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及其影响因素

丁颖　何清湖　易法银　严暄暄　胡以仁　路晓培

〔摘要〕 采取调查及访谈的质性研究方式，以中医本科留学生为研究对象，以学习动机及其影响因素为研究内容进行研究。分析结果表明：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包括内部动机和外部动机，学习动机在不同时间段有波动。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强弱不仅受个体的需要与目标结构、性格特征、性别与年级、焦虑程度等个体主观因素影响，也与学校及家庭、社会等客观环境因素密切相关。

〔关键词〕 中医本科留学生；学习动机；影响因素

〔中图分类号〕R2；G64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doi：10.3969/j.issn.1674-070X.2018.09.027

〔Abstract〕 The qual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of survey and interview were used to investigate the learning motivation of foreign undergraduates majoring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China and related influencing factor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ir motivations included internal and external motivations， and learning motivations fluctuated during different periods of time. The degree of motivation of these foreign undergraduates was influenced by subjective factors including individual needs and goals， personal characteristics， sex， grade， and degree of anxiety， as well as environmental factors including the university， home， and society.

〔Keywords〕 foreign undergraduate majoring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learning motivation； influencing factor

学习动机指在自我调节的作用下，个体自身的内在要求与学习行为的外在诱因相协调，形成激发、维持学习行为的动力因素。学习动机与学业成就息息相关，并且对其有预见作用。学习动机不仅受主观因素影响，也与客观因素密切联系。研究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客观具体的描述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现状，探索和分析学习动机的影响因素，可以激发和增强今后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积极性、自觉性和持久性，为提高中医对外教育质量提供依据。

1 研究现状

国外学习动机理论主要有行为主义的强化论、人本主义的需要层次理论、认知动机理论、成就动机理论；学习动机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自我效能感、环境、教师等方面[1-5]。国内对学习动机研究起步较晚，20世纪80年代初才开始[6-7]。目前关于留学生学习动机有限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他们对留学国家官方语言的学习动机层面，比如国内关于留学生学习动机的研究内容基本上关注来华留学生汉语学习动机[8]，研究方式主要套用国外的学习动机理论，利用调查问卷或者教师经验简单描述其学习动机并提出对策[9-10]。

已有文献中，针对其他研究对象学习动机的研究思路、方法和范式可为本研究的设计提供借鉴。但是中医本科留学生作为中醫对外教育的重要对象，具备其自有的特点，需要单独研究；而现有学习动机的研究方法多采用流行的量化方法，待纳入适用于微观层面进行深入细致研究的质性方法，以此对现行流行的量化方法进行补充。

2 研究对象与方法

本研究采取目的性调查及访谈的质性研究方法，研究对象为12名来华学中医的留学生，他们来自湖南中医药大学，层次为本科，专业为中医药及相关专业。选取这12名学生的原因如下：第一，研究者与他们建立了较好的的关系，方便获取资料；第二，他们与其他高校的大多数中医本科留学生相比，都属于自费留学，接受汉语教学和趋同式管理，因此具有一定代表性；第三，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包括马来西亚、印尼、泰国、美国、捷克，有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其四，他们的性别比例均衡，分布在不同的年级。通过对12名来华学习中医的留学生以及3名相关的教学以及管理老师进行半结构式访谈。访谈时间和次数灵活，访谈总时间至少超过1 h。访谈大纲主要围绕“你为什么来华学习中医？”“是什么激励着你的学习？”“你目前的学习状态如何？”“你认为学习动机的影响因素有哪些？”“你认为哪些措施能够激励你更好的学习？”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随着时间的推移、年级的变化和其他外在因素的影响，会呈现变化，因此本研究将对同一个学生进行不同时间段的追踪研究，并且在访谈留学生中细致询问“在过去的学习过程中，有无学习动机的变化，体现在哪些方面，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变化？”

关于资料分析和写作方式，本文运用扎根理论对资料进行分析，在对不同个案进行深入理解和挖掘的基础上，通过归纳和比较，分析提取出中医本科留学生学习动机现状及其学习动机影响因素的关键词，并对关键词进行归纳、分类和总结。采用情境型和类属型相结合的成文方式，使读者对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现状及影响因素获得比较直观的了解。

关于推广度，本研究属于质性研究，自然不能推广到所有的中医本科留学生，但质性研究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进行外部推论，价值主要体现在读者的共鸣作用和所得理论的阐释作用[11]。本研究所描述的情况可使其他中医本科留学生以及从事相关教学、管理及科研工作者得到启迪和共鸣。

