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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死于不说

2018-08-24宋纯洁

桃之夭夭A 2018年5期
关键词:老九芊芊高丽

宋纯洁

简介:作为一个留学海归,我摆脱不了政治联姻的命运,只能偷偷潜入东厂看看未婚夫,虽然未婚夫腹黑又娘炮,但是长得好看。可是这个人,怎么是个切开黑!

1.打工界的传奇

我进东厂打工的第十三天,从厨房的烧火丫头直接升成了厂长助理。

这其实是件个很偶然的事情,但是,外头硬说是因为我励志,甚至把我称为打工界的传奇,一而再、再而三地的邀请我去开讲座。

这些人根本意识不到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残酷现实,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没人听我解释,他们还挺愤怒:“何姑娘,好歹我们也算是一个社会群体的,你不能飞上枝头就连乌鸦朋友都不要了吧。”

我还能说什么!

后来,这件事传到了我的顶头上司云期的耳朵里,云期支着下巴看着我,笑眯眯的,在纸上耿直写道:萧萧,做人不能忘本。

我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的笑容越来越深,最终我叹了口气:“云厂长,你掉粉了。”

他的笑容立马消失,顺带着恶狠狠地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背上刺绣的那朵刺绣大牡丹花跟着他的腰扭来扭去,看得的我有些眼花。

2.云期是个好汉子

我的成功秘诀其实只有两句话——。

第一,我是个话痨话唠;第二,云期突然成了哑巴。

大梁规矩,为了加强东厂西厂的业务素质,每月十七,是东厂西厂固定切磋的日子,俗称斗技。

云期一直是东厂的精神支柱,因为他一个人,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干掉西厂一大群。

云期练的得是狮吼功,平地一声吼,方圆一里之内的所有人都被轻松干翻。

可是,上个月十七的斗技,云期在斗技场上突然失声,西厂一群人开始还犯怂,确定他云期失声之后,迅速冲过来,干翻了东厂的人。

最开始,人人都以为云期是突然失误,直到本月十七再度被西厂干翻,东厂的高层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请来好些个大夫检查云期的声带是不是出了毛病,。

大夫们一致认为意见,云期这个病吧,不是生理原因,是心理原因,要是他自己不想说话,谁都没有办法。

他们给出的意见是,找个话痨放在厂长的身边吧,吵吵一阵子,受不了了,他就开口了。

所以,高层找来找去,找到了我头上。

我被高层领着去见云期的时候,是个惠风和畅的好日子。

云期作为厂长,住的院子十分豪华,甚至自带一个不小的花园。当时正是融融春日,花园子里头,有一个着云锦的漂亮姑娘,正拿着团扇在扑蝶。我拉着高层,感叹:“厂长好福气啊,藏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高层不搭理我,反倒是那美人转过头来脸头,恶狠狠地的瞪我一眼,弄辣得的我直哆嗦。

高层直接带着我走到那美人的面前,恭敬地恭谨的抱了抱拳:“启禀厂长,这是属下为您寻来的良药!”

我目瞪口呆地的抬头,就看到那美人十分冷漠地的点了点头。

这就很尴尬了……

高层在厂长的示意下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厂长的眼刀中自生自灭。我这边正踌躇是不是道个歉,厂长已经拉过我的手,在我手上一笔一画地写了“下不为例”四个字。

这个动作跟调情似的得,太不雅观,但是,我人在东厂,必须低头,于是只能疯狂地点头。厂长大概看我十分懂事,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袖口荡漾着一股荡漾的香气。我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厂长,你袖口竟然有花香欸诶,像个女人家似的得!”

