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虹桥商务区核心区风貌规划

■ 尹仕美 YIN Shimei 吴 伟 WU wei 李佳川 LI Jiachuan

虹桥商务区是上海市推进“四个中心”建设，加快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的重大部署。2009年7月，上海市委九届八次全会明确虹桥商务区作为“服务我国东部沿海地区和长三角地区的大型综合交通枢纽、现代化国际大都市重要商务集聚区”的发展目标，虹桥商务区成为上海“多中心”中央商务区的重要组成部分。

作为上海多个中央商务区之一的虹桥商务区，其空间特色成为上海乃至全国对外展示自我形象的重要窗口。2010年，虹桥商务区核心区空间规划确定了“集约高效”“活力宜人”“环境友好”“形象有力”的先进规划理念，风貌规划从彰显虹桥商务区城市空间特色出发，在核心区（一期）控制性规划（暨城市设计）基础之上，进一步加强对城市空间形态要素的整体意象引导，塑造一座独特的、现代低碳新海派的世界级商务区空间形象。

风貌规划是改善提升城市空间品质质量必要的非法定规划措施，风貌规划通过对城市空间物质形态的塑造，提供美的城市景观和城市面貌，从而体现一个城市的文化风格和水准，进而展现一个城市总体的精神取向（也称为风貌意象）[1]。风貌特色定位与风貌空间规划控制体系构成风貌规划最为重要的规划内容。

1 虹桥风貌特色定位

虹桥商务区风貌规划的特色定位分为两个层面，整体层面和地块层面。

1.1 整体层面

整体层面的风貌特色定位从城市所处的地域自然地理特征、文化特色出发，结合地区发展定位、产业结构、社会经济状况、使用群体特征等，确定城市空间形态的文化特征，为市民、投资者和管理者提供一个“愿景”（vision），以了解未来该地区城市空间形态的发展方向和整体城市意象。

风貌特色定位反映空间环境的“特性”（characters），它是城市建（构）筑物、景观环境、公共设施以及色彩等空间环境要素的整体特性表达，反映城市的文化韵致与精神格调。虹桥商务区位于上海市中心城西侧，沪宁、沪杭发展轴线的交汇处，规划面积约86.6km2，其中，主功能区为27.7km2，核心区规划面积约3.7km2，一期开发建设1.4km2。区域总体层面结合自然环境特征、各组团功能及行政区划，将虹桥商务区划分为八个风貌区，即江桥镇风貌区、闽北镇风貌区、华漕镇风貌区、徐泾北风貌区、徐泾南风貌区、国际会展风貌区、枢纽主功能风貌区以及水乡生态风貌区；主功能片区考虑自然、历史社会现状及功能布局，风貌由“祥云”风貌区、现代风貌区以及生态江南风貌区等三个分区组成。

总体层面风貌特色定位通过确定空间形态的整体文化特征，解决空间文化政策的发展战略，建立统领城市空间形态要素规划建设的纲领与灵魂。

1.2 地块层面

地块层面的风貌特色定位是具体解释整体定位内涵的过程，建设项目的开发建设过程是城市文化向空间文本（即具体的空间形态）转化的过程，空间文化通过空间形态的建设，从抽象的意识形态转向具体的物质形态，从而被人们所感知。

虹桥商务区规划中，地块层面风貌规划将区域整体风貌的“特色性”“艺术性”“文化性”等要求，通过空间形态要素的技术语言表达融入落实到各个地块管理图则之中，直接指导建设（图1）。

图1 虹桥商务区风貌特色定位图

2 虹桥风貌规划的控制体系

2.1 重点风貌要素的提炼

“狭义地说，地方特色就是一个地方的场所感[2]。”场所不是抽象的概念，它是由材质、形状、质感和色彩等具体事物构成的一个整体环境。虹桥商务区作为上海第一个低碳商务社区，与其它几个中央商务区相比，其给予人们最突出的场所感受是“高效”“低碳”，规划从构成街道界面的建筑、景观环境、街具设施、夜景照明等四大主要风貌要素的形式、色彩、组织方式以及材质等出发，营造一个国际化低碳商务社区的空间场所感。

