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控风险，提高质量，提高效率，新增动能

虞月君 张一兵 左晓杰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首次出现在2016年，2016年1月27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组长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二次会议上，要求“从生产领域加强优质供给，减少无效供给，扩大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使供给体系更好适应需求结构变化”。2017年10月18日，习近平主席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促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健康发展。健全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政策双支柱调控框架，深化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改革。健全金融监管体系，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金融业是现代经济的核心，在国民经济中起着毛细血管作用，当前金融业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尤为必要。

一、对新时代金融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若干认识

十九大报告提到“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结合2016年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二次会议、党的十九大报告以及习近平总书记系列讲话精神，可以认为习近平新时代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本质内涵如下：

（一）根本目的

提高生产力水平，落实好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

（二）主要任务

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提高质量。即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把提高供给体系质量作为主攻方向，显著增强我国经济质量优势。

2.提高效率。即推动效率变革，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使供给体系更好适应需求结构变化。

3.新增动力。推动动力变革，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

（三）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需要注意的三个方面

1.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并不意味着不重视需求。马克思1857年8月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认为生产和消费互为目的，称“一定的生产决定一定的消费、分配、交换和这些不同要素相互间的一定关系。当然，生产就其片面形式来说也决定於其他要素”。因此，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仅要围绕生产进行，还要同时从消费、分配、交换发力，多管齐下，形成合力，提高成效。

2.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并不意味着采纳1980年代美国政府实施的供给学派的减税主张。主要是我国处于中低收入阶段、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资产泡沫严重。而当时美国处于高收入阶段，以技术密集型产业为主，主要解决两位数的通货膨胀、20%的贷款利率、高达67%的联邦政府个人税率等。

3.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并不意味着不重视开放。相反，要通过更大范围、更深层次的开放，继续扩大增量以创造优势，同步推动倒逼存量资源拥有者主动改革，提高全社会资源配置使用效率。

二、新时代金融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目的

按照马列主义的观点，金融资本是社会经济发展到高级阶段的产物，其经营水平高低是一国综合实力高低的核心体现，也是美国、英国金融业称霸全球的根源。金融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要目的是：促进经济增长，推动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滿足人民对更优质、更丰富、更便捷金融产品的需要等。具体体现在：

（一）提供更多优质金融产品

2017年11月瑞士信贷发布报告称，2016年我国居民人均GDP为8848美元，到2016年底中国家庭财富共29万亿美元、国家外汇储备3万多亿美元，意味着居民、国家都有足够的支付能力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而金融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目的是：采取更先进的技术、更低的要素成本、更快的速度，生产出成本更低、附加值更高的金融产品和服务，方便人民群众办理筹资融资、转账汇款、买卖股票、投资理财、保险买卖等各项金融业务，实现全社会金融资产安全性、流动性、盈利性的有机统一。

（二）提高全社会资金配置、使用效率

随着我国金融业市场化、全球化、科技化发展，金融业结构性失衡问题明显，包括：金融业与实体经济发展失衡、金融业直接融资和间接融资失衡、金融业监管不足与监管盲区并存，以及利率和汇率、税率、利润率等价格失衡等。因而亟需对金融业结构进行优化，才能更好支持、促进实体经济升级换代，更好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需要。

（三）新增经济发展动力

积极借助现代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低成本向全国城乡乃至全球提供精准化、精细化、综合化的金融产品和服务，获得网络经济规模效益。通过金融体制改革和市场开放创造新红利，促进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三、新时代金融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

（一）解决货币超发严重问题

近年来，我国M0、M1、M2与美国对应指标的比重各为73%、200%、170%上下，远高于我国GDP总额与美国GDP总额近60%的水平。金融业泡沫明显。刘煜辉测算的中国金融业增加值在2012年-2016年分别为6.3%、6.92%、7.25%、8.4%、10.2%，而美国2016年仅6.5%。

（二）解决全社会债务率迅速提高的问题

2017年8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称，截至2017年第3季度，企业、各级政府、居民债务金额各约104.7万亿、46.7万亿、44万亿元人民币，相当于2016年GDP的242%，已接近发达国家水平。如美国全社会杠杆率1990-2000年为170%，2001年-2009年升至240%，其中居民杠杆率从60%增至90%，最终引发次贷危机。其中比较突出的问题包括：

1.居民部门举债能力已接近上限，且多数贷款用于房地产买卖。到2017年9月，居民部门负债44万亿元，占GDP比重为55%、占其可支配收入比重为90%多，接近美国、日本水平。

2.房地产债务占全社会债务比重过高。据中国人民银行统计的数据显示，到2017年底，包括房地产开发贷款和个人住房贷款在内的人民币房地产贷款余额为32.25万亿元，同比增长20.9%，占同期各项贷款增量的41.1%，其中个人住房贷款余额21.86万亿元，同比增长22.2%。

（三）解决分业监管存在的职责不清带来的监管套利、监管盲区和死角等问题

1.资产管理行业风险剧增。金融业各领域的资管产品通过多层嵌套、反复加杠杆等迅速发展，全行业总规模迅速从2012年的27万亿元人民币升到2016年的100多万亿元人民币，远高于GDP规模。当前经济转型升级加快，一些大中型企业不按时还款事件时有发生，严重影响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

2.全金融牌照企业监管套利增多。许多大型企业参股、控股或直接拥有境内外多个银行、保险、基金、证券等全部金融牌照，并利用不同金融监管标准差异反复加杠杆、反复套利，严重脱离实体经济发展，存在大量风险隐患。

