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笺里的成长诗

2018-09-07

学生天地 2018年19期

关键词：韩松喇叭花才子

高中快毕业时，许朝颜送给韩松一个本子。本子里有照片，还有许朝颜写的文字。韩松从来不知道那么飞扬跋扈的女生会这样心灵手巧。照片多是抓拍的，文字一律是簪花小楷，漂亮得像她本人。

翻开第1页，是醒目的9个红字：韩松同学糗事大集合。他就知道许朝颜这毒辣女生没什么好心肠。第2页是韩松顶球的照片。韩松觉得自己帅呆了，但是看到照片旁边的注解时，他顿时蔫了。照片旁边写着：那次比赛3∶0，文班完胜。韩松同学把球顶进了自家球门。

韩松回忆着，自己好像从来没在许朝颜面前抬起过头。

那次比赛韩松还记得。

尴尬的比赛

高二那年冬天，体育老师心血来潮，将两个班的体育课合在一起踢足球。

比赛之初，韩松信誓旦旦地跟许朝颜说：“咱们班兵强马壮，那就是一个超级豪门皇马。”许朝颜不屑一顾地说：“别弄出乌龙球就算你们本事了。”

韩松一脸惊诧地说：“行啊，姑娘，你竟然知道乌龙球？”许朝颜轻轻一笑：“赶紧跟你哥们说，进攻不行咱就防守，别像中国男足似的，要啥啥不行。”

韩松有点生气，这姑娘把他们比作中国男足？事实证明，许朝颜是有眼力的姑娘。

韩松带领的理8班男生有勇无谋，上场不到10分钟，就被红牌罚下两人。韩松还想以少胜多，结果对方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将比分踢到 5∶0。中场休息时，对方前锋乐得两板牙明晃晃地露在寒风里。韩松气得嘟囔：“也不怕灌一肚子风。”

许朝颜跟韩松分析球队弱点，一旁的才子和金童一脸不屑地说：“胜负乃兵家常事，女生懂什么足球？”许朝颜适时地闭了嘴。

结果理8班一路输了下去。男生们丢盔弃甲地回来，整个班级沉浸在一种很奇妙的氛围中。班上仅有的7名女生都在暗自窃喜：“男生们平时太嚣张了，成绩好，人数多，在班级里跟龙一样，结果一出去，哼，虫一条！”许朝颜倒是很厚道，她给韩松指了一条明路，说：“文1班只有12名男生，跟他们踢，你们……”没等许朝颜说完，韩松就明白了，必须得找回点面子！于是韩松去央求体育老师串课。没想到，就是那场比赛把韩松他们理8班的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人家3∶0完胜，韩松还进了一个球，不过进的是自家球门。

韩松一个星期没跟许朝颜说话。但是，才子第一次埋怨了韩松，说许朝颜当啦啦队喊得嗓子哑了，放学后还去输液了。韩松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一星期后，许朝颜跟韩松说了一周来的第一句话：“人生路上，要赢得起，更要输得起。”

玩瞪人游戏

有一页的照片是许朝颜跟韩松大眼瞪小眼。韩松有点忘记这是什么事了。只见照片旁写着：“那家伙跟人打赌比深情，好吧，姑娘不惧你。”

韩松想起来了。那是高一下学期，春天。功课太枯燥了，男生们常常会想出一些很无聊却自认为很有趣的游戏。比如几个男生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女生看，然后看女生有何反应。很多女生都被他们盯得面红耳赤，除了许朝颜。许朝颜瞪大眼睛回瞪着男生们，然后评价“真丑”“脸没洗干净”“哦，嘴上长毛了”“呀，韩松，你斗鸡眼啊，鼻子也有点歪”……男生们都被打击得如同霜打的黄瓜，只有韩松没放弃自己的行为艺术，仍旧与许朝颜互瞪着，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

后来，韩松说：“你的神经是电缆线做的吧？咋就没有根害羞的神经哩！”许朝颜笑得很豪放，她说：“对我喜欢的人，我才婉约才害羞，你算老几？”

这丫头伤人太狠了，不过从那之后，韩松再没玩过瞪人游戏。直到快毕业时，许朝颜才说出真相：“本姑娘近视，你不知道吗？你们盯着我看，我虽也盯着你们看，但其实我啥都没看清楚。”才子与金童长长地叹一口气：“许朝颜，你还真是演技派啊！”

许朝颜送了韩松第N个衷告：“当别人挑战你时，选择勇敢面对是最好的办法。你越逃跑，敌人越追你。你回过头来跟他面对面，他就傻了。”

韩松把这话琢磨了好久，深以为然。后来，北大来学校自主招生时，他本来想躲的，就是因为想到许朝颜这句话，他对自己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冲吧！”没想到，还真就冲过去了。他很想感谢许朝颜，请她吃顿饭，却不想那丫头很酷地说有一场NBA现场直播要看，不能奉陪。韩松知道许朝颜是有些难过的，她没有通过自主招生。他在她的课桌里放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没什么了不起，只因为你是许朝颜！

第二天，许朝颜看着那张字条，笑了。她一笑，有巧克力的味道。

开学第一面

韩松翻到最后一页，那张照片韩松记得是班主任冯老师拍的。照片上，韩松跟许朝颜拉扯着同一个行李包，许朝颜的脸上略略有些紧张，就像韩松是强盗。

许朝颜写：我并不知道他会是我三年的同桌，也并不知道我们之间会有那么多故事。

那是高一刚入校时，韩松陪着冯老师接新生。别的学生都是“6+1”陪着来的，只有许朝颜是一个人背着大大的行李包，手里还拎着脸盆和各种小食品。本着革命友谊，韩松走过去帮忙拿行李，不想人家根本不领情，拉着行李包带死活不放手。冯老师也够逗的，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拍照。镜头里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僵硬。

韩松跟许朝颜坐同桌时。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许朝颜从来都不知道面子为何物。韩松但凡有一点错，落到她手里，她肯定声音提高10个分贝，吵得人尽皆知才肯罢休。韩松不止一次感叹许朝颜简直就是老天派来整他的。想当年初中岁月，哪个同桌没被他折磨得哭过啊。难道是报应？

双边关系有所缓和是在一节物理课上。上课时分，一张纸条千山万水传到了韩松手里，应该继续往下传的，结果韩松手慢了些，恰好被物理老师看到，也恰好前一次物理考试，韩松没考第一。物理老师抢过纸条，偏那纸条没称呼也没落款，只写了一句：放学后去蛋糕屋吃蛋糕。物理老师认定纸条是韩松写的，她说：“好你个韩松，是不是也想恋一个？”韩松脸红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许朝颜站了起来，说：“老师，我证明这纸条不是韩松写的，不信，你可以找语文老师验笔迹。”物理老师有些故意地笑着说：“不是韩松写的也不能传对不对？”

下课，韩松对许朝颜低低地说了声“谢谢”。许朝颜很酷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大路不平旁人铲，我不是帮你，我是帮真相。”

用才子的话说，就从那次开始，许朝颜收了韩松的傲气。

理8班因为有了许朝颜，女生们都很扬眉吐气。许朝颜彻底打破了 “学理科，男生聪明女生弱”的定律。她对韩松说：“不能用个体的差异来概括全体，那是不科学的。如果你因为你是男人就沾沾自喜，那绝对是件比输球更丢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