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一册在手与古相接
2018-09-10
在我国历史上,出现了很多优秀的古文读本,其中有大部分已被世人遗忘,而《古文观止》却始终屹立不倒,成为普通读书人学习古典散文的不二之选。《古文观止》是清朝文人吴楚材、吴调侯于康熙三十三年选定的古代散文读本。几乎收录了我国古代文章的各种文体和内容。这些作品虽用韵语,但与诗不同,是以韵散结合的方式来加强声情之美。该书选文丰富,篇幅较短,语言精炼,便于诵读,其中不少是传诵千古的名篇。
我们可以在书中看到:先秦外交官怎样用优雅而婉转的辞令完成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帝王求贤若渴,于是下诏,臣子满腹良策,于是上表;魏晋名士在兰亭聚会后,王羲之把它记了下来;李敬业讨伐武则天,骆宾王大书檄文;朋友要走了,有赠序;从自然中归来,有游记。于是,我们看到了苏轼为韩愈作的碑文:“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看到了杜牧用文字还原的阿房宫;我们还看到了考试的论文、自荐的求职书、梦想中的桃花源、酣醉后的醉翁亭,以及范仲淹在岳阳楼上抒发的忧患意识与王勃在滕王阁中感慨的书生意气……一切都在这美妙的文字世界中呈现,令人目不暇接。
■蹇叔哭师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 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地;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历史余思蹇叔的论战之道几千年来一直被奉为“知己知彼”的楷模。然而秦穆公没有听从蹇叔的正确意见,而是一意孤行,执意派孟明视、白乙丙、西乞术率部出征。蹇叔仍不放弃,以“哭师”的形式来进谏,直言不讳地指出此次袭郑的必然结果。“哭师”召来了秦伯的诅咒、辱骂,这在封建社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蹇叔又以“哭子”的形式来进谏,准确地指出晋国必御师于崤。这篇文章虽短,却成功塑造了一个深谋远虑的老臣形象和一个刚愎自用的君主形象。这两个形象虽一显一隐,却相得益彰,实乃千古之佳作。
■春王正月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適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历史余思人们认为既然确立了规则,就必须按照规则来行事。否则付出的成本将远远超出成就。当规则不合时宜时,最理想的办法就是以和平商谈来修改规则。但因为既得利益者几乎不可能主动放弃利益,因而事态便演变成了以暴力来完成规则的修改。而要避免暴力修改规则便需要由多股势力来互相牵制。
■论贵粟疏(节选)
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余者也。取于有余,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余、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无粟,弗能守也。”以是观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复一人耳,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也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
历史余思衣食是人类的基本需求,它们的供给来自于农业。而无论在任何时代,人们都不可能缺少这两项基本需求。也许,农业在一个国家的生产总值中所占的比率会越来越少,但农业的重要性是不容忽视的。因此,那种以所谓的贸易自由化侵害弱国农业的行为必须高度重视。
■留侯论(节选)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历史余思想要做一个不平凡的人,必定得在某方面有过人之处。有时不仅要做到常人所做不到的,还要做到常人所想不到的。而要成为这一类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苏轼所说的“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