云期的手微微颤抖,嘴唇也跟着颤抖,愣是抖得脸上掉了粉。我捏着袖子在他的脸上来回擦了几下:“厂长,这谁给你化的妆,粉打扑得的太厚了吧。”

厂长顶着一张白得的很不均匀的脸,伸手哆嗦着指了指我,然后全身颤抖着转身离开。

我作为他的助理,自然是要跟上去询问:“往后我来给厂长化妆吧,保证让你管胜过外头的美娇娘。”

那时的我十分天真,一心觉得我们厂长是个生错了性别的人,虽为男儿身,却有女娇娘娥的心,虽然这么说听起来,他还挺变态的,但是,他毕竟是给我发俸禄的人,我不仅不能歧视他,还必须捧他的臭脚。

可是,后来有人告诉我,我们厂长,最烦的就是被人说像女人。

这是个什么感觉呢,就是有一个娘炮,把自己打扮得的无比娘炮,但是,你看到他的时候,必须得说,啊,云期真是个好汉子啊。

為了避免云期给我穿小鞋,我特意写了首歌赞扬他的男子气概。,还趁着他外出公干的时候,找了好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组了个合唱团,就准备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云期回来的那天,我拉着合唱团在门外等他,等他一下马车,我手臂一挥,一排膀大腰圆的汉子就扯开了嗓门开始唱:“:

大河向东流啊哇,我们的厂长云老六啊哇,嘿嘿云老六啊哇,人高脸好有肌肉啊哇,说走,咱就走啊哇,打翻西厂何老九哇,嘿嘿,何老九哇,人傻钱少怕喝酒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啊哇,方圆十里没活口啊哇……”

我一脸期待地的看着云期,希望我能成功取悦他,升职我是不想了,我就想加个薪。

但是,我没想到,云期黑着脸看了我很久,然后从随从手里拿过纸和笔,唰唰刷刷地的画了几下,然后拿给我看。

“何萧萧侮辱上司,扣两个月工资。”

我:“?”

云期冷着脸从我面前走过,带起一股阵子浓郁的香气,我抓着他的袖子痛哭流涕:“厂长,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我已经很认真地的拍你马屁了啊!”

云期的表情更加惨不忍睹,示意两侧的人把我关到地牢里。

我在地牢里流着泪打老鼠,一抽一抽地的想,我是不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3.反派死于话多

我是被高层救出去的。

他恨铁不成钢地的看着我:“我把你送到厂长的身边,是让你刺激他说话的,所以,你必须找到他不愿意说话的原因,然后帮他解开心结。”

我瞪着眼睛看他:“你当初说的是,我一直在他旁边说话就行了!不要随意加大难度。”

高层非常干脆利落:“我加钱。”

“成交。”

其实,云期不愿意说话的原因,我在第一天做他助理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天,我厚颜无耻地的跟在与云期的后边,一直到了他云期的卧房。

我们厂长的卧房也很娘炮,床帏都是桃花粉的。唯独进门时正对着那一块黑底朱字的匾额和这个房间不太搭调,上面有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反派死于话多。

我的第一反应是,厂长还看得的挺通透的。

当然,云期不只是看得的通透,他还贯彻落实了自己的观点,我做他助理整整十天,愣是没听到他说一句话,睡觉都不带打鼾的。

这样,我的工作业务怎么能有进展?

我想来想去,既然捧他的臭脚不行,那我就踩他的痛脚。

我挑了个厂长空闲的日子,抱着我压箱底的漂亮衣服去找他。

云期一个人正躲在屋子里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两只手抱着衣服,只能一脚踹开他的房门。

云期似乎被我吓到,手里拿着的小罐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一瞬间变了脸,非常愤怒地的盯着我看。

我扬起笑脸:“厂长,我把我压箱底的衣服都拿过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云期脸一黑,我把衣服放在床上,一件一件地的拿起来跟他比画。划。

“你瞧这件粉的,上头绣的都是蔷薇花,这种田园小清新风格可是今年最火爆的,和厂长的房间的风格也很搭配。”

“再看这件青色的,上头虽然没绣什么东西,但是,用的是有暗纹的锦缎,腰那里做了条很宽的腰带,若是给厂长化画个芙蓉妆,一定合适得的不得了。”

“还有这件黄色的,端的是少女的姿态,欸,诶对了,厂长这里有没有什么漂亮的步摇,我给厂长梳输个小姑娘的发髻,厂长就算不说话,也能把西厂的人美翻了!”