3.互联网金融创新产品游离于监管之外带来较多风险事件。如P2P理财平台不时出现“路跑跑”现象。各类“现金贷”产品折算的年利率达100%以上，是最高人民法院2015年规定的最高合理标准的3倍以上。一些企业采取非法手段获取个人隐私、暴力恐吓催收等，影响当事人及其家人的人身财产安全，影响党和政府形象。

（四）解决金融业发展不充分、不平衡等问题

1.利息较高的间接融资仍是企业主要来源。据中国人民银行统计，2017年金融机构对实体经济发放的本外币贷款13.85万亿元，占全部企业资金来源的84%。

2.居民缺乏有效的资产保值增值投资渠道。目前居民财富的70%集中在流动性低、非生产性的房产上，高于美国36%水平。由于居民大量借债买房，不仅影响消费的升级换代，还在经济下行期易出现收入下降、无法按时还贷情况，进而引发连锁性债务危机，这在1985的日本、1997年的香港都有过血的教训。

四、新时代金融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施建议

综合上述，建议围绕“防风险、保稳定、促增长、惠民生”开展以下工作。

（一）防风险

1.坚定不移去杠杆，并根据国内外经贸形势变化和各方可承受能力，把握好实施的时机、力度和节奏。

一是政府去杠杆：重点控制地方政府通过投资公司借债，或为下属公司借债、还款等提供担保等行为。严格限制没有资本金来源、投资金额大、投资回收期长的地方性投资项目。

二是企业区杠杆：推动加大市场化兼并重组力度，扩大债转股、可转债试点，强化企业负债自我约束。

三是金融机构去杠杆：对全社会资产管理产品进行全方位、全流程、全产业链、穿透式监管，尽快将杠杆率降到合理水平。完善金融控股公司统一监管标准，实现对其跨行业、跨机构、跨地区、跨产品的统一监管，本着风险可控制、可承受原则，逐步降低其总杠杆率，引导其资金投向体现国家战略意图。

四是个人去杠杆：重点是对多套房、无固定收入无固定职业房地产贷款加强管控。加强互联网金融、P2P网贷风险专项整治力度，严格落实2017年12月1日发布的《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各项要求，尽快解决过度借贷、重复授信、不当催收、畸高利率、侵犯个人隐私等突出问题。

2.加快统一监管体系建设。完善建立目标明确、职责清晰、协同高效、运行顺畅的金融业监管体系，充分发挥中国人民银行在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上的关键作用。加强全球一体化、互联智能化、预期行为同步共振化技术、趋势研究，尽快完善建立符合现代金融业特点的审慎监管制度。加快《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全面推进金融業综合统计工作的意见》（国办发〔2018〕18号）落地实施，确保金融业统计数据的真实性、全面性、完整性，夯实党中央科学正确决策的基石。

（二）保稳定

1.提高逆周期精准调控能力。加强国内外宏观经济、金融形势的前瞻性预判，明确逆周期调控政策、标准、措施，稳定各方预期。把握好货币投放的时机、力度和节奏，既要避免出现前期货币投放过度带来的泡沫大等问题，也要避免货币投放急刹车导致经济大失血等情况。

2.加快利率市场化步伐。完善利率、汇率形成机制，发挥其杠杆调节作用，积极引导劳动、土地、科技等要素资源从附加值较低的产业主动配置到附加值较高的产业中去，重点支持市场需求大、科技含量高、综合生产成本低、规模效益明显的企业发展。

3.完善建立重大公共事件应急应对机制。加强全社会资金流向、流量的监测，因地制宜对非法金融机构、高杠杆金融产品分类采取关、停、并、转、卖、资产保全等措施。加强舆论舆情监测监控，及时妥善做好相关说服化解工作。

（三）促增长

1.在扩大金融业开放中稳步提高我国话语权。当前我国加快金融业对外开放步伐，要积极吸引那些利于提高人民币全球外汇交易和衍生品交易水平的机构、资金进入。同时，要充分抓住我国商品、服务和人员大规模走出去的有利时机，支持多种形态的人民币支付工具、金融产品在B2B、B2C购物消费、资金转移汇兑、外汇资金交易、投资理财等方面发挥作用。发挥我国和多国的双边货币互换机制，积极与我国直接进出口规模大的国家和地区及其相关第三方贸易国家合作，打造多用人民币收、付、结算的闭环，加快连点成片发展步伐。

2.完善金融业市场交易体系。完善建立对境内外各种形态货币、资金、权益等的获得、保管、流转、交易、交割、清算等进行公平、公正、公开保护的法律制度和市场体系，以利于全社会资金在更大时空范围内以更快速度筹集、运用，最大限度降低交易成本、分散风险和提高盈利能力，促进不同权益资金有序流动、均衡发展。

（四）惠民生

发挥移动互联、智能平台技术在满足各层次人们多渠道、多元化办理金融业务上的作用。

1.强化对消费者权利的保护。借鉴欧盟经验，对于互联网机构借助数据垄断优势，提供歧视性金融产品和服务（含存款、信贷、投资品、保险品等）、价格及其他侵犯消费者隐私、损害消费者人身财产权益等行为严加惩处。

2.支持乡村振兴。以中国人民银行正在全国开展的移动支付便民示范城市试点为契机，支持各方完善建立便于农民、贫困人口安全高效收取国家各类支农资金、扶农补贴、社保等资金并安全支付的服务体系。本着城市反哺乡村、保本微利原则，支持电商平台与各类合法金融机构形成合力，因地制宜满足城乡农业生产、贸易、流通、仓储等各环节农户的资金需求。

3.考虑建立以居民统一身份证号为基础、覆盖国内外各机构（含金融机构、非金融机构）全国统一的居民资产、负债、权益综合服务平台，方便居民灵活使用多个安全终端自由加载、查阅、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