关，对于票价相同的北京园博园和济南园博园网友评价就不尽相同：对于会后观赏效果好、活动丰富的北京园博园，近50%的网友认为票价值得，而对于会后几近衰败的济南园博园则认为票价不值。由此可见在提高园林展会后品质的基础上合理制定门票价格（实施月票、优惠票制度）才是会后利用的可行之路。

3.2.2 设施因素

设施的建设是游客游览园区的基础和保障，良好的会后设施才能充分满足游客的各项需求，笔者将设施因素分为B3交通设施和B4基础设施进行讨论。4届园林展会后设施都面临不同程度的老化问题，园区交通可达性差，园区内交通设施不健全，缺乏餐饮、厕所、问询等服务设施，座椅、铺装等景观基础设施损毁严重。这其中以济南园博园问题最为突出，有60～80%的网友对济南园博园的设施因素表示很不满意（图4）。

表3 针对门票价格的点评数据语义举例分析Tab. 3 Analysis with examples of ticket price based on online comments data

3 针对经济因素的点评数据统计Online comments data statistics for economic factor

4 针对设施因素的点评数据统计Online comments data statistics for facilities factor

1）交通设施。

B3交通设施可分为C4园区外部交通设施和C5园区内部交通设施，其中C4园区外部交通承担着将各地游客输送到园区的任务。由于园林展选址普遍离主城区较远，一般在5～25km[9]，需要较长的通勤时间，所以外部交通的便捷性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游客的出行计划。历届园林展在会展之前会进行大规模周边交通配套设施的修建，通过增建道路、增加公交线路甚至新修地铁线路等措施来输送会展期间数量呈井喷式增长的游客。例如北京园博会在会展期间于周边开通了8条新建道路，新增地铁14号线和7条公交线路直达园博园，会后除去适当减少的部分公交线路，基本上可以满足游客的日常出行需要。但是也有部分园林展由于选址距离主城区过远，加上新城建设速度迟缓，周边交通设施难以发展起来[10]。例如济南园博园，其选址在济南市长清区大学科技园内，距济南市区约25km，会后周边公交车站点仍不太健全，且通勤时间长达2h，因此很难吸引游客来此游玩。这导致济南园博园会后一直处于半荒废的状态，运营效果不佳。

C5园区内部交通设施主要指园区内为游客提供的交通通行方式。园林展园区面积动辄上百公顷，相当于1个超大型公园，单靠步行1天之内很难游遍。所以在展会期间，园区内一般会在各出入口间设置免费接驳车在各个展园间接送游客，但是会后为了压缩运营规模，游客在园区内部只能通过步行或租赁收取高额费用的自行车、电瓶车出行，这给游客的游览带来很多困扰。

2）基础设施。

B4基础设施可分为 C6商业服务设施和C7景观基础设施。C6商业服务设施主要指餐饮、住宿、娱乐等相关配套商业服务设施。园林展的开发建设也带动周边用地产生了较大转变，例如厦门园博会会后周边用地逐步被开发为商业综合体和高档小区，土地价值得到提升。从图3中可以看出近60%的网友对厦门园博苑周边服务设施的满意度较高。

C7景观基础设施指厕所、铺装、座椅、灯具等景观设施要素的维护情况。作为网友关注度较高的一项因子，除了北京园博园设施维护情况较好外，其他3届园林展由于缺乏后期管理维护资金，设施大都面临老化和不同程度的损毁，一些在会展期间开放的问询、引导等服务在会后均被取消，甚至许多厕所也被停止使用。其中厦门园博苑因为经常受到台风极端天气的影响，基础设施需要经常进行维护修缮；而济南园博园由于建园时间久且缺乏维护修缮，许多设施面临荒废的局面，有近90%的网友对此表示不满，说明济南园博园亟待加强景观基础设施的维护（表4）。

5 针对景观因素的点评数据统计Online comments data statistics for landscape factor

6 北京园博会“锦绣谷”景区会时与会后植物景观对比Contrast of “Jinxiu Valley” plants landscape before and after Beijing garden festival

表4 针对景观基础设施的点评数据语义举例分析Tab. 4 Analysis with examples of landscape infrastructure based on online comments data

3.2.3 景观因素

景观因素主要是指B5景观效果（C8景观丰富度和C9景观维护）和B6景观生态，涉及地形、水系、植被、生物多样性等多方面内容。50～70%的网友对景观因素整体满意度较高，认为会后园区内景观效果良好，生态多样性得到增强（图5，表5）。尤其是展后植物经历了较长时间的生长已经初具规模，形成了较为丰富的植物群落。以北京园博园为例，由于准备周期短，“锦绣谷”景区在展会期间的大部分苗木为临时栽植，因较为低矮难以形成预期的植物景观效果，但是会后经过几年的发展，景区内树木成荫、花草繁茂，形成了名副其实的“万花锦绣谷”[11]，也因此吸引了许多昆虫和小动物来此栖息生活，生物多样性得到增强（图6）。

此外，许多会时大型的临时性植物景观在会后由于疏于管理，状况不佳。例如西安世博园等展会期间设置的临时大型花坛，由于会后管理不当，加之北方冬季气候的局限，难以维持展会期间的盛况[12]（图7）。