我说了这么多,云期还是不搭理我,就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四下环顾,然后扔下衣服,一个箭步冲到了铜镜前,打开了一个妆奁样子的小盒子。

然后,我就被晃瞎了狗眼。

云期那个小盒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金银首饰,比我一个姑娘家所拥有的可多了去了。

作为一个姑娘,我挺眼红的;作为一个下属下,我很蒙懵逼。

我向来知道云期是个娘炮,但是,实在没有想到,他原来这么娘炮。

云期在旁边瞪着我,腮帮子有了点儿微妙的抖动,我迅速抱起妆奁冲到他云期的面前,好商好量地的跟他说:“厂长,你这些首饰,能不能送给我啊?”

云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脸都黑成锅底了,还是不开口,我只能再度踩他的痛脚:“我拿我那些裙子和你换好不好!”

云期看了看我,然后欺身过来。

下一秒,我就感觉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覆在了我的嘴唇上,我的大脑几乎转动不了。

然后,云期往后退了一点,又过来凑在我的耳边,气息呼吸喷在我的耳侧,有些痒。

他终于开了口:“何萧萧,你真的很烦啊。”

我手上一松,一盒子首饰就跌在了地上。

4.撒浪嘿哟

我就知道云期是装哑巴的。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为这个猜想被证实而兴奋,云期就又凑在我的耳边,吊儿郎当地的说:“何萧萧,你摊上大事了。”

云期作为一个娘炮,而且是一个有钱有权的娘炮,他自己买来收藏用的首饰绝对不会是凡品,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

可是,当云期正儿八经地的跟我算账,拿着一支只步摇说“五百两”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还是波动了一下,哭丧着脸看着他云期:“厂长,你是在讹驴我吧?”

云期和蔼地微笑:“要让我拿账本吗?”

云期的条件提得的很直接,我要是不想还钱,有些事情就乖乖地烂在肚子里。

我特别委屈:“厂长,你要不收买我啊,这样,我还能配合你做戏啊。”

云期冷漠地看着我:“威胁能解决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花钱?”

我:“……”

我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打掰开了他的金口,吃亏的还是我。

自从云期在我这里暴露之后,他再也不屑于在我面前装高冷,但凡我在他面前多话,他一定说大实话扎我的心。

一个娘炮还是个毒舌,我忧愁地觉得云期这辈子都娶不到姑娘了。

似乎是为了打我脸,云期三天之后,就因为调戏一个姑娘被抓了。

别旁的登徒子胆子再大撑死也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占人家姑娘嘴上的便宜,我们厂长不,他在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姑娘的家里,大喊了一声“撒浪嘿哟”。

得亏人家姑娘听得懂高丽语,把他当成了什么疯狂的示爱者,因而,只是把他扭送到了官府,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

消息传送到东厂的时候,高层们都嫌丢人,没人愿意去领他,只能我去。

所幸,他还知道要脸,在外化名云老六,总算没丢我们东厂的脸。

这一次,我总算看到了没有浓妆艳抹的云期。

这人其实长得挺好看,鼻若悬胆,唇若含丹,目似朗星,比他涂粉的时候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我坐在马车上,支着下巴瞅他,头一回觉得这个人其实还有点儿可取之处。

云期顺着我的视线把脸凑过来,笑得的賤兮兮的:“何萧萧,别再在盯着我的脸走神了,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顺手一巴掌打糊在他的脸上:“有蚊子!”

云期嘴巴抽了抽,靠着马车发呆,没过一会儿又忽然的睁开眼,口气急促:“我的脂粉和裙子,你带了吗?!”

我不忍直视地的捂住了脸,忠言逆耳的劝他:“厂长,你听我一句,你这模样比抹粉、穿裙子好看多了!”

但是,云期显然听不进去,直接让车夫停下,扯着我的袖子就下了马车。等我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停在了一家间成衣店前。

老板很有眼力见劲儿地的上前,但他再有眼力见劲儿,估计也想不到买裙子的是这位人模狗样的公子哥。

云期用眼神威胁我去挑,我满腔悲愤无处发泄,故意挑了件艳俗艳的桃红色裙装给他。

云期作为一个有品位的娘炮,在用眼神威胁我未遂之后,直接扯着我一道去了试衣间。老板在后边憋了老半天,说憋出来一句:“小店……小店不是那种地方啊!”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试衣间很小,云期逼着我靠在墙上,一只手拿着裙子,一只手摁在我的脑袋边上,眯着眼睛看我,贴着我的耳朵问:“你喜欢看我穿这样的?”

