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与创新：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展看中国传统艺术的发展

陈平 Chen Ping

1李大天大天五事系列—简牍4尺寸可变2018

2武一杉自与我·生息

《当代美术家》（以下简称“当”）：请您介绍一下今年中央美术学院（以下简称“央美”）毕业季的展览情况。

陈平（以下简称“陈”）：今年是中央美术学院的百年校庆年，学校的同学都积极地为百年校庆做了积极的绘画创作，展览中更多的毕业作品都与他们平时的生活积累和创作思想有着稳固的关系。央美中国画系的专业分为人物、写意、工笔、山水、花鸟和书法。今年的毕业作品还是以注重造型为主，将传统笔墨融入新的方法进行创作。在山水跟花鸟方面，基本上是以继承传统、推陈出新的思想为主；在人物方面，主要是以传统笔法与现代水墨相融合的方式引导创作思想。从整体上看，研究生和本科生的毕业作品都非常不错，也得到了社会的一致好评。

当：在我看来，今年央美的作品很多都是关于工笔的，写意部分占比较少，您对这一现象有什么看法？

陈：因为央美本科生从大学一年级开始进行的是综合基础教学，直到二年级才开始分具体的专业。今年这届毕业生，恰好是工笔专业的较多，所以大家才会看到工笔作品在数量上较多。以往的毕业展，工笔和写意基本上是平均的，只是这一届比较特殊。我觉得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都能体现中国画的精髓，重要的是同学们怎么去选择。在我看来，大家选择工笔多半是因为工笔相对写意来说更容易掌控一点。写意画对精神层面、功底要求相对更高一些。当然，更多的还是兴趣所在。

3李大天黎明湖少年

当：就今年来说，您认为硕士生和本科生的毕业作品的特点和侧重点有什么不同呢？

陈：本科生的毕业作品相对来说更注重基础，他们的本科学习过程是以“诗书画印”为一体的教学，每个专业都着重表现绘画中的一种传统境界，画面让人感觉到与以往的创作有所不同，更耐人寻味，更体现出一种情趣的味道，对传统的理解也渗透在画面当中。硕士生在画面的表达上则更加注重创造性、研究性，对于画面中的“意境”表现掌握得更成熟，相比本科生，硕士生的毕业作品对国画的理解还是体现出了更加深入的研究。

当：有人评价现在毕业展中的作品似乎都有着一股凝重的气息，很多作品都注重一种意识流的表达，您认为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陈：这主要是跟学生们平时知识的积累有关，现代年轻人所关注的东西、愿意表达的事情，普遍呈现负能量的居多，比如年轻人感兴趣的“丧文化”、对生活的批判等。“意识流”的表达是难免的，很多的艺术人士，包括学生都会比较喜欢看一些例如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梦的解析》这样的书，自然而然就会在画面表达上更多地体现和“精神”“意识”有关的东西。并且这样的作品能够提供一个作者本身的“意识情感”与观众的“意识理解”相互动的空间。客观上来说，这也是一种社会精神现象的显现。此外，在毕业创作方面，我们每个专业都有相应的导师组，导师组也会给学生一些建议，包括绘画的内容、构图、笔墨，这都会对学生起到很好的指导作用。

当：说到指导这个问题，我特别想问一下您，现在大家做毕业作品的时候都会去让老师看方案，老师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学生的毕业作品进行一些修改，但有时候修改幅度过大，甚至改变了作品的方向，这样让作品失去了学生原本想表达的含义。您觉得作为导师，应该如何去平衡一些传统的答辩要求和自由创作呢？

陈：你提的这个问题其实在央美这边还是比较少见的，除非某个学生的想法太过离奇，或者自己无法表述清楚，别人也完全理解不了。只有面对这样的作品，我们才会重新给他选择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新方案。在南艺（南京艺术学院），基本上都是老师根据学生的思路对其作品进行技巧上的建议和提示，比如，构图是否具有完整性、笔墨上是否到位、造型上是否准确等。而大的作品方向还是掌握在学生自己手里。

当：大部分观众可能对具有图画视觉符号的作品更加感兴趣，比如说国画系中的精美工笔、视觉冲击很大的大写意和小写意，但对于书法来说，因为书法的黑白表现比较单一，很多观众都是一掠而过，您认为应该如何看待这一观看难题呢？对于今年央美毕业展的书法作品，能否谈谈您自己的一些看法？

陈：我们在这一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现象比较少，但不可否认的是，毕业展览观展的人群是来自社会的各个阶层，他们有自己不同的审美需要，我们不能要求每个观者都有同样的审美方式、审美需求。书法注重的是表现书写者自身对书法的理解、自身的精神修养，这种体现虽不如直接的视觉图像带给人们的冲击大，但也很有意味。能否观看并理解，这与观众本身的特质有至关重要的联系。央美今年有一个很可喜的情况，因为书法主要承载的是文字，这种文字是以往一些书法者书写自己的修养，比如诗句、随想，都会落到书法的创造形式中，但是近几年我们所看到的一些不如意的人几乎都在抄古人的诗句，没有自己写心得，没有创新。但今年这届学生不管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都出现了写“自作诗”的情况，并沿革了古人的格律、创作方法。学生们都是写自己的所见所想，将其融入书法里，这非常值得鼓励，因为书法就是自我修养与书法造诣的融合，这样恰好可以将这两方面都体现出来，我们要大力支持并发展这一现象。

当：今年的毕业展作品数量有一千两百多件，您认为今年的作品较往年，在观点、艺术语言的独特性、表达的难度和作品完成度等方面有什么不同吗？

陈：我就谈谈中国画，因为中国画的难度在于如何把传统的东西转换到自己所关注的形象中来。比如用传统的笔墨或者用传统的思维，把当下年轻人的绘画创作、意识巧妙地结合起来。今年的创作呈现多种多样的风格，因为以前有很多作品是在模仿老师，但今年有很多学生坚持自己创作，这是一件非常可喜的事情，基本上学生都体现出了自己的创作想法和追求的创作风格。无论是小型工笔还是大型写意方面，作品完成度较往届也有很大的提升。

当：央美的国画系有没有让学生学有所用，获得实践性经验的措施或机构？比如和社会有合作的艺术工作室。

陈：国画所面向的系统相对较窄，很难讲社会上需要多少画国画的艺术人士，国画很多时候体现的是书者对艺术境界的追求和自我精神的修养。学校也会让同学们进行教育实践，以便获得更多的学习经验、教学经验。但德才兼备才是教育真正的宗旨，在展现精美艺术的同时，又能将自我修养通过画卷传递出去，这样的国画才应该是一个国画画家一生的坚持所在，更加是这个社会真正需要的国画人才。

当：对于今年即将毕业、踏入社会的美院学子，您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吗？

陈：不管是研究生还是本科生，在央美只是大家学习的过程，在同学们漫长的艺术道路、人生道路上只是一个起步，大家出了校门以后会接受更多的社会检验，在深入到生活的过程中会获得更多的想法。我也相信同学们会一直秉承美院传递给他们的严肃的创作方式，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央美也会给同学们一个扎实、坚实的基础和方向，顺着这一方向，我相信他们能够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