2.2 多层级的风貌规划控制系统

城市规划的各个层次均对风貌控制有要求，因此，在风貌规划编制时，需要根据采取分级控制的方法，形成从宏观到微观的规划控制体系。虹桥商务区中，风貌规划建立了“地区-片区-地块”的风貌控制体系，将总体层面的规划意图完整落实到各个出让地块的规划管理中。

3 虹桥风貌规划中的“情境”控制方法

3.1 风貌特色认知中的“情境”解释

人们在城市中感受风貌特色是一种复杂的主观行为活动，它是一种非语言的交流方式，强调人们与空间环境之间的一种互动的交流。风貌作为一种建成环境，它给人的刺激首先是情感刺激，这种感情上的反应是基于环境及其特定的方面所给予人们的意义[3]。也就是说，人们对建成环境的情感共鸣是一种空间意义的解释，社会学借助“情境”（situation）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环境，并进而调节相应的行为。

风貌情境是包括事态（行为）、程序（目的与愿望）和问题（身体的场所感受）三要素意蕴关联的思想方法，它将影响风貌的多样性要素整合在一起，表现为“内部混沌”，但“整体意蕴相连”。风貌情境从更为宽广的“场域”解释空间环境的艺术准则、词汇（即风貌符号）的意义指征，这些符号指征是在行动所处的各种地点和场面的线索中被编码，以表达特定的意义，被人们所感知与记忆。

3.2 情境引导：从“客体意向”转向“主体意向”

胡塞尔认为，风貌要素的“前意识的意向性”规划引导有助于实现某种特定的场所精神营造。胡塞尔的意向性是意识通过有目的的心理活动投射到客体，从而产生了具体意义的意向性世界，“意向性”说明了主体与客体之间相互建构的关系[4]。值得注意地是，胡塞尔的“意向性”是“意识的意向性”，而不是客体的意向性，它改变了我们认识风貌特色的基本逻辑：从“看的结果”转向“看的方式”，我们对风貌的塑造不是为了被动的空间环境感知印象结果，而是走向更为前端的“有意识”引导。虹桥实践中，从整体情境意蕴出发，将风貌特色定位作为风貌要素组织建构的基本原则，有意识地引导特定的场所意蕴空间建设，实现特定场所精神的塑造，这突破了传统风貌规划中理性的、解构式的风貌要素组织建构方法（图2）。

3.3 风貌子系统的“情境意向”与“表情”控制指引

虹桥商务区规划从“情境”角度切入，确定地区、各片区到重点单元的情境意向定位，并落实到风貌廊道、建筑群体风貌、景观环境、户外广告、街具设施、夜景灯光等分项系统的控制，通过“意向组合”与“风貌表情”相结合的控制方法实现“情境”的规划引导。

3.3.1 意向组合

情境意向是风貌特色从意识走向具体事物的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也是场所感知的最重要最基础的手段。“意向”源于现象学的思想，现象学认为，对事物的认知，可以通过分析各种现象的重复交织特征，形成其特征系列，并可用恰当的范畴去组合，重构现象的各种特征之间的关系，由此形成对事物确定性的经验和认知。

虹桥商务区规划，通过对文化（海派文化与全球城市文化）、功能（配合综合交通枢纽的高端商务）、技术（低碳生态）的解读，以“现代低碳新海派”逻辑组织虹桥风貌要素，用内在有机的方式组织外在的形式，让下位设计人员得到目标性的框架，找到共同努力的方向。

图2 融入情境选择的虹桥风貌规划

3.3.2 风貌表情

表情用于描述人的脸部特征，属于具象思维层次，表达了人的内心和精神状态等形象思维层次的内容。表情引入到风貌研究中，用于指风貌构成要素通过不同的组合方式，显现出不同的“面貌”，它是意境的外化，是体验者通过对意境的体验和阅读而产生的一种联想和感受[5]。

规划借助语言形象坐标系统，采用“分级”“定量”的方式，对各风貌要素意向组合的表情进行规划引导。规划中的一级风貌表情采用定性分类，“热闹、生动、温馨、平和、静谧、严谨”等6个形容词构成一组表情变化递变关系，主要用于描述场所中风貌意向组合的整体性感受；二级风貌表情又细分为五个级别，如“严谨”为1～5，“静谧”为6～10，以此类推“热闹”为26～30，用于细化不同组合意象下的场所感知变化（图3）。

