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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点”下的翘盼

2018-09-10张文声

派出所工作 2018年4期
关键词:公仆巨婴脑子里

张文声

这是我受伤的第三天,在家休养的第二天。趁着少有的闲暇时间,我用仅“剩”的左眼,浏览了网络上几篇关于警察的文章,也就是有人称其为标志着涉警舆论“拐点”的文章。《当高铁屡屡被阻,你们又要求警察强硬了?对不起,晚了!》《向袭警、辱警说“不”》等,尽管有部分基层民警为此而欢呼雀跃,但更多的基层民警抱着拭目以待,“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的态度,希望这次不是一阵风、一场“秀”。

我很庆幸,我跟这些留言的基层民警不一样,没有他们说不完、道不清的血泪史。

我很庆幸,我有每天都在关心我伤情的所领导,以及为我代班的同事。

我很庆幸,我遇到了敢为我们撑腰的分局领导。

此时此刻,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里总会回放着那支离破碎的出警现场,很无奈也很悲哀......

早在先前,我在网上看到的“警察与爱狗族”等信息时,也异常气愤,热血澎湃,心里不由歇斯底里地呐喊:若是我出警,定当重拳出击。可真当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时,才发现,做的永远比嘴上说的难。

那天当我抽出警用甩棍那一瞬,我真的是虚了、慌了。有些骑虎难下,不知所以。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一刹那,我脑子里到底想了多少问题。我到底能不能打?虽然是儿子拿刀砍父亲,但爸爸要是怕孩子被处罚,事后不承认、不配合了怎么办?我这一棍到底该打他哪里?头上?脑震荡了找谁?身体?他就穿了一件睡衣,皮开肉绽了怎么办?需要我赔钱吗?四肢?骨折了怎么办?我给他治?是选择被人指责无能,还是承担被人指责故意伤害的风险?

这时,手中的甩棍好像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单警装备,而是一个滚烫的火炉,潜意识告诉我得把它丢得越远越好。除了辣椒水,身上的九小件似乎都是累赘,无一可用。

我很清晰地记着嫌疑人在警车上与我们的对话: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属于什么性质?”

“什么行为?什么性质?不就是打警察吗?打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坐牢嘛。我告诉你们,现在打警察很正常,我打过,我朋友们也打过,他们打了不也没什么事吗?哦,对了!忘了说,我未成年,才17岁,哈哈哈……你老盯着我看什么?有本事你脱了这身衣服跟我单挑。看我不弄死你的。”他的话里话外还是一贯的嚣张。

我气懵了,又有点哭笑不得,很想回他一句: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脱了这身衣服,谁弄死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接我一拳,你要能站着算你赢。

事情的结果与我想的差不多。父爱是伟大的,他爸终究还是为孩子求情了,不再承认儿子拿菜刀砍他的事實。但妨碍公务,事实确凿,经法医鉴定,我和另外一名民警系轻微伤。法律的铁拳当然毫不留情地高高举起!

前几天,我看了一本书,作者阐述的一个观点,我很是赞同:巨婴社会。巨婴是指一个个体,在身体上已经发育为成年人,而在精神上保留着婴儿般的思想、情绪和行为。包括自我意识狭窄,无法预知自己的言行对他人可能造成什么影响;为自身利益,丧失或出卖个人良知底线。例如把孙女砸向交警的大爷,阻碍高铁正点发车的女教师,等等。当然了,这类巨婴们面对警察最喜欢说的就是:我是纳税人,我养的你们;你们是人民的公仆,我是你们的主人;有困难找警察,你必须帮我解决,不然我就投诉你。

他们不明白,警察不是一个无限满足你私欲、整天围着你团团转的保姆。警察是人民的公仆,但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妨碍公务也好,袭警也罢,他们挑战的是法律的权威!

有人说:秦孝公之所以选择商鞅,是因为他看到了以法治国、统一规则才是富国强民的唯一出路。

重振雄风,其路漫漫。融冰之旅,任重道远。这一刻,无数的基层民警正在翘首以盼,静等春天。

(作者系江苏省连云港市公安局宿城派出所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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