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斌:高处有世界 此处最销魂
2018-09-05董岩
高原、风暴、极寒、雪崩、缺氧,这样的生存环境是常人无法忍受的。而原国家登山队教练孙斌,经历这样的场景,已有十年之久。十年来,他的足迹踏遍亚洲、欧洲、非洲和南美洲多个著名山峰:从世界最高的珠穆朗玛峰到欧洲最高的厄尔布鲁士峰,从非洲最高的乞力马扎罗峰到南美最高的阿空加瓜峰……在他的带领下,登山队总能顺利登顶,并安全返程。
孙斌出生于改革开放元年,1978年。2008年纪念改革开放30年的时候,孙斌作为那个年代出生的一名代表做过央视的一个节目。孙斌说,我们那个年代出生的人大多处在一种矛盾当中,既有70年代所传承的社会责任感,又有80后强烈自我实现的追求。
在孙斌的职业生涯中,很值得一提的是:2006-2008年服务于北京奥组委,负责火炬接力珠峰传递项目,在此期间他登顶了珠穆朗玛峰。奥运会后,孙斌从中登协出来后创立了自己的登山探险公司一奥运会过去10年了,孙斌也完成了自我成长。
中国顶级登山向导;原中国国家登山队教练;多次完成“7+2”探险,曾多次带领王石等企业家攀登一在这样一个时刻离不开关系的社会中,也许有一天孙斌只会这样介绍他自己:你好,我叫孙斌。(董岩)
马斯洛理论把需求分成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和归属感、尊重和自我实现五类,依次由较低层次到较高层次排列。在自我实现需求之后,还有自我超越需求,但通常不作为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必要的层次。
通俗理解:假如一个人同时缺乏食物、安全、爱和尊重,通常对食物的需求量是最强烈的,其他需要则显得不那么重要。此时人的意识几乎全被饥饿所占据,所有能量都被用来获取食物。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吃,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当人从生理需要的控制下解放出来时,才可能出现更高级的、社会化程度更高的需要如安全的需要。而登山恰恰是一项在一段时间内让你很清晰感受到这些需求的运动,在漫长的艰苦的旅途中,吃和活下去成为你每天最担心的事情,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好好思考人生。于孙斌来说,登山曾是他的爱好,如今是他的职业,在其中他完成了自我成长,甚至自我超越。
第一次登山
他第一次感受生命的渺小与脆弱,之后,他成了攀岩队长,在“北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36年前,浙江省西北部山区的一个小山村,4岁的孙斌成了放牛娃,他每天游走在附近的山沟沟里,爬树、打山核桃,天黑时背着柴火回家。那时每天攀岩、户外探险的孙斌,没有听说过攀岩、户外探险这个词,更不知道登山、探险可以成为职业。
孙斌的笑容是他给记者留下的深刻印象,自信、轻松,即使在艰苦的环境下,很多留下的照片中他都带着这样的笑容,这是成长中经历多次成功后的印记。
22年前,曾立志当一名化学家的孙斌,考入北京大学化学系,然而经过一年的苦觅后,他仍旧迷茫。高考成绩优异使得孙斌在整个浙江省都小有名气,然而初到“北大”这个陌生的环境,孙斌需要重新建立自信,找到自己的位置,可即使再努力学习,他在班里也只能徘徊在20名左右。各地的学霸到了“北大”“清华”这样的学校都会有孙斌当初的困惑,加入社团成为很多人缓解压力的途径,而孙斌在山鹰社找到了打开自己最正确的方式:“现在我仍然能记得1997年秋季学期开学时,在三角地看到的山鹰社招新的图片展,其中一张阿尼玛卿的冰川照片把我震撼了,照片中裂缝密布,而在裂缝与裂缝之间站着一个登山者,与背后巨大而布满裂缝的冰川相比,人类渺小到如同沧海一粟,这样的对比似乎隐隐的在诉说着一些由来已久的东西,潜意识中一个声音告诉我,这里,也许有我苦苦追寻的东西。”进入山鹰社后,训练、攀岩、攀冰、登山占去了孙斌几乎所有的时间,很快他成为骨干并担任攀岩队队长,“在山里长大,攀岩、登山对我来说是可以不用太费力就能爬得不错。”孙斌的生活由此改变。从此不论多么艰苦的训练,他都熊顺利完成,自信的笑容冉次绽放在他的脸上。
