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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济南老舍纪念馆

2018-08-30周士元

西部散文选刊 2018年7期
关键词:大明湖故居老舍

周士元

2013年我去北京,差不多20多天的时间里我寻访了好多名人故居,包括曹雪芹、杨昌济、宋庆龄、鲁迅、郭沫若、茅盾、徐悲鸿、老舍、冰心、欧阳予倩、艾青、梅兰芳、刘绍棠等等。只是时间紧张,来去匆匆,并没有记下一些文字,遗憾至极。也是那一次在北京,在中国现代文学馆里参观了老舍后人捐献的老舍、胡潔清珍藏名画捐赠拍卖预展,回来后从网上得知那16幅藏画无一流拍,共拍得1亿6千7百60万人民币。媒体报道说这拍卖所得全部拿来用于慈善,和用于重庆、济南、青岛等“老舍故居博物馆”、“骆驼祥子博物馆”等的维修、建设。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知道了原来在济南还有一个“老舍故居”。后来又从网上得知,老舍先生在济南原来不止有一处故居,因为先生数次来济南任教,一共有过四处住所,前后待过4年多,难怪老舍先生自己说济南是他的第二故乡。只是现在只有两处还保留着以前的原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大明湖南岸的老舍纪念馆和南新街54号的老舍故居了。

也是在网上知道了老舍先生在济南写下了《离婚》《赶集》《猫城记》等等作品,特别是先生在济南时期写的《眼镜》《柳家大院》《黑白李》等等都写到了洋车夫。据说老舍先生在济南出来火车站,接触的第一个人就是济南的“骆驼祥子”洋车夫,后来在国立齐鲁大学任教,每天接触最多的也是洋车夫,当时的济南一共30来万人口,洋车夫就有近万人,因此被《西行漫记》的作者埃德加·斯诺称为“洋车夫之城”。可以说完成于青岛的《骆驼祥子》其实是孕育于济南的。

由此去济南,去济南参观老舍先生故居也就成了我的一个挥之不去的梦想。两个多月前的8月3号,正值盛夏,我和家人来济南游览了趵突泉公园、泉城广场以后,终于找到了位于大明湖南岸的“老舍纪念馆”。只是时间已晚,“老舍纪念馆”已经闭馆,更加上也许是老天不助我,大雨滂沱而下,为了和大门外老舍先生雕像合影,我淋得透透的,平时很会拍照的家人竟然这一霎霎不会照相了,拍出来每一张都是虚的,后来他们不耐烦了,跑到了与先生故居相隔不远的“明湖居”。我独自一人在老舍先生门檐下躲雨,一边冥想着在这济南的夏天里,大雨突然而至,老舍先生是在就着这褪去了酷暑的雨天里写作,还是和家人一起喝茶,抑或是听着这如注的雨声读书……

说是门檐,虽然雕梁画栋,宽度没有一米半,进深更是不到40公分。实在是撑不过了,跑了出来,白茫茫的雨雾中无处藏身,巧合的是过来了一辆景区工作人员服务车,就是那种游览车,把我送到了“明湖居”。与老舍先生的第一次接触就这么遗憾而过,是先生不满意我沉迷于时下的喧嚣?还是先生不满意我们不能静下心来做学问?

没有办法,只能遗憾了。

离上次来济南老舍纪念馆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2016年10月18日,时值深秋,我又来到了济南,再一次来到了老舍纪念馆,当然也是想再顺便感受一下先生笔下的“济南的秋天”的。

这次来济南,与上次的天气正好相反,现在是秋高气爽,天气晴朗,大明湖游人如织,老舍先生纪念馆内也是络绎不绝。有了上次的经验,我沉下心来,屏息静气的走进去,来到老舍先生的铜像前,我请好几拨人给我仔细照了相,又围着先生的雕像左右各转了三圈,或拥着,或坐,或楼着先生的雕像照了像,从各个角度与老舍先生亲密接触。

无意中发现老舍先生生于1899年,卒于1966年,一个99,一个66,无论从字形上,还是从字面上都非常特别。单从意义上说,1899年是世纪末年,是新旧交替的一年,1966年是文化大革命的元年,是文革十年的第一年,也就是在这一年,文学史上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说,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老舍先生不堪凌辱含恨投身太平湖,年仅67岁。

