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恐怖的“玩”“阴”“术”
2018-09-06郭寿荣
郭寿荣
中国文字含意丰富,在特定情景下,单个字眼有些看着听到想到就令人不爽,组合起来更令人打颤发怵心有余悸。“玩”“阴”“术”三字便是其中“杰出”代表。
玩。这个字用在休闲娱乐的时候,话一出口立马给人一种喜上眉梢赏心悦目之感,清脆明亮,虽戛然而止而余味绵长:“去玩!”“好玩!”“来玩!”……仿佛看见一个大大的笑脸正挂在那人嘴角。但如果用在“整人”“耍人”的时候,语调骤然下沉,而且拐弯抹角,透出丝丝凉意:“跟我玩?……好!好!好……”那人仿佛咬牙切齿,杀气腾腾,令人不寒而栗。
我年轻时心高气傲,看不惯单位里的丑恶现象,多次公开抨击有关领导同事,自以为凭一身本事、一身正气就能光明正大得到应得的一切。在有关“评先”“评职”等“大是大非”问题上,“聪明人”四处打点张罗,忙得不亦乐乎。身边好友也屡屡劝我要主动出击,切莫错失良机。
我何等人也?能干这等污浊邋遢之事?我公开声明:“让他们来评我?我评他们还差不多!”结果可想而知。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多年之后才如愿以偿,但“聪明人”早已捷足先登升职升迁多年矣。事后我才知道,领导早已放话:“看他那么狂妄,就是要玩玩他,挫挫他的傲气!”
我当然有难融于世的缺点毛病,但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伸张正义、追求公正、不平则鸣、不趋炎附势本是一个诚实公民的基本公德守则,奈何在某些环境中却成为另类异端,备受玩弄打压。
阴。一个阴字脱口而出,无端令人感到阴森、幽暗、深邃、潮滞,有如钻入一个神秘曲折的山洞,深不见底,寒气逼人。阴,虽然类同于黑,但似乎比黑更难提防预料。明火执仗打家劫舍是黑,但起码冤有头债有主,恩怨是非分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阴,死到临头往往还不知道债主是谁,死难瞑目。好端端的一路顺风顺水,横空一脚给人使跸,阴沟里乍然翻了船,冤也不冤?因此,相较于“黑”字,我更怕“阴”之。
多数“玩阴”之举,都戴上了“惺惺相惜”的面具,令人防不胜防。黄鼠狼给鸡拜年,是阴;引蛇出洞,瓮中捉鳖,是阴;当面拥抱,背后使枪,是阴;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是阴;有酒有肉亲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是阴;借嘘寒问暖之际煽阴风点鬼火,更是阴……被“陰”者当初以为遇到知己,不胜感激涕零,托付重任、倾吐衷肠、一泻胸中块垒;岂知一旦利害攸关,“知音”原形毕露:“跳踉大谰,断其喉,尽其肉,乃去。”——此时方知被“玩”、被“阴”,木已成舟,悔之晚矣。另一边厢,“玩阴”者鸣锣收兵,弹冠相庆。
术。一想到这个字,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就会出现一个画面:一个阴暗密室,伸手不见五指,某人或几人正在冥思苦索,偶或窃窃私语,额头拧成一个“川”字:如何步步为营,诱敌深入?如何巧设机关,一举歼灭?……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树立必胜信心;但战术上要重视敌人,知己知彼,运筹帷幄,方能一击致命……思维缜密,滴水不漏;弯弯肠管,百绕千回。这样的人老谋深算、工于心计,倘其心计用于歧途,一旦被其瞄准算计,任你练就百般分身术,也难逃如来佛手心、牛头马面魔掌。想想都可怕。
有一熟人,平时交往不多,见面只是三言两语,不成不淡,但仅仅只是三言两语都似乎飘忽不定,令人捉摸不透,不知何意,我直觉此人有点“阴”。某一日有人欲加我为QQ好友,观其头像乃是此人,看其Q名竞为“邻术”——不管其本意如何,仅从字面上理解就令我不寒而栗:一个以邻为壑、与邻谋“术”之人——敢推心置腹、以诚相待吗?我毫不犹豫地忽略了这个请求。
人,如果惯弄“玩阴术”,不幸被人冠以“玩阴的”三字标签,本分之人都会退避三舍,谈“阴”色变。惹不起,走得起;阴不过,躲得过。
“玩”“阴”“术”三字及其组合,是通过那些见不得阳光、上不了台面的肮脏手段,才能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铲除一切敌手,夺取一切私利。此三字是文化糟粕“厚黑学”的核心伎俩,若盛行于官场与民间的方方面面,危害无穷。
“玩阴术”表面隐晦莫测,其实不堪一击,乃典型的“见光死”。无论是政府机构还是各行各业乃至民间交往,只要一切事务均在法规之下公然运作,堵塞“暗箱操作”“私相授受”漏洞,履行各类监督机制,建立各类诚信档案,使违法违规者付出相应代价——“玩阴术”自然会失去滋生的土壤和疯长的空间。
说易行难,任重道远,诸君齐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