20年前孙斌第一次攀登雪山,海拔7117米的西藏念青唐古拉中央峰。1998年暑假的那30多天里,他和队友们经历无数磨难:雪盲,“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雪崩,大雪埋到了腰间,更不用说迷路和高反引发的肠梗阻了。如今回想起来,过程历历在目。回到拉萨,洗个热水澡,吃顿大餐,仿佛从地狱进入天堂。
在山鹰社,从来没有进过大城市的孙斌,找到了爱与尊重的需要,让他在迷茫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不仅有酷炫的技能,更重要的是他完成了人生中一次重要的成长。他成了攀岩队长,攀岩让孙斌了解到在这世界上不仅只是为了谋生存,还有许多有趣的事。那时孙斌整天穿着的T恤上写着一行字:“存鹰之心,志在高远!”攀登让他着迷,那种调整自我去迎接挑战的成就感以及攀登之后返回日常生活的幸福感是一种异常特别的体验。
屡次死里逃生
帮朋友收尸,每次他都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
1999年9月,孙斌代表国内大学生参加了中日大学生联合攀登雪宝顶活动,这次险些丧命的经历让他也知道这个爱好是快乐與危险共存的:“我们很强大,日本队比较弱,回程是雪坡,我想嘚瑟就一路往下跑,脚下的冰爪打架,我整个人飞了出去,顺着冰雪面滑了_、去,幸亏反应快及时停下,才不至于掉下悬崖,后面的教练吓坏了,这次我知道嘚瑟的代价太大了。”
无论是做运动员还是后来成为教练员、登山向导,安全成为孙斌的最大压力。他说意外发生是每一个登山向导都无法回避的问题和严峻挑战。2005年孙斌带队攀登启孜峰,一名队员因为严重高山反应,在下撤途中意外猝死。怀着无法面对的自责和痛苦,他开始处理善后的事情,要去面对队员家人,最后还要面对自己内心的质询,在之后的好几年他都不忍回首。也许只有时间可以洗刷掉这些无以名状的痛苦,很多年之后,他才能够以一种相对平和的心态去回想这件事情。
2012年11月,孙斌在云南香格里拉爬一个山,非常陡,七八十度。他在登顶之后脱落,一个大石头砸在他的肋骨上,孙斌当时就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和搭档,一条绳索连着,幸好对方的保护点没有脱落,不然他们会一起掉下700米。“当时我们离地面还很远,用绳索下降。当时是下午3点,吃了四片止痛片仍然无法缓解疼痛,我们开始很慢很慢地下降,一直到晚上9点我们才到达地面。止痛药起效了好一点,从地面回到木屋,正常下去30分钟,那天我走了4个小时。因为每一步就是钻心的疼,不能用力呼吸。走回去是凌晨快两点,我吸了大量的冷空气想咳嗽,但一咳嗽就剧痛,那时觉得到了世界末日。后来到医院一拍片,开了几颗药就走了,没什么事。”
孙斌说死亡这件事,是每个登山者都要去思考的。“我觉得对我来说现在是很好的一种状态,首先你得接受死亡,即使你做了百分之百的准备,你也不能说你一定不会挂,这就是登山的风险,我现在能坦然的接受这个结果,但我会为不死做最充分准备。所以即使我现在在山上死了,我觉得我也不会太遗憾,这对我来说是蛮好的状态。”孙斌的登山生涯,面对过无数次生死,他也曾经有帮朋友去收尸的经历,一次次的生死体验,让他更加享受、珍惜生活,珍惜家人、朋友。
带队和自己登山,体验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要管理很多人,处理各种问题,要对风险进行有效管理。每次带队临出发前一天,孙斌都会体验到无穷的焦虑,无数次地想准备是否充分,在心里模拟遇到问题怎么应对。一旦出发,心态反而平静卜来。“我们在带人攀登时,会相对保守一些,容错率更高,自己攀登会更激进一些。”孙斌说。
“杀不死你的,一定会让你强大。”孙斌对于风险有着深刻的认知。风险是登山运动的组成部分,作为登山者,就要想尽办法避免风险带来的损失。 孙斌习惯说,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为最好的结果努力。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死,要问问自己,如果发生不幸,当前的生活还有什么遗憾,提醒自己去主动做一些改变,努力让结果变得更好。
成为登山教练
内心的幸福弥补一路的辛苦
18年前,孙斌大学毕业。通过一次次攀登,孙斌渐渐清晰他要把对山的梦想带进现实世界。他没有过多的犹豫,登山协会成了他唯一的选择。孙斌去了中国登出协会担任国家登山队教练,并成为国内攀岩、攀冰、高山向导课程的设计者和教练。