虹桥商务区风貌规划，通过意象组合表情，引导空间形态要素的规划控制，以促进场所感的形成，优化、提升城市空间环境的品质[6]。

4 虹桥风貌规划的实施

图3 虹桥商务区风貌规划中意象组合的表情规划通则

风貌规划要真正达到引导和控制城市建设、彰显城市特色风貌的目标，就必须与规划管理的具体要求相结合[7]。虹桥风貌规划是继地区控制性规划与城市设计之后的专项规划，主要解决空间特色的塑造，规划以特定空间意象的塑造，通过人们对风貌要素形态的体验而感知到其特有的精神内涵，这是一种“启示性”的规划引导，遵循复杂管理的特点，以柔性管理为主。因此，虹桥商务区风貌规划实施，突破传统规划实施管理措施，从四个方面来加强风貌规划实施的有效性[8]。

（1）专题审查。通过专项审查使空间意向落实到具体的空间形态要素之中，虹桥实践中，通过风貌专项规划实施，我们实现了“祥云透彩”“水乡意蕴”“国际化高端商务社区”等意向塑造。

（2）全过程管理。风貌规划实施兼具目标性与过程性特点的管理，虹桥实践中实现了全过程性管理，即事前告知、事中协商、批后管理。土地出让管理中，在规划条件核定阶段，事先告知开发建设者有关风貌规划的要求，并进行修建性详细规划编制前的条文解释与沟通。事中协调是“规划”与“实施”衔接的关键性环节，建设用地规划许可阶段，组织有关的专项论证会，尤其是对方案与周边环境、地区风貌整体塑造目标的关系进行论证。建设工程规划许可阶段，与建设方之间，就风貌规划实施要点进行协商，并形成一定的“协定”，签署相关的设计协定，作为后期实施、验收的有关指导原则。在批后监督管理中，就主要的风貌材料与色彩进行协商与交流，确保目标的实施。

（3）双元组织管理流程。风貌规划实施与城市规划管理流程相衔接，形成双元并行的管理制度。风貌规划是从概念到特定文化形式的建构过程，风貌规划实施根据这一特征设计其组织流程。在当前规划管理制度下，风貌规划实施可以有三个介入阶段：地区开发概念规划阶段，风貌规划作为专项规划，先于控规和城市设计之前，从区域发展资源考虑风貌规划的审查；与城市设计并列阶段，对空间形态的文化建设提出相关的规划要求，规划成果纳入控规编制中；作为控规与城市设计之后的专项深化阶段，规划成果以附件形式作为土地出让条件。

（4）成立地区风貌规划师制度，加强精细化管理。风貌规划实施过程中，“意识的统一、协调”是实施管理的关键，如何协调不同开发主体的差异性呢？法国有国家建筑师制度（ABF），日本有景观协议会，荷兰也有建筑师监管城市项目的“监督体系”，我们在虹桥风貌规划实施中，探索地区风貌规划师制度，全程跟进各个项目的开发建设过程，以“第三方”的形式参与协调风貌感受的差异性，用“人”的柔性管理方式解决风貌规划中情感的、审美的弹性管理问题。

5 结语

虹桥商务区核心区风貌规划，是在控制性详细规划和城市设计成果基础之上，进一步对空间文化特色的塑造。规划尊重作为意识形态的“文化”生成机制，在当前风貌规划方法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基于场所感的“情境意向”与“风貌表情”规划控制方法，增加空间形态要素的场所文化特征（气质）、低碳组合艺术与技术、色彩组合、风貌要素表情等四项规划指标，提升对空间环境品质的管控。同时，风貌情境规划方法属于一种“启示性”规划，虹桥风貌规划中，进一步从规划审批、规划实施的“地区风貌规划师制度”与实施流程组织等三方面，探讨了风貌的柔性管理方法。

随着核心区规划建设工作的全面展开，虹桥商务区已经呈现出“产城融合”“环境生态文明”“高效低碳”“区域特色鲜明”的城市空间形象，一座全新的世界级商务区正在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