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思想重在坚持问题导向

邵景均

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40年前的夏天，古老的中国大地上兴起一场轰轰烈烈的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它冲破“两个凡是”的严重束缚，开启了前所未有的全国性马克思主义思想解放运动，为同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做了重要的思想准备，成为伟大历史转折的思想先导。40年来，在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进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解放思想从未停息。时至今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解放思想依然是我们前进的一大“法宝”，但解放思想有了新的内涵、任务和要求。新时代解放思想，重在坚持问题导向，解决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程中的各种重大问题和紧迫问题。

坚持问题导向是新时代解放思想的必然要求

解放思想坚持问题导向，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内在规律决定的。人类社会进步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而从“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中间环节是“认识问题”。只有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才能正确认识问题产生的原因、生存的条件、发展的规律，进而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也就是说，解放思想始终存在于寻求解决问题钥匙的过程中。离开问题的发现、认识和解决，“解放思想”就失去了它的全部意义。

在人类历史上，任何一次重大思想解放，都是由“问题”引发的，都是研究“问题”的成果，也都是正确解决“问题”的前奏。170年前，《共产党宣言》横空出世，代表着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诞生，是人类历史上一次前所未有的思想解放。它直接来源于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基本矛盾日益激化这一“问题”。在这一问题的引导下，马克思恩格斯等思想家打破旧思想、旧观念的束缚，创立了共产主义学说，照亮了人类探索历史规律和寻求自身解放的道路。中国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如何救亡图存、实现民族复兴，是中国人民面对的最大问题。正是在这一问题引导下，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解放思想，打破中国封建传统文化的禁锢，坚持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形成了引导中国走向民族独立、人民解放的科学理论——毛泽东思想。“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中国向何处去？为了探索和回答这个问题，引发了1978年那次声势浩大的思想解放。邓小平指出：“我们讲解放思想，是指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打破习惯势力和主观偏见的束缚，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只有思想解放了，我们才能正确地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导，解决过去遗留的问题，解决新出现的一系列问题，正确地改革同生产力迅速发展不相適应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确定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具体道路、方针、方法和措施。”解放思想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为了解决“问题”。没有一定的“问题”引发，就没有相应的思想解放。

解放思想坚持问题导向，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基本观点。习近平同志指出，我们共产党人干革命、搞建设、抓改革，从来都是为了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他强调，问题是时代的声音，必须坚持问题导向。这一重大思维贯穿在他的全部思想体系之中。他对解放思想的所有论述，都与“问题”紧紧相连，从不离开“问题”讲解放思想。如，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上，他提出“进一步解放思想”，强调发挥“解放思想”的“总开关”作用，其目的是“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解放和增强社会活力”。在2018年中央深改委会议上，他强调，推动思想再解放，改革再深入，工作再抓实，凝聚起全面深化改革的强大力量，在新起点上实现新突破。在2018年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院士大会上，他强调：“科技体制改革要敢于啃硬骨头，敢于涉险滩、闯难关，破除一切制约科技创新的思想障碍和制度藩篱。”习近平同志指出：“进一步解放思想，核心在于转变观念、更新思路，用创新的思维和办法应对、解决前进路上的新情况、新问题。……以新的思路、新的理念和世界眼光、战略思维来审视、谋划和推动工作。”“进一步解放思想，关键要转化为克难攻坚的实际行动，切实解决实际问题。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解放思想不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我们要把解放思想与当前正在做的工作结合起来、与解决实际问题结合起来，坚持到基层去、到群众中去、到矛盾集中的地方去，在解放思想中真抓实干，在解放思想中破解难题，推动各项工作取得实实在在的进展。”

解放思想坚持问题导向，是推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紧迫要求。经过40年解放思想与改革开放的实践，现在的人们对于解放思想的重要性、必要性，大都是认同的。这是今天解放思想的重要基础和有利条件，必须倍加珍惜。然而现实情况是，一些人的“解放思想”还只停留在口头上、讲话中、文章里，真的遇到问题了，就显得僵化与保守。有的骄傲自满，不愿意看到问题。这些年，大多数地方的发展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本来是好事，但在一些人那里，却成了骄傲自满的包袱、解放思想的障碍。他们看不见自己的问题，听不得不同意见和批评，对别人的发展经验不屑一顾。特别是一些发展较快的地方，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有了自己的成功经验，渐渐形成了思维定式和路径依赖，陷在自己的套路里走不出来。有些人思想懒惰，看不到问题。他们高高在上，养尊处优，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明明问题很大了，却视而不见。有些人怕犯错误，故意回避问题。一些人错误理解从严治党，认为“解决问题就会出错”，所以就选择“不作为”。如果不把此类问题“挑出来”，谈何“解放思想”？又怎么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

问题的多样性决定解放思想的多重性

志向越远大，事业越宏大，面临的问题就越多，解放思想的任务就越重。对于新时代立志引导中国人民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共产党人来说，面临着大大小小、多种多样的问题，解放思想具有多重内涵和复杂问题。