他说话尾音轻飘飘的,加上这妖娆的模样,让我差点儿以为我是个美人在怀的昏君。

美人没等我回答,又开了口:“你要是喜欢,我穿给你看啊。”

云期的声音本就好听,我作为整个东厂唯一能享受到这个福利的人,心里十分有数。偏偏他还故意这样子讲话,鼻息柔柔地的喷在我的颈侧,声音妖妖娆娆的,勾得的我心里痒痒。

古人说,色令智昏,。我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儿昏,盯着云期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头迷迷糊糊的,竟然只有“撒浪嘿哟呦”这一句话。

我突然反应过来,云期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姑娘家里去告白,虽然这个做法看起来挺神经病的,但是,也说明,他真的很喜欢那哪个姑娘吧。

心里头莫名其妙地的有些不舒服,我抬头看向云期。那个人正在换衣服,丝毫不顾忌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还站在这里,这会儿正脱了上衣,虽然白斩鸡一样,但是胜在白皙白皙,总体看来,还算美好。

云期突然转过身子,我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眼睛里的戏谑太明显,我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逡巡一遍,后知后觉地的捂上眼睛,一声尖叫。

云期拿着裙子走过来,掰开我的手:“喂,被看光的可是我,你叫什么啊,何萧萧?”

我闭着眼睛努力想推开他,但是,双手不可避免地的触碰到他的皮肤,手感挺不错。他又开口:“何萧萧,你这是欲拒还迎?就那么想摸我?”

我又气又急,睁开眼睛反驳:“谁想摸你了!你一个刚跟别的姑娘说完‘撒浪嘿哟呦的人,现在就在我面前脱衣服,真不要脸!”

我以为他想起喜欢的姑娘多少会收敛点儿,但是,他显然脑子有毒,认认真真地的看着我,说了一遍:“撒浪嘿哟呦。”

虽然他发音极度不标准,态度还有问题,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的脸红了。

然后,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问:“所以,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云期,你真的好烦啊!”

5.斗技场合要严肃

那天我和云期不欢而散,。

甚至一度想辞去厂长助理的工作,准备安静回家安静地重新找个人嫁了,争取三年抱俩。

但是,高层坐不住了,他们过来找我,说云期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起色,让我不要放弃,他们愿意加钱。

我一脸愤怒:“这是加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高层一张面瘫脸风雨不动,伸出两根手指头:“加两倍。”

我飞快地的跟他击了个掌:“成交。”

我再去找云期,他正正娘们儿唧唧的倚在亭子的柱子上里喂鱼,还穿着那条件艳俗艳的裙子。所幸,他云期高挑又白,把那条破裙子都穿出了一种高档货的感觉既视感,意外地的有点儿好看。

……如果他不顶着那张东瀛艺妓伎一般的白粉脸的话。

云期招呼我过去,待我坐定后,才开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给你加那么多钱吗?”

我对于云期知道我们交易的事情一点儿都不惊讶,冷静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告诉他们,你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的意思了,”。”他眯着眼睛笑:“,“所以,明天斗技,你必须出席发言,也许还要和何老九过两招,不然,工资全都归我。”

我抽抽嘴角:“厂长,你真是个禽兽。”

云期还是眯着眯眼:“过奖,过奖,不过,我想,何老九应该不会对你下手吧?”

我的表情有点儿挂不住。

云期还是笑,笑得的特烦人。

于是,我恼羞成怒地的捏着袖子,凑过去恶狠狠地的擦了一把他的脸,然后甩袖离开。

云期气得的要死,把我拽过来,想效仿我的行为。

在我的激烈反抗下,云期吻上了我的嘴巴。

我瞪大了眼睛,可这人没有一点儿退开的意思,还伸了舌头出来……

我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云期总算退了点儿,很好奇地的问我:“你的唇膏唇脂哪里买的?”

