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其人其文
2018-08-28刘爱平
刘爱平
法国作家阿兰·罗伯-格里耶认为:“传统的叙事只注意人的存在,而无视了物的主体性。”这道出了当今诸多作家走向狭隘叙事姿态的原因,当然,也有一些觉醒的作家反观现实,主动走进主体退场的客观世界。本期发表的散文《赣江风情》,便是这种觉醒文本,它是生态的、生命的、人性的诗意写实,有机地把客观现实的外部世界和人的精神内核结合在一起,形成完美的客观主体性文本,折射出作家极具个性的悲悯审美。
这组散文,之所以给人带来惊喜,除了将传统的现实主义表现手法,比如白描、渲染、烘托、蓄势、以乐衬哀等表现得淋漓尽致之外,还特别注重虚与实、张与弛、史与实的铺陈,特別是不经意中嵌入的民间文学元素,比如歌谣、传说等,纵横捭阖,倾泻于恣肆汪洋的原生态叙事之中。
刘勇兄年轻时做过水手,与赣江和跑赣江的各色人物有过多年的“亲密接触”,这就使他的这组散文,自然而然形成了他独具个性色彩的审美趋向,文字间流淌着不可抗拒的人性之美;他关注底层民众的疾苦,把身边的芸芸众生,活灵活现地召唤在一起,完成一曲生命的礼赞。他笔下的夫妻船、纤夫、滩师,极具生活浓度,夫妻船、纤夫、滩师本来是求生的载体、工具或者职业,他们长年漂泊在水上,居无定所,不得不与凶险异常的风浪搏斗,艰辛苦楚,可是刘勇兄在这拨凄苦的人群与大自然的挣扎中,在他们生命的裂隙里,发现了人性的亮光,那便是苦中作乐的乐观主义情愫,那些场景美得令人心悸:他写港湾,“成群结队的船只锚泊港湾,呼啦啦降下帆来,就像天顶落下一片片五彩云霞”,栩栩如生。写迎亲时,“前来助兴道喜的船儿多达上百条,浩浩荡荡,唢呐锣鼓一响就是好几十里。远远望去,江上呈现出一块浮动的活土地,天不见黑,已是万家渔火”,叫人浮想联翩。
这组散文的历史向度和思维维度,乃至感情浓度,也有可圈可点之处。这一切都归功于作家的生活积累和情怀,没有作家对赣江人的大爱,写出这样有烈度的优质散文,是不可想象的。
其实,写散文只是刘勇的“副业”,写长篇小说、写剧本才是他的“主业”,假如可以以一个作家选择的文学形式数量的多寡来衡量的话。
我和刘勇兄认识已过30年。因为我和他都是水手出生,都写过江和湖,交通部海员工会举办长江笔会,就把我们“归拢”到了一艘江轮上。轮船从武汉出发,溯江而上,直指重庆。那时,我们都年轻,一路上,谈文学,谈人生,当然也少不了酒。我领教了他的豪气与豪迈,自然也窥见了他对人生与文学的一份淡定和执著。坐谈会上,他总是思接千载,英气逼人,按照现在的说法,是位人见人羡慕的无死角的“侧脸杀”,由此我又认定他今后必定会是文坛上的一枚传奇才子,他的人生与创作不会中规中矩。果然,刘勇没有按常规出牌,江西师大作家班毕业后,在众人的欷歔中,毅然放下手中的笔,投奔商海,只是商海并没有给他带来惊喜,带着一身疲惫,他重新拿起手中的笔,很快,才华和时间给了他回报,小说一部部占领市场,成为影视公司的香饽饽。于是,刘勇兄再次转向,专攻影视文学,迄今,他创作的电视剧已有四百多集,占领了包括中央电视台等在内的多家电视频道。
读刘勇的书,看刘勇的电视剧,我会想一个问题,他笔下的故事总是迭宕起伏,人物命运总是大起大落,这是不是与他传奇的人生有关?当然,最令我惊喜的是他不忘初衷,不忘他曾经是一个闯荡大江大湖的水手,他的长篇小说《浪坟》《血岸》《黑浪枭雄》《血色鄱阳湖》等,就没有游离过赣江。说他是书写赣江第一人,说他一支笔写透了鄱阳湖的民风民情民史,大概都不为过。
保罗·韦斯、冯·沃格特在《宗教与艺术》一书中说:“人有种种关切和追求,但人不同于世间万物,因为人有精神性的,超乎自然和超越自我的关切和追求”。我们从刘勇兄的创作中,可窥见作家对生命个体以及对周遭的生存环境的怜惜,也可窥见作家对于养育他的河流的一片炽烈情愫以及一种人性表达。
他的系列长篇小说如此,他的散文“赣江风情”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