3.2.4 展览因素

各类展园是综合性园林展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园林展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通过展园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历届园林展园大部分都以国内外城市展园为主，其中不免产生了很多展示地方文化的“微缩景观”。后又相继出现了表达设计师思想的设计师园、彰显企业文化的企业园和科普文化、低碳生活等各类创意园[13]。这些展园的设计大多以会展时期的临时观览为主，缺乏对会后实际使用功能的考虑，在会后并不能很好地满足游客的需要，如何在展后对其改造和利用成为很大的问题。所以80%左右的网友对此项因子满意度较低（图8）。

除了各类展园，园林展中举办的各类节庆活动也是吸引游客的重要内容。园林展不仅具有展示园林行业发展情况的作用，还承担着传播园林园艺文化的责任，对于大众进行生态科普教育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在会后定期举行与园林园艺相关的节庆活动成为吸引游客的亮点。在点评中许多网友表达了对于节庆活动的喜爱（表6），例如西安世博园在会后通过举办踏青节、新春灯会，厦门园博苑通过举办各类花展来吸引游客，而北京园博园积极与社会比赛和活动衔接，打造出一系列富有趣味的文化科普活动，成功激发了园区的活力（图9）。

4 对未来园林展会后利用的思考与建议

基于网络点评数据对4届园林展的会后利用情况进行分析后，可以总结出其存在的共性问题。园林展在会后由于缺乏统一的管理和有效的运营，存在消费价格不合理、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景观维护不力、展览效果不佳等一系列问题，折射出会后利用存在的诸多误区和模式化思维，但同时也可以看到不少园林展也正在做出积极有益的尝试。为了实现园林展会后的高效永续利用，必须扭转思路，实现转型发展。

4.1 转变发展模式，实现综合效益

中国园林展会后利用模式相似，大都以门票收入作为后期管理维护的主要来源，使得本应向市民进行开放共享的绿地缺乏生机与活力。在未来发展中应探索更加有益的发展模式，用市场经济的措施和手段来激活会后的园林展，尝试通过转变用地性质进行合理的二次开发，以此盘活背后资金链条，结合休闲旅游、会展、社会活动打造品牌特色，放大会后园林展的社会综合效益，最终实现运营方与游客双方的共赢。

4.2 增强设施建设，激活周边资源

后期设施的维护是可持续发展的硬性基础，未来应加强会后基础设施的建设，尤其是园区内外的交通设施及配套服务设施建设。通过商贸服务、生态社区、会展、度假的形式打造园林展周边的产业集群，实现周边资源和利益的共享[14]。园区内部可以逐步开放自行车进入来来鼓励市民自行车出行，并增设问询、引导、餐饮等服务设施，对破旧的基础设施及时进行维护和更新。

4.3 加强景观维护，构建景观生态

美丽的自然景观是园林展吸引游客的重要因素，会后的植物景观在日常维护的基础上应注重打造植物特色，在不同季节突出不同主题的植物景观。同时要提升生态多样性，通过不同生境的塑造满足动植物的生长生活需求，利用良好的生态环境资源向社会开展多种多样的科普展示教育活动。

4.4 更新展园功能，注重功能需求

基于中国的国情及园林展目前的发展状况来看，园林展会后进行全部拆除的可行性较小，全部或部分保留、转化为公园绿地是现阶段比较常见的会后利用模式。会展型场地转变为公园绿地之后，游客的活动内容将从“游赏”转变为“游憩”，对满足日常休闲的活动场地和设施的需求会逐渐增大，满足游客的使用需求就显得更加重要[15]。

未来会后利用中可以考虑拆除或改造一部分展园，转换为游客参与度高的体育健身、休闲娱乐、儿童游戏等活动场地。另外应提高展览的科技含量和文化内涵，继续通过举办各类游客喜闻乐见的节庆活动来增强游客的体验感受，实现展园从静态展览向动态体验的转变。

4.5 明确职责义务，加强会后管理

园林展诸多的会后问题很大程度是由于管理部门的职能缺失，应加快会后管理经营由政府主导向企业经营转变。对于面积庞大、功能多样的园林展园应摒弃固有思维，采取多样化的管理手段。加快对园区资产的分类和利用，利用市场化的管理手段，充分拓展园林展会后的功能。

表5 针对景观因素的点评数据语义举例分析Tab. 5 Analysis with examples of landscape factor based on online comments data

7西安世园会“长安花谷”效果图与会后秋冬季效果对比Contrast of before and after Flowers Valley in Xi’an garden

8 针对展览因素的点评数据统计Online comments data statistics for exhibition factor comments data

9 园林展会后丰富多彩的节庆活动Colorful festival activities after garden festival

5 结语

利用网络点评数据对园林展会后利用进行评价研究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和探索。网络点评数据作为大数据的一种，将其应用于城市规划、景观设计使用后评价等领域，并根据需要有选择性地提取相关信息进行分析，有助于实现大数据指导实践的应用价值[16]。

当然，本研究还存在许多不足，比如点评数据来自于游客的主观评价，缺乏专业性和客观性；对点评数据的筛选过程还应更加科学严谨，主观的判读使得最后的计算结果可能会存在一定的误差。但是，作为一种园林展会后利用评价的新方式，其分析过程和分析结果具有一定的创新意义和参考价值，可以为后续园林展会后利用提供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