“你死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的!”我悲愤欲绝地的走开,心里有点儿发凉。

短时间内被云期占了两次便宜,偏偏没有一次他是站在一个正常男人的立场上。他娘得的坦坦荡荡,害得我的心七上八下。

夜里,我理所当然地的失眠了,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出现在斗技场上,快烦死云期还得做云期他的眼神翻译。

西厂的厂长何老九发言完毕,我硬着头皮上了发言台。何老九瞅着我,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云期则坐在一边笑得像个傻子,还是没有声音的那种。

这个阴森的傻子显然有些骇到旁边的高层们,高层们个个面如菜色地瞅着我,显然也没指望我能说出什么雄赳赳气昂昂的话发言词来,毕竟整个东厂在云期失声之后,当初要压倒西厂的士气也一并烟消云散了。

我看了一眼云期,他也看了一眼我。

評委亮了黄牌:“斗技场合严肃点儿,结束以后再眉来眼去,东厂代表注意一下啊。”

说是读懂他的眼神,其实发言稿是云期写好威胁我背诵的,内容不多,但是,全方位地的对何老九进行了一番打击,。我背的时候,都害怕何老九不等我说完,就上来打我。

云期宽慰我:“萧萧,你放心,何老九要是敢打你,我去告诉你爹!”

这个人真的不知道,他这种天下事皆了如指掌的神棍样儿有多烦人。

我清了清嗓子:“斗技是东、西厂的传统娱乐项目,娱乐第一。近日我们厂长因身体抱恙不能参与,所以,让我来和西厂的厂长过招。”

后边的一大堆话被我省略,云期见怪不怪,好整以暇地的看着何老九一脸发蒙懵逼地上来,看着我半天没动作。

半晌,他终于憋出来一句:“六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6.我以为你喜欢的

云期说何老九不敢打我。

何老九当然不敢打我,不仅如此,他还得叫我六姐。

我自小被送到高丽留学,刚回来就听我爹说,他给我谈了一门亲事,对象是我家宿敌东厂云家的公子、,现任东厂厂长云期。

我不愿意,我们两家这种鬼关系,我和云期的亲事怎么看怎么像政治牺牲品。但是,我又拒绝不了我爹,只能偷偷摸摸潜入东厂,准备提前看看我这位未来夫君究竟是什么样子。

云期是个死娘炮,还很厚颜无耻,这就算了,糟糕的是,我发现我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他,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坦白我的身份,他就已经知道了,。我突然间陷入被动。直到站在这个台子上,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云期大概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这么久以来,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应该都建立在他逗着我玩儿的基础上。

所以,他只在我面前说话,所以,他用高丽语和别人表白,所以,他威胁我站在这个台子上和我弟弟打架。

这个人,真的糟糕透了。

我这么想着,眼眶有点儿热乎乎的。

何老九看见我眼睛红,立马跑过来,有点儿紧张:“六姐,你没事吧?我……我投降还不行吗?你别哭啊,要不,爹会……”

他还没说完,忽然平地起风,一声狮吼在我的耳朵里震开,如迅雷一般散开,我头痛欲裂,眼前发黑,失去意识前听到两个声音。

一个来自云期,他咆哮着喊了一声:“何萧萧!”

另一个来自陌生人,似乎在对吼我弟大吼:“何老九!我告诉过你不准和别的女孩子勾勾搭搭的!”这个声音雄浑有力,搞得我有点儿担心。

我担心云期装哑巴的事情被发现,又担心我爹真的得打断我弟的腿。

再醒来时,我已经在我的闺房内。

一个漂亮姑娘坐在我的床边,模样和云期有七分像,眼睛红红地的看着我:“嫂子,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声音雄浑得像个男人。

我有点儿震惊,没来得及回答,一道桃红色人影儿已经飞到了我的眼前。云期一脸憔悴地的抓着我的手,嘴里却只挤出来了两个字:“萧萧……”

他脸上的粉掉了挺多,脸色白得的很不均匀,大概是真的有点儿担心我。

“厂长,你待在西厂真的不怕被打死吗?”我推开云期的手:“,“赶紧走吧,记得给我结工钱。”

他不以为意地的又抓过去:“东厂厂长是她,我是西厂的女婿。”

那姑娘一巴掌把云期拍到一边:“哥,你别丢人了!”