3 研究内容及结果

3.1 中医本科留学生学习动机现状

从动机产生的来源出发，学习动机可以分为内部动机和外部动机。内部动机是由个体内在的需要引起的动机。外部动机是指个体由外部诱因所引起的动机。分析受访中医本科留学生的资料，他们的内部动机包括自身的求知欲、成功的欲望、对中国文化或者中医文化的浓厚兴趣、实现学医的理想、奠定就业基础、服务家庭、社会和国家等。而他们的外部动机包括满足家人的期待、不挂科、获取文凭、获取奖学金、继承家族中医药事业、教师的魅力、学费经济划算等。在学生个体身上，内部动机和外部动机共同发挥着作用，而且外部的因素都必须转化为个体内在的动力才能对学习行为产生积极的影响，因此内部动机和外部动机的划分并非绝对。

受访的中医本科留学生中，从自身及相关教师反应，学习动机的强弱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学习动机较强，并且保持稳定；第二类学生学习动机过强，也比较稳定；第三类学生，学习动机较弱，并且稳定性不佳，波动幅度较大。经分析和归纳，中医本科留学生学习动机的强弱和变化取决于不同的影响因素。

3.2 中医本科留学生学习动机的影响因素

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不仅受个体的需要与目标结构、性格特征、性别与年级、焦虑程度等主观因素影响，也与学校及家庭社会等客观环境密切相关。主观因素与客观因素交叉融合，并无确切的界限，体现在两方面。其一，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同时影响中医本科留学生个体的学习动机；其二，客观因素也是导致主观因素的原因之一，如学校、家庭及社会环境影响个体的需要与目标结构、焦虑程度等。

3.2.1 需要与目标结构 中医本科留学生来华学习，其本身具有学习的需要和目标，其需要的层次和认知方式对学习动机的强弱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其中主要由自己决定学习中医、自身对中医文化感兴趣、自身对中医文化的认可以及今后从事中医事业治病救人的学习需要和目标，对其学习动机能产生持续有力的积极影响。此类学生大多数能不受其他外部因素的干扰，包括本国中医政策变化、学习任务繁重、偶尔挂科、不满意教师等，而会一如既往的认真努力学习。而主要由于家人的意愿来学中医、继承家族在本国的中医药事业、经济划算等外部动机来学中医的本科留学生较大程度上呈现出学习动机变化幅度大，集中体现为开学初期学习动机相对强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学习动机弱化，尤其是在面临语言水平不高、日渐繁重复杂的中医学习、对中医文化的不理解和不认可、挂科、对任课教师的不满意、本国对于中医药的消极政策、个人生活如交往男女朋友、对中国生活不适应等因素的影响下，他们的学习动机会立马减弱。

3.2.2 性格特征 中医本科留学生学习动机的稳定性与其性格特征有关系。个性稳重、意志坚定、坚持自我的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善于克服客观困难，面对挫折也敢于迎难而上，往往呈现出稳定的较强的学习动机。一位受访的美籍学生，年纪相对其他学生比较大，因为对中医文化有一定的兴趣而选择来华学中医，但中文水平相对较低，在与中国学生接受趋同化教育的情况下，学习过程非常艰辛，除了文化鸿沟、语言障碍所带来的沟通、理解困难使之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进行课外学习，但仍旧经常挂科。尽管如此，他仍坚持学习，并且坚定的认为“中医文化是一座宝库，值得他不懈的奋斗和追求”。而意志力相对薄弱、不能严格要求自己的学生、容易受外界因素影响，不能积极正面的面对困难，学习动机相对较弱。一位受访的欧洲籍学生，同样由于对中医文化的兴趣而来华学中医，面对挂科等学习挫折，在大二开始明显失去了入学时的学习热情，表示只想顺利拿到毕业证，并且表示毕业后回国多半不会从事与中医相关的工作，而事实上在他的来源国，目前的中医准入政策和前景相对较好。

3.2.3 性别与年级 受访的中医本科留学生男女比例大致均衡，女生的学习动机普遍比男生强。性别差异导致学习动机的差异原因主要体现在女生愿意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学习，女生的汉语基础大多比男生强，女生对待学习更加自觉和用心。学习动机以内部动机为主、个性坚定的学生学习动机随年纪变化波动不大，學习动机以外部动机为主、个性不坚定的学生普遍表现为低年级时学习动机比高年级的学习动机强。低年级阶段开始接触中国文化和中医文化，踌躇满志，充满了好奇和兴趣，而且初级阶段的课程大部分属于基础课程，相比较而言，学习难度相对较弱，管理老师等对其关注也更多，因此学习动机偏强。随着年级的升高，课程难度的增加，并且课程多数要以前期课程为基础，部分学生挂科数目增多，学习积极性减弱，学习动机下降。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个别对中医文化的认同感降低，甚至还产生了怀疑的态度，继而失去了学习的动力，学习动机降低特别明显。

