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宁的艰辛留洋路

颜强

未来，在中国足球留洋史的记载中，肯定会有张玉宁这个特殊的个体，他留下的足迹是几年矢志不渝的颠沛流离，是像董方卓那样的高开低走，还是如孙继海般修成正果，现在还看不出端倪。

张玉宁很坚持，也相对幸运。他的幸运在于很早就选择了留洋欧洲这条发展道路，家庭条件也不错，前期相对顺畅。他很坚持，留洋的时机和环境并不是最有利的，甚至是在中国足球竞技成绩没有进步，但国内足球投资汹涌时，张玉宁扮演了一个逆势而动的角色。

最初为人所知，早早入选成年国家队征战十二强赛，他有过非常出色的起点，表现出的心智和职业态度让人眼前一亮。但伤势以及各种回国比赛，尤其是后来加盟英超西布朗维奇，再被转租到德甲不来梅，成了这条个体留洋道路上的一道坎。

过去这两个赛季，张玉宁处在最应该有所突破的年龄组别，职业生涯的留洋发展似乎陡然停顿了：在德甲没有上场机会，理论上的母队又因为英格兰职业足球对非欧盟球员劳工证的管理，不可能获得代表西布朗的机会，不论此前英超，还是这个赛季西布朗降级后的英冠。作为中国足球曾经的新鲜元素，他在里皮阵容中的地位似乎也渐次下降。张玉宁该往何处去？回国踢球是挺实在的选项，中超所有俱乐部都会张开双臂欢迎他这样符合各种加分条件（例如U23身份）的球员。回来之后，他的薪资收入或许会有成十倍的增长，再度入选国家队的机率也会大增，毕竟大家都能稳定地看到他的整场比赛。让人欣慰的是张玉宁没有选这条容易的道路，而是继续坚持在欧洲的磨砺。

说欣慰，是因为中国足球的留洋者实在太少，能像张玉宁这样接近欧洲职业联赛一线的个体更是凤毛麟角。2002年世界杯前后曾有一波留洋潮，对中国足球提高国际化程度起到过拓荒者的作用。然而，在国内足球环境逐渐恶化、青训水平连年下降的情况下，留洋势头断绝，以至于孙继海和郑智回国之后，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在欧洲联赛中立足的中国球员，这种立足的要求不是指最顶级的五大联赛，哪怕一些二三线联赛，都看不到中国球员身影。

大家都知道留洋的意义，知道在顶级的职业足球环境里锤炼技艺的功效。但是，落到不同个体身上，理想往往要让步于现实。在中国足球全面改革的政策态度出现后，资本大量涌入，直接提升的是国内联赛球员的薪资和待遇水平，于是，形成了一种极大的反差：青训成材率按照过往的标准，大幅下降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能进入职业联赛，哪怕是一些中甲俱乐部，球员收入都比十年前的国家队队员高出许多。倘若出外留洋，即便是在发展前景可期的环境里，短期内要承受更低薪资的条件。

不能忽略这样一个背景，从事足球培训，尤其是接近精英化专业培训的青少年人群，家境和经济条件优越者不多，要在孤独隔绝的海外环境里年复一年地磨砺技艺以求未来，这条路太艰辛。张玉宁是个异类，当他的职业发展遭遇障碍时，很多声音讲述的是他如果回国，有可能岁入千万。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坚持，不仅需要理想的力量，也需要家境的支撑。

坚持，多少会有一些转机。2018年夏天，张玉宁得到了租借到荷兰海牙俱乐部的机会，在初期合练集训过程中表现优异。这是他留洋道路的一些兜兜转转，当机会再度来临时，张玉宁把握机会的能力要比以前更强。和西布朗类似，海牙也是中资控股的俱乐部，特别希望能有中国元素的加成，让海牙品牌知名度和影响力得到提升，张玉宁是一种特别好的渠道。更何况在競技条件上，海牙是务实的经营思路，新赛季锋线，他又得出征亚运会。张玉宁在亚运会的表现相当不错，有过精彩进球，不过他回海牙后能否保持状态，以及海牙能对他有多少耐心，还是疑问。

这就是留洋的艰难，也是留洋对个体的锤炼。每个留洋个体都有着不同的历程，很难找到一种放诸四海皆准的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