然后,她转过头来十分认真地的开了口:“嫂子,我才是真正的东厂厂长。”

紧跟着,我目瞪口呆地的听完了一个传奇故事。

真正会狮吼功的那个正牌东厂厂长是云期他妹云芊芊,云期小时候身体板太差,天天调养,云家的独传门武功又不能失传,只能传给了云芊芊。

云芊芊因為从小练狮吼功练坏了嗓子,加上女性特征不大明显,虽然她穿裙子抹胭脂,但是,同僚们只当她是个娘炮。

这一切在陛下让云芊芊用狮吼功去搞暗杀时宣告结束,云芊芊深感受辱,一气之下跑了。云期不得已顶补上了这个篓子,因为不会狮吼功,只能装哑巴,为了不被发现破绽,只能伪装成一个涂脂抹粉的死娘炮。

我听完之后仍觉得反应不过来:“陛下,让你用狮吼功暗杀?”

云芊芊大感耻辱地的点头。

那到底是明杀,还是暗杀啊……

我弟走进来:“其实也不算暗杀,陛下的叔叔睿王得了病,整张脸都瘫着,御医说,得让睿王有一些表情,不然迟早更危险。所以,陛下想让睿王爷笑,我们试了许多法子之后,还是不行,后来我跟陛下提议,让东厂厂长去暗杀……”

云芊芊黑着脸点头:“你真有创意啊。”

不说云芊芊怎么想的,我都觉得我弟是个神经病。

云期不知什么时候又跑过来,让我靠在他的身上。我忽然直起身子,有些纳闷:“既然你是装娘炮,为什么在我家还穿裙子?”

云期脸上飘了些不正常的红晕,扭扭捏捏地的回答:“我以为你喜欢的……”

“……”

7.崩坏的高岭之花

我和云期并没能在西厂待很长时间。

云芊芊一气之下跑来我家,还顺带着吼塌了我家一个小院。我要求云芊芊回东厂干活时,我弟挡在她的身前,口嫌体正直:“她不能回去,吼塌的院子还没盖好呢。”

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云芊芊躲在他的身后傻傻吃吃地的笑。

我简直无力吐槽。

云期扯着我的手,上了马车,自从被我冷漠对待之后,云期一直觍腆着脸和我凑近乎。,云芊芊在后面吆喝:“哥,你快拿下嫂子,然后我才能和小九成亲啊!”

我一脸嫌弃地的瞪着云期。

云期从来不要脸,还是搂着我的腰,温言软语地的跟我说好话。

东厂诸位为了欢迎我们回来,顺带庆祝云期“大病得愈”,直接忽略了我是西厂中人的 身份,也给我弄拉了个合唱团,。我刚下车,合唱团就开始唱:“大河向东流啊,厂长夫人何萧萧哇,嘿嘿,何萧萧哇,人美话少是大佬哇,说走咱就走哇,打翻厂长云老六哇……”

我想起来当年为了取悦云期,我也搞出来过这个阵势,云期还罚了我,当时我特别不服,今天站在云期的立场上,我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崩溃。

我刚觉得我有点儿对不起云期,他就笑眯眯地凑过来问我:“萧萧,我特意让他们唱给你听的,你喜欢吗?”

我忍着动手的冲动捧着云期的脸:“云期,你到底是在追我,还是在赶我啊?”

从前他娘炮,但是高冷,乍一看虽然奇怪又艳俗艳,但好歹是朵高岭之花。自从那天斗技之后,他整个人都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简直傻得让人不忍直视。

为了这个,我深夜里特意去找了云芊芊。

云芊芊跟我分享了云期从小到大的诸多案例,然后得出结论:“嫂子,我哥这个人有点儿奇怪,从小到大,不论什么东西,越喜欢就越欺负得的厉害,。小时候他养了只狗,尾巴上毛都被他给秃噜干净了。他之前欺负你,应该是喜欢你没错。现在这个状态,我反而有些说不准。”

她顿了一下:“但是,俗话说,恋爱中的人不是诗人就是傻子,从这个角度看,可能我哥是觉得和你正在热恋期?”