3.2.4 焦虑程度 受访的中医本科留学生存在不同程度的焦虑，原因主要为考试和前途。考试主要是担心挂科，惧怕补考或者重修。前途主要是考虑今后回来源国就业的可行性和优势。其中存在焦虑程度较高的个体，其焦虑主要来源于家庭成员所施加的压力，这导致了学生的学习动机过于强烈，在学习上花的时间很多但是效率却不太高，心理状态长期保持紧张。而焦虑程度较低的多数男生对学习采取漠不关心、顺其自然的态度，即使挂科也觉得无所谓，其学习动机较弱。保持中等焦虑的学生对待考试、前途比较有信心，一方面对中医比较认可，认为通过自身的努力，掌握了中医知识和技能，自然会顺利通过考试，顺利就业；另一方面，对待学习或者考试，始终保持适度的紧张，一如既往的重视，其学习动机往往处于最佳水平，能有最佳的学习效果。

3.2.5 学校环境 受访的来华中医本科留学生接受的是与中国学生的趋同式教育，即与中国学生一起上课、考试。受访生一方面对趋同式教育给予肯定，认为只有跟着中国学生一起上课，才能保证自己学到最多的知识，另一方面对趋同式教育所带来的问题和困难也表示抱怨，这些对其学习动机有一定的影响。趋同式教育的学校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主要来源于以下原因：第一，尽管多数学生来自华裔家庭或者华人后代，而且提前进行了汉语的学习，具备一定的汉语水平，但是用汉语来接受专业教育仍旧有一定困难。几乎所有的受访者都反应，个别教师的普通话不标准或者夹杂地方口音，用汉语进行考试、临床实习和病人进行交流对他们挑战非常大；第二，中医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离不开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富有深邃而又广博的哲学内涵[12]，中西文化差异、现代与传统的文化差异等造成了学生的理解困难，尤为突出的是医古文的学习。

学校举行的某些活动竞赛对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有明显的促进作用。比如说全国范围举办留学生组的《黄帝内经》大赛，参与的留学生接受专门老师的指导和鼓励，其学习动机有增强的趋势，甚至有个别学生由此作出了继续留华读研的决定。学校关于奖学金、挂科、留级、退学等相关政策的设置对留学生的学习动机有影响。奖学金对学生还是有诱惑力，尤其对于家庭相对贫困或者希望获此殊荣的学生。挂科、留级、退学等政策对意志力薄弱的学生起到了一定的约束作用，从而一定程度对学习动机起到了促进作用。

3.2.6 家庭环境 所有受访留学生表示，他们的家庭环境对于其学习动机都发挥着正面的促进作用。他们来华学中医的决定都得到了家庭主要成员的支持和肯定；一部分学生家族从事中医事业，比如说开中医诊所或者药店，他们假期便会帮忙经营，其临床经历和继承事业的计划对他们的学习动机起明显正面的促进作用；大多数留学生表示，家庭成员不同程度的提出要求，在患病或者需要调理的时候让他们进行中医干预，也有留学生自己提出给家庭成员针灸或者按摩，家人欣然接受。整体而言，其家庭环境对于中医抱有积极地肯定和认同态度，这会正面的加强学生的动机；值得一提的是个别学生为家庭独生子女，家庭对学生寄予太大的期望，造成学生学习动机的过分强烈。

3.2.7 社会环境 社会环境包括了中国的社会环境和学生来源国的社会环境。中国的社会环境对已经成功来华学习中医的学生而言，对于学习动机的影响并不显著。其中重要原因在于受访的所有中医留学生表示没有计划留华工作，因为他们认为，外国人在中国从事中医不会赢得病人的信任。来源国的社会环境主要包括来源国中医行医的政策环境和中医是否受欢迎的大环境。绝大多数学生表示，其来华学习中医的初衷与中医在来源国的日渐受欢迎的大环境密切相关。然而，关于中医行医政策，其访谈结果与预期大相径庭。其中对于印度尼西亚的中医本科留学生而言，印尼政府由于多方面原因出台了中国的中医学历不予承认，不能在国内行医的政策，对在华的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应该起到了巨大的负面影响。然而，在和他们进行交谈时，他们也提出有相关的教师劝他们转专业学习西医，方便今后回国就业。而他们自身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比如去马来西亚、澳洲等中医政策明朗的国家行医，因而他们的学习动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学习仍旧保持政策调整之前的状态。

4 研究总结及展望

中医本科留学生教育是我国高等教育的基本内容之一，是推进中医药跨文化传播进程的有机组成部分。中医本科留学生数量不断增多，特别是来自“一带一路”政策沿线国家的中医本科留学生数目比例相对较大。本文从学习动机角度出发，用质性方法切实描述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动机现况，探索分析影响学习动机的影响因素。期望以此为基础，能够系统全面的提出可以切实提高中医本科留学生学习动机的策略和方案，为促进中医本科留学生的学习成就、推进学校及机构的对外教育培养质量、提高中医留学生授课教师的教学水平提供更多学术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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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 禹纯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