比如：“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解决这一主要矛盾的基本途径是什么？“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如何“坚定文化自信，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保障和改善民生要抓住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怎样才能“完善公共服务体系，保障群众基本生活，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党要团结带领人民进行伟大斗争、推进伟大事业、实现伟大梦想，必须毫不动摇坚持和完善党的领导，毫不动摇把党建设得更加坚强有力”，怎样才能“全面从严治党，不断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中国要强盛、要复兴，就一定要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如何努力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和创新高地，建设世界科技强国？我们正处在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同我国转变发展方式的历史性交汇期，怎样才能与历史性交汇期产生同频共振而不是擦肩而过？创新是社会发展第一动力，如何坚定创新信心，提供高质量科技供给，支撑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面对如此近乎无限多的问题，都无法从已有的著作中、文件中、经验中找到完整的现成答案，必须解放思想，通过深入研究问题，带着问题深入实践，才有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

新时代解放思想的基本内涵是，坚持问题导向，坚持实事求是，深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规律的认识，开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境界，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道路。

跟上时代步伐，打破习惯势力和主观偏见的束缚，实现思想观念的实质性更新。这是解放思想的直接表现。思想观念的更新是多方面、多层次的，但首先和主要的是发展理念的更新。发展是新时代的第一要务，如何解决发展问题，是解放思想的第一着力点。发展理念是发展行动的先导。发展理念对头不对头，从根本上决定着发展的成效乃至成败。因此，必须把贯彻习近平同志提出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作为解放思想、更新观念的首要任务。坚持创新发展，不断推进理论创新、制度创新、科技创新、文化创新等各方面创新，让创新贯穿党和国家一切工作，让创新在全社会蔚然成风;坚持协调发展，牢牢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正确处理发展中的重大关系，促进各区域各方面事业协调发展，不断增强发展整体性;坚持绿色发展，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坚持可持续发展，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现代化建设新格局，推进美丽中国建设，为全球生态安全作出新贡献;坚持开放发展，顺应我国经济深度融入世界經济的趋势，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发展更高层次的开放型经济，构建坚实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坚持共享发展，对“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作出更有效的制度安排，增强发展动力，增进人民团结，朝着共同富裕的方向稳步前进。五大发展理念是我们党认识把握发展规律的再深化和新飞跃，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一场深刻变革，必须通过解放思想牢固树立并切实贯彻。

发扬科学精神，跳出传统模式的禁锢，实现思维方式的科学化变革。从一定意义上说，思维方式的变革比思想观念的更新更具根本性。习近平同志要求各级领导干部努力学习掌握科学的思维方法，防止出现“新办法不会用，老办法不管用，硬办法不敢用，软办法不顶用”的情况，以科学的思维方法保证各项改革和工作顺利推进。十九大报告强调，“增强政治领导本领，坚持战略思维、创新思维、辩证思维、法治思维、底线思维”。新时代党的各级组织和领导干部，必须坚持战略思维，学会高瞻远瞩、统揽全局，善于把握事物发展总体趋势和方向，以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的方法，统筹推进工作;必须坚持创新思维，遇到问题要敢于提出和接受新思想、新观点，试用新办法，创造新经验，而不因循守旧;必须坚持辩证思维，坚持用全面、联系和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学会“辨证施治，既要养血润燥、化痰行血，又要固本培元、壮筋续骨”，力求健康发展;必须坚持法治思维，崇尚法治、尊重法律，办任何事情，都要把法律作为判断是非和处理事务的准绳，善于运用法律手段解决问题和推进工作;必须坚持底线思维，底线是不可逾越的警戒线、事物质变的临界点，“凡事从坏处准备，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做到有备无患、遇事不慌”。养成科学的思维方式，就能够使我们少犯或不犯错误，正确地推进工作。

强化责任担当，勇于自我革命，实现精神状态的自觉性提升。“良好的精神状态，是做好一切工作的重要前提”，是解放思想的题中应有之义。十九大报告指出：“历史只会眷顾坚定者、奋进者、搏击者，而不会等待犹豫者、懈怠者、畏难者。全党一定要保持艰苦奋斗、戒骄戒躁的作风，以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精神，奋力走好新时代的长征路。”面对现实生活中一些人精神懈怠、懒惰无为、不求上进的不良状态，必须在解放思想中强调自我革命。“勇于自我革命，是我们党最鲜明的品格，也是我们党最大的优势。”通过自我革命，增强政治意识、大局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保持锐意创新的勇气、敢为人先的锐气、蓬勃向上的朝气，撸起袖子加油干;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始终保持奋发有为的精神状态。总之，要通过自我革命，革掉庸、懒、散、奢的“命”，革掉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命”，改进作风，锐意进取，埋头苦干，切实把中华民族历经磨难、不屈不挠的精神，中国人民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的精神，中国共产党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精神，发扬光大，体现在解决问题的实践中。