我有些纳闷:“那这么说,你哥心还挺宽的,我怎么自己觉得我们在冷战期啊。”

云芊芊:“……”

外边突然有来了一声动静,云芊芊跑飞到窗边一看,果断地关窗:“是只个野猫。”

我从西厂回去之后就发现云期不大对劲,他彻底放弃了女装不说,也不黏粘我了,就算在厂里碰上我,也只是远远地的看我一眼,幽怨得的像是我几年没宠幸过他。

如此三天,我终于憋不住,去他房里找他。他本来在写字,见我进来,一脸仓皇地仓惶的将几案上的宣纸匆忙扯下,磕磕巴巴地的喊了声:“萧萧……”

我用鼻子想都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但是,真正走过去从他手里抢过来,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宣纸上不只是我的名字,还有我的画像,虽然他的云期字写得的超级难看像狗爬,但是比起那张画像还是可爱许多的。

我拿着那张鼻子、眼睛都不对劲是地方却强硬地的在人物腹部写着我名字的画像,问云期:“厂长,你真的是在追我吗?”

哪有人这样追人的啊!

大家同在一个厂子,偏偏搞出来这种像是离了十万八千里和生死相隔的花样,画工差得的要死,还非得画画,就是我那个智障弟弟,也干不出来这么蠢的事来!

我脑壳真的有点儿疼。

云期小媳妇儿一样看着我:“我……”

“我”了半天,他也没挤出来一个字来。

我正扶额,外头呼啦啦传来一阵甲胄碰撞声,一个公公模样的人推开门,外边站了一片御林军。云期拉着我跪下,但是圣旨上说,云期私自顶替云芊芊的东厂厂长之位,犯了欺君之罪,即刻下狱。

我慌慌张张去看云期,他的表情反而是难得的平淡,像是突然变成了我刚认识的那个云期。

他站起来,望了一眼我,又望了一眼东厂诸位,只留下了一句:“好好照顾她。”

8.你早说多好

我又半夜醒来,抱着膝盖在床上发呆。

兴许因为呼吸声有些大,我惊动了云芊芊,她起来点了灯。

接着,她走到我的身边帮我擦了擦脸,声音温温柔柔的:“六姐,你又哭了。”

云期下狱之后,她就回了东厂,处理事务连带着陪我。说来也奇怪,她之前总叫我嫂子,但是,这回回来之后,她却改口和我弟一样叫了六姐。其中缘由十分明显,但我不愿意去细想。 我

也不敢细想。

第二天,我去见了云期。他坐在干草上,宠辱不惊的模样和前几日那个傻子判若两人,我蹲在外边喊他,他不理我。

我沒忍住,眼泪突然掉下来,他旁边左右的狱友们看不下去了,纷纷操着各地方言劝他别那么高冷,他云期不胜其烦,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隔着木质牢门,我从缝隙里伸手抓着他她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良久,云期终于叹气,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好了,别哭了。”

我努力压抑着哭声:“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和你在一起啊……”

云期愣住了。

我干脆坐在了地上,牢房潮湿,坐着很不舒服,但是,我满腹的委屈太沉,害得我站不住,也蹲不了住:“我从高丽回来,我爹就让我嫁给你,我那时候根本都不认识你,想来东厂看看你长什么样,。可你什么都知道,把我当猴耍。,还仗着自己不会高丽语,使劲撩我,我不就气你逗我玩儿,生了两天气,可怎么……”

我说不下去了,哭得像个蠢货。

云期还有点儿愣:“你说……你爹要把你嫁给我,所以你才来东厂的?”

“你废话啊!不然,我去你东厂干什么!”