巧合的是那一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的最后的秘密投票结果出来了,第一名就是老舍,可是得知老舍先生的死讯,组委会只得取消了老舍先生的得奖资格!如果老舍先生不死,那一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就是他的了,那不仅仅是给了全世界中文作家中的一个最为公正的结果,也会给诺贝尔文学奖赢来一个特别公正的评价,因为截至目前我们国内包括世界上华文作家,还没有一个人在文学成就上能超过老舍先生的,即便是鲁迅先生也不例外。还有更重要的是,假若说老舍先生要是不死,再活10年、20年,中国的现代文学史还不知道要再添上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纪录片《乡村里的中国》结缘的我的好友,西北工业大学的麦穗,从我们沂源县杓峪村回重庆,顺路参观老舍纪念馆,曾经慨叹于现代人没有耐心阅读先生的名篇《济南的秋天》的石刻。他说在老舍先生《济南的秋天》石刻面前,现在的小学生不认识繁体字,不耐烦的推她妈妈离开!我上一次来纪念馆已经下班闭馆,更加上瓢泼大雨,一直遗憾没有找到这块石刻。其实这篇文章的石刻就在故居院门外巷子里的墙面上。我请人给我与这篇文章合影留念后,又仔仔细细拜读了一遍,在“济南的秋天”里,在老舍先生的纪念馆里阅读老舍先生的名篇《济南的秋天》,感受铁定是不一样的。

老舍纪念馆进去门口就是照壁,上面镶嵌着一个“福”字,是老舍夫人胡潔青的手书雕刻,应该是后来镶嵌上的。南屋上着锁,里面是靠墙一大溜呈L型摆放的太师椅间隔着檀几,是会客室吧。院子规模不是很大,东西及正屋都陈列着先生的各个时期的著作的各种版本。墙上是先生各个时期的社会活动的照片,以及包括毛主席、周总理、江泽民、胡锦涛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游大明湖时参观“老舍纪念馆”的照片,還有大量名人留言、题诗、题字等等的墨宝等。

纪念馆里游人不少,多数的都是学生和老人,我特别留意了一下,称得上是青壮年的也只有我自己,其实我也已经年过半百了。这也映照了现代社会文学的现状,社会大环境让人根本安不下心来学习,除了没有走进社会的孩子和已经退休赋闲、夕阳西下的老人。文学真的已经穷途末路了吗!

一位老人从我在院外仔细阅读《济南的秋天》石刻开始,就和我保持一致,在院子里看我坐下来休息,特别凑上来跟我聊天,他说这么好的宅子可能比一般的北京四合院都好,那个时候老舍先生应该很有钱吧!我自作主张充当一次老师回答他:“老舍先生生活的时期一个警察的月薪只有6个大洋,而老舍先生当时是国立齐鲁大学的教授,月薪应该是300个大洋,再加上先生的著作的版税,如此推算一下就知道老舍先生是不是有钱人了”。

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胡咧咧罢了,只是现在社会号称注重知识,注重文化,可是恰恰忽视了我们的文化之本,那就是传统文化,和我们的文化之肉传统文学!现代的所谓的文学多的就是无骨无肉的烂泥滩!

以前无数次来济南,每一次我的第一站都是书店,济南最大的泉城路新华书店已经逐步被蚕食,印象中新华书店已经被建设银行所取代不小心都看不到了,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最近几次来济南,我已经懒得至少是不刻意去新华书店了。记得上次去英雄山济南战役纪念馆的路上,我去了一个新华书店,副招教育书店,从外观上看实在是不起眼,进去一看可是装修的富丽堂皇,上下三层都是图书,书架都沿墙而立,对应的是一溜溜的茶台,供人们一边读书,一边喝茶。可就是这样,上下三层也一共不超过5个人,真是悲哀……

在纪念馆正屋里的正面墙上是老舍先生的散文《大明湖之春》的节选,里边是先生的素描头像。从这篇文章知道老舍先生曾经写过一篇小说《大明湖》,没有发表就毁于商务印书馆的一场大火,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后来的《月牙儿》就是从已经焚毁的《大明湖》原稿中凭记忆抽出改写的,由此可见小说《大明湖》在文学成就上一定是不逊于《骆驼祥子》《四世同堂》等等的名作。

从老舍纪念馆走出来,外面就是一个小小的湖泊,现在是绿色的湖面,可能是水流不畅所致,想想以前应该是清澈的湖水。夏天里点缀着碧绿的荷叶和粉红的荷花,水面上是或鸳鸯或鸭子推出的波纹和垂柳的倒影,正如老舍先生笔下:“……流着一道清溪,倒映着山影,岸上蹲着红袍绿裤的小妞儿”(《济南的秋天》)。是多么的静谧又富于诗意啊。

泉城济南的“家家泉水户户杨柳”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我曾经写过一篇《济南的秋天》,末尾写到:“老舍先生写的有关济南的名篇还有《济南的冬天》《大明湖之春》等等,想想我还没有冬天来过一次济南,等过几天,等白雪皑皑了再来济南,再来感受一下‘济南的冬天……”其实正如老舍先生《济南的秋天》所说:“上帝把夏天的艺术赐给了瑞士,把春天的赐给西湖,秋和冬的全赐给了济南。秋和冬是不好分开的,秋睡熟了一点便是冬,上帝不愿意把它忽然唤醒,所以作个整人情,连秋带冬全给了济南”。

如此看来,这“济南的秋天”不也就是“济南的冬天”吗?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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