毕业后不论是同班同学还是其他山鹰对对员,大家都各奔前程,或者考研,或者从事高薪体面的职业或者出国,都是不错的选择,孙斌却偏偏去了月薪700元的国家登山队,让很多人颇感意外,这样的选择在200()年时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挑战,毕竟这不是一个主流的方向,需要面对周围人、亲人还有自己的考量。母亲都不能理解儿子的选择:“我妈说,‘我们家培养出来的‘北大毕业生就为了登山吗?你想爬山咱家房子后面都是山。2004年,我一个月收入1900元,那时我们同学有买房、买车的。”其实可以想象,在做出决定那一刻,孙斌承受着各方的压力,最难过的恐怕还是自己内心的那一关。
后来他说,当初的选择最大的驱动力在于喜欢,这种原动力可以直接推动你去做很多不知疲倦的或者不计很多其他因素的事情。比如,他能忍。他第一次去玉珠峰时头疼几近崩溃,但就是死活不说,还抢着干活,就这样愣是忍完半个月的登山大会。他能忍受在怀柔登山队基地单调乏味的日子,从2001年到2006年,他每个春节都是在登山队基地度过的。忍受家人的不理解,忍受世俗定义下的成功。此外孙斌对自己也够“狠”,他在组织管理、计划准备、攀登技能等方面都获得高度的认可不口不错的成绩,那些都是靠日复一日的实践中完善的,例如,当时要编写教材和讲义,参考资料全是英文的。孙斌就没日没夜地学英语……以至于最高境界到喝醉酒时只会说英语。由于要到法国沙木尼参加高山向导培训,孙斌利用业余时间突击学习法语……
而在这个过程中,孙斌坦言自己也曾彷徨过:“我的小心灵也受到挑战、刺激,但是我比较简单,认准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说完孙斌露出微笑。
6年间孙斌不断让自己丰满:“两次去法国沙木尼参加为期达4个月的攀登培训,去英国的苏格兰和威尔士参加冬季和夏季的攀登大会,去美国科罗拉多参加美国救援大会,去非洲、俄罗斯、西班牙攀登,而这样的机会如同打开了一扇窗,无数的新的东西展现在面前,于是,自己有了更为清晰的方向。成为一名合格的登山向导,一个优秀的登山教练也成为自己最高理想。”
孙斌回忆在法国阿尔卑斯山区训练的时候,每天摸黑起来登山,冷风刺骨,连呼吸都有血腥味。当他爬着爬着,太阳出来了,阳光打在身上,回头一看,阿尔卑斯群山一片金黄。对于登山者而言,那一瞬间的幸福足以弥补一路的辛苦。
征服一座座山峰
成功往往决定于最后坚持的那五分钟
10年前,孙斌第一次登上“珠峰”。2008年北京奥运会申办成功后,北京奥组委就策划了火炬传递登顶珠峰方案。孙斌迎来了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北京奥组委火炬接力中心珠峰运行组需要一个项目负责人来协调各方,确保活动运行,要求是精通登山,善于沟通,英语良好等等,孙斌是中国登山协会的最佳人选,他被借调到北京奥组委负责珠峰火炬传递工作
其实开始,他并不想去奥组委。“2006年,登协开始与奥索卡合作组建登山人才培训班,我参与了整个策划过程,并着手执行工作。这时,我突然被北京奥组委借调。”开始孙斌还因为自己的工作不得不转交他人而有些郁闷,而此事给他带来的体验也是强烈的,“让我从一个向导、教练向着大型項目负责人的方向发展。至今我也没有想明白,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也许价值观或者评判标准不同,结果也会不同吧。但无论结果如何,人的一生中,这样的转折还是少之叉少的,虽然有时候由不得我们自己去选择,但是向左走或者向右走,始终是一个问题。”
孙斌参与其中发现,作为个体能够参与奥运会这样如此巨大、如此复杂叉如此瞩目的历史事件的工作,是值得后来念叨的一个大事件。孙斌作为珠峰火炬传递工作组负责人,他不仅要保证奥运火炬顺利登上世界之巅,同时还要安排国内外媒体的采访,孙斌作为50名珠峰传递火炬手之一,那次的珠峰之行是忙碌的。