云期笑了:“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恋慕我呢。”

旁边的在座狱友都发出了一阵唏嘘声。

云期的手挪到了我的脸上:“何萧萧,你要是早说多好啊。”

要是早说,我们哪至于走到这步。

看完云期,我跟着我弟一道去见了陛下。当今陛下长了一副幅丰神俊朗的好相貌,看着很庄严,如果他身边那位侍人不和我的大姐长得一模一样的话,估计更庄严。

我弟见怪不怪地的跪下,顺带着扯了我一把。我反应过来,冲着陛下行了个大礼,给云期求情,。

说云期也只是爱妹心切,并非真正存了欺君的意思。

陛下却牛头不对马嘴地的问了我一句:“我听姣姣说,你打小就去高丽留学了?”

呵,我大姐的闺名都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

陛下又说:“昨日高丽的王子来了大梁,同朕说,希望两国结秦晋之好。可是朕没有女儿,也没有姐姐或妹妹姊妹。”

他把话说撂到这个份上了,后边的,我当然明白。

我只是打心眼儿里有点儿唏嘘,没想到我和云期之间会坎坷到这个程度。但是,唏嘘归唏嘘,为了那个讨厌鬼,我还是挂着笑容:“草民愿意嫁往高丽,但是,恳请陛下放了云期。”

9.我故意的

之后一段时间,我仍然住在东厂,等着云期回来,另一方面,也不愿意回西厂看他们操办婚事。

云芊芊又跑回了西厂,我又不愿意再去找云期,整个人活得有点儿寂寞。,只能效仿云期从前的行为,一天天跑去湖边喂鱼。

结果,东厂也开始处处挂红绸了!

我找了个下人来问缘由,那下人看智障似的得瞅我一眼:“这有什么疑惑的,我们厂长近日成婚啊。”

我有些失落地的坐回去,盘算着该送云芊芊什么贺礼。

之前云芊芊还说让云期快点儿拿下我,她好和我弟成婚。如今他俩要成婚了,我和云期却已经到了见一面都尴尬的地步。

这个高丽王子脑回路很不寻常,不直接把我娶回高丽,竟然还打算在大梁办一场,再到高丽办一场。

那夜里我坐在轿子里十分的忐忑,婚宴按著大梁的习俗,唯惟独掀盖头按着高丽那边的习俗,在拜天地之后直接掀扯了盖头。

我不知道云期会不会来。

近来,我多愁善感得的有些厉害,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哭。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盖头掀开之后,我正对上云期那张欠打的脸。

他笑得的温温柔柔,趁着我愣神,贴近我的耳朵边,蛊惑一般地的跟我说了句:“撒浪嘿哟呦。”

他发音之标准,我这个留学生都有些自叹不如。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我姐、我弟、云芊芊,、陛下、睿王、高丽王子,我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全都在,。睿王一张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变换,我瞅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哭,还是想笑。但是,显然,这样的表情幅度陛下十分满意。

可是,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等到入洞房,我总算有时间和云期算账。

如今婚事都办过了,云期也不隐瞒。

那天,我和云芊芊的谈话,云期果然是听到了,所以他改变策略,准备苦肉计求得我原谅,再趁热打铁成个婚。

所以,他去找了陛下,搞了这么一出欺君的苦肉计,扬言让睿王爷看点儿幸福的东西,势必能引起表情波动。

陛下一方面挂心睿王,一方面有我大姐推波助澜,只能同意了。

至于和亲那个环节,则完全是云期编出来骗婚的。所以,在大牢里,他听到我说我爹早就要把我嫁给他,会是那个反应。

我气呼呼地的咬上他的脸,他云期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么套路我有点坏渣,故而,也不反抗,乖乖地的让我在他的脸上留了个牙印。

当然,陛下配合云期做戏,还是让他付出了一定代价的。

这个代价是,在高丽王子有了心仪的女孩子之前,云期要当王子的翻译,。

高丽王子有了心仪的女孩子之后,云期得负责教那个女孩子高丽语。

看着我怀疑的眼神,云期笑眯眯的:“何萧萧,我也是去高丽留过学的人,你在质疑什么。”

我陡然睁大眼睛:“那你之前对我说那句话是……”

云期点点头,在我耳边轻轻呵气:“傻姑娘,我故意的。”

“另外,我在高丽就已经知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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