勇于开拓进取，不因循守旧、照抄照搬，致力于解决问题的创造性实践。解放思想的本质是实事求是，根本标准和目的是“真正解决问题”，外在表现是创造性实践。创造，是发展的基本形式。创造性实践，是人类实践的最高层次，是马克思主义实践观最本质的特征和规定。思想解放还是僵化，解放得“够”还是“不够”、“对”还是“不对”，不能凭感觉，也不以谁的说法为准，只能坚持实践标准，最终看是否进行了打破常规、超越传统、冲出习惯的创造性实践，有效地解决了问题，推动了新时代路线方针政策的贯彻落实。“解放思想，就是使思想和实际相符合，使主观和客观相符合，就是实事求是。”只有这样理解和推进解放思想，才能把握住解放思想的“分寸”，不至于偏离解放思想的正确轨道。

在深入研究和解决问题的实践中不断推进思想解放

存在决定意识。解放思想不是搞脱离实际的“头脑风暴”或“闭门思过”，也不能一蹴而就、一劳永逸，而是在正确的思想指引下，通过深入研究和解决问题的实践，不断推进思想解放迈向新高度。

解放思想必须坚持以习近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解放思想，首先要有正确的指导思想。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围绕回答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什么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重大时代课题，以全新的视野深化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所取得的重大理论创新成果。它深刻回答了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总目标、总任务、总体布局、战略布局和发展方向、发展方式、发展动力、战略步骤、外部条件、政治保证等基本问题，涵盖了经济、政治、法治、科技、文化、教育、民生、民族、宗教、社会、生态文明、国家安全、国防和军队、“一国两制”和祖国统一、统一战线、外交、党的建设等各方面。它是全党全国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行动指南，也是新时代解放思想、解决一切重大社会问题的行动指南。认真学习、深刻理解、准确把握、始终遵循这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最新成果，就能够保证解放思想的正确方向，取得应有成效。如果背离这一指导思想，解放思想必定会走上弯路、邪路、歧路。

解放思想必须深入到人民群众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中去。思想来于实践，思想受实践检验，并在实践中得到修正和升华。凡是真心实意解放思想、解决问题的，都应该到实践中去。这个实践，不是少数人、个别人什么别的实践，而是广大人民群众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人民群众是社会实践的主体。深入群众、深入实践，必须牢固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坚持“实践出真知”的路径，不能“蜻蜓点水”“浅尝辄止”，一定要做到走进去、沉下去、融进去。只有深入到人民群众的实践中去，才能对已经感知的问题有更深刻、更详细、更透彻的认识。只有真心诚意地尊重群众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拜人民为师，向群众求教，问政于民、问需于民、问计于民，才能加深对民心民意的感悟，加深对客观情况的了解，加深对实际问题的认识，才有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金钥匙，破解改革发展稳定遇到的难题。

解放思想必须坚持科学精神、运用科学方法研究问题。解放思想是探索规律、追求真理的过程，必须立足于实事求是的基础上。应在弄清“实事”的同时，着力在“求是”上下功夫，努力认识问题的本质、分析问题的原因、寻求问题的规律。应按照习近平同志要求，学习掌握事物矛盾运动的基本原理，积极面对和化解前进中遇到的矛盾。坚持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善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弄清楚哪些是体制机制弊端造成的问题，哪些是工作责任不落实造成的问题，哪些是条件不具备一时难以解决的问题。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从繁杂问题中把握事物的规律性，从苗头问题中发现事物的倾向性，从偶然问题中揭示事物的必然性。善于抓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注重抓事关战略全局、事关长远发展、事關人民福祉的紧要问题。通过一系列辩证分析和全面研究，明确有效破解问题的主攻方向，推进事业全面发展。

解放思想必须持之以恒、坚持不懈。人类的实践永不停息，人类生存发展的问题层出不穷，人类的思想解放必然永无止境。昨天的思想解放，不等于今天和明天的思想解放。为了把解放思想自觉地坚持下去，必须积极探索解放思想的自身规律。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新时代解放思想的实践告诉我们，解放思想的差距往往是在事业发展的实践中形成的，事业发展越快，思想差距就可能拉得越大，解放思想的任务就越迫切;当实践中遇到的新情况属于“重大问题”、搞不好会犯大错误时，人们容易产生“怕”的思想，望而却步;当改革创新久攻不下的时候，容易产生畏难情绪或厌战情绪，意志消沉，精神不振;当事业发展比较顺利，一些人容易把已经形成的观念模式化、固定化，造成新的思想僵化，犯经验主义错误，有的还会头脑发热，胡来蛮干;当工作取得一定成绩，一些人容易满足，不再进取，等等。坚持不懈地解放思想，就必须注意和研究这些规律性变化、倾向性问题，既做到“有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又根据不同问题“用不同的方子吃药”。注重从规律层面发现和解决问题，问题导向就会坚持得更加自觉，解放思想就会更有成效。

（作者系中央纪委研究室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