那次的工作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孙斌得以有更多的机会接触珠峰,2007年5月,他利用在珠峰工作之机登顶了珠峰。那次的登顶经验,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没有最终确定不行,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也许很多事情就在于冉多坚持那么一下”其实登顶过程没费很多力气,但因为孙斌当时珠峰传递项目负责人的身份,为了能得到“登珠峰”这个机会却用了九牛_二虎之力。与不少部门协调后,他都没有得到可以上的答复,就在他心灰意冷给朋友打电话诉苦的时候,对方用这句话鼓励了他。于是,经过努力,在登山队离开大本营出发登顶前的晚上11点,孙斌在最后一刻终于获得了登山队领导的许可。十年后他再次登顶珠峰:“登顶珠峰也许不是我最大的夙愿,但我知道那是一条社会能认知的‘标高线,于是我也无法逃避‘羊群效应一把。”
“一条道走到黑”这句话往往含有贬义,但孙斌一路走来就是靠着这种“不要放弃的执念”完成了许多难以攀登的山峰。海拔仅6250米的山峰幺妹峰便是许多登山者望而生畏的山峰,它有着类似艾格峰北壁的诱人外貌,对攀登技术要求极高。故自1981年人类首登迄今,登顶人数极少。孙斌从2006年开始至2011年,第四次才完成登顶,他说前三次的攀登,每次都无功而返,内心总有那么一丝遗憾,甚至有些幽怨,希望永远不要再去面对它。但是,那个在珠峰劝他不要轻易言弃的朋友再次跟他说,“现在就差壶盖了,盖上了也算了了一个久远的心愿。”于是就有了2011年II月的第四次的尝试。那次他和搭档成功了,沿着自己设计的全新的路线“解放之路”,孙斌和李宗利得以登达四姑娘之巅,触摸到顶峰上面的天空。这个过程的艰辛、寒冷,让他每次想起都不寒而栗:“真正的冻残了,不止一次的想到放弃,但是那次的登顶再次告诉我一件事情,成功往往决定于最后坚持的那五分钟。”
登山中觅挚友
和很多人下山之后都成了生死之交的山友
10年前随着奥运会的结束,孙斌叉面饰着新的选择:返回中国登山协会还是其他。其实因为热爱所以孙斌心中向往的是自由攀登,去实现内心攀登梦想的机会,从中他能找到最简单最原始的快乐。但在体制内,他想要的自由恐怕难以实现,于是,他选择了离开。2008年,孙斌开始了创业之路。我们往往想当然的以为,爱好和工作结合会是件幸运且幸福的事,孙斌体验到的是有趣的且残忍的:“现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心灵和身体都是自由的,好像想爬哪座山就爬哪座山,没有那么多的限制。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我在脱下了一个‘枷锁后,同时给自己套上另外一个‘桎梏。很快的就发现创业的日子并不那么的随心所欲,从登山教练到公司创业者,这中间实在有太大的差异,我必须强迫自己适应这一角色的转变,去承担其中的责任:既要承载经营上的压力,更要找到未来的发展之路,战略的考虑,业务的开展,项目的实施,日常管理的细技末节,这于我都是全新的命题。生活也与以前习惯的方式很不一样,每天都要处于奋斗的状态,容不得思考上的半点松懈。”他有多忙记者大概能够感受到,我们的采访一拖再拖,他不是在登山就是去登山的路上,联系了两年后我们才得以见面。一年中孙斌有180天以上的时间在户外,基本每年下半年他的行程已经安排到第二年上半年。你问他今年去了哪里,他要翻一下朋友圈,这里记录了他的活动轨迹。选择创业孙斌的生活再一次被彻底改变了,更多的责任,更大的压力,有时甚至令人窒息。“于是,我给自己自由灵魂的那一部分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每年做一件自我向往的事,每年登一座自我向往的山。”
登山不仅是孙斌可以赖以生存的技能,还带给他另一个美好的体验,就是社交——他最好的朋友都是登山的朋友,他也因为登山而结识了很多朋友,其中不乏企业家和明星。
孙斌说在艰苦的登山环境中,人们无法修饰自己的行为和状态。所以登山者相互之间的关系,要不就是很好,要不就会迅速疏离:“这样构建起来的关系相对特别,所谓患难见真情。艰苦的环境让人脱掉了修饰,就如同两个真实的齿轮,是否match(合适),是否有化学反应一目了然。从社交角度来说,登山天生具有社交属性,这也是很多人愿意登山的原因。现在很多企业家有社交恐惧,他们担心围在他身边的人的图谋。但他们会发现在登山的环境下建立的关系,很特别很真实,这也是他们喜欢登山的原因之一。”
2016年l0月31日,孙斌作为领队、登山教练,帮助演员窦骁成功登上了海拔5895米的“非洲屋脊”乞力马扎罗山顶峰,这次非洲之行被拍摄制作成了《攀登·勇无止境——非洲之巅·乞力马扎罗纪录片》。窦骁回忆这段难忘的经历时说:“距离登顶最后的100米,我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我的血氧含量比普通人低,最后那100米,我的手脚末端已经冰凉了,领队孙斌大哥跟我说,上去还是下去,你自己定。”窦骁终于还是上去了。窦骁说,登顶的那天早晨,他站在乞力马扎罗雪山的山巅,心情很激动,但是身体真的也很难受,他向教练孙斌提出要在山顶多休息一会儿,但遭到了拒绝,“教练说这种情况不能多待,越待风险越大,于是他直接就把我拽下山了。果然,下了不到20米,我身体就感觉好多了。”窦骁表示,“孙斌不只像是大哥,他更像一位将军。他有一种部队首长的威严感,整个登山的过程,都是他来把握节奏,而且他的所有压力,都在自己扛。”
孙斌善于通过登山来了解一个人,他说登山后他跟窦骁成为很好的哥们,他和微多人下山之后都威了有着生死之交的挚友。
找到真正的快乐
失去又重新获得的体验中,学习珍惜生活
在孫斌的概念中,通过努力让自己快乐,并且能够帮助他人找到快乐,这是更高级的追求。
每一年,巅峰探游都会推出攀登七大洲最高峰,徒步走南北极点的“7+2”活动。孙斌的客户中平均40岁,企业家为主,男性偏多。这些人在日常的生活中,已经很难有幸福的感受,微少有强烈的刺激,强烈的成就感。而登山这件事,恰好可以在短期内给他们这种感觉。
前年孙斌带队和4个企业家去南极,登顶后,在营地,因为天气原因飞机无法降落,他们被困了9天,第四天就断粮了,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登山是孤独的,即使是有一群人,也叫做集体的孤独。外面很冷,零下三十摄氏度。我们只有两个帐篷,跟着我们去的是4个企业家,企业都干得不错。我们在帐篷待了九天,每天吃一顿饭,在睡袋里待22个小时。南极是极昼天气,24小时有太阳,但是他们也会觉得感觉很好,因为他们从大学毕业开始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尽情思考,尽情跟自己对话。我每天去管理员的帐篷,我跟他们很熟,每天喝酒聊天到凌晨3、4点,顺便带几瓶酒回来,把大家叫醒,分那几瓶来之不易的酒。”直到第九天飞机终于降落了,回到大本营,大家自己打雪、化水洗澡,坐在帐篷喝洒,2美金15升的廉价酒却喝得很开心,喝了10个小时,孙斌说那次经历,没有热泪盈眶,却激动人心。
“我们对生活的认识是会改变的。这种改变来自于对生活失去又再获得的过程。登山恰好,阶段性地让你不舒服。你可能会10多天不洗澡,10多天吃不好睡不好,躺在冰雪中,每天还要攀登。回来之后,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洗一次澡,吃一顿好饭,你会觉得人生是很美好的。登山的快乐都在结束之后,当你极度痛苦之后带来的极度奢华,这种对比是很强烈的,即使山下最普通的生活,你都会觉得无比珍贵。“20年间,孙斌登顶过两次七大洲最高峰,4次徒步抵达南极点,12次登顶乞力马扎罗,他几乎完成了一名登山者能完成的所有挑战,他坦言在这过程中满足了他的自我成长的需求。
孙斌认为通过展示自己的经历,去满足自己被尊重的需求都是正当的。他认为不正当的是,通过你自己做的事情去赢得超过你做的事情应有的荣耀。对于一些登山者拿登山这事去炫耀,他很不以为然。“当你在很低阶段的时候,你的需求是生存和安全,再往上是社交,然后是被尊重,再往上就是不被外界干扰,完全是自己融入自己的世界。在中国我们会发现这个社会,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人们做的很多事情就为了一件事,被尊重,翻译成我们的话叫有面子,只是中国对面子的需求比较畸形。当你登上了顶峰,因为自己的成绩获取别人的尊重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要不超过他应得的,都不应该被鄙视。但随着登更多的山,你就会发现自己实际上很渺小,这个世界有太多更酷的人;另外更伟大的是大自然,大自然轻轻的跺一下脚你就完蛋了,所以登顶几座大山实际也并没有多么了不起。”
孙斌认为年轻就要去经历,到了某一天发现不需要这些东西时,你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你跟整个宇宙比起来,你是多么微小的一瞬间,但我希望这一瞬间得是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