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文理学院如何推进创业教育教学

陈晨

文理学院是美国高等教育体系多样化的独特组成部分，秉承着博雅教育的价值观和培养“全人”的目标，以学生为主体，致力于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沟通能力、跨文化理解的能力、道德能力和公民参与的能力。[1]进入21世纪以后，部分文理学院开始尝试变革，进入到其并不擅长的创业教育领域。例如狄金森学院（Dickinson College）设立的“社会创新和创业（Social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简 称SINE）”资格证书；伍尔辛纳斯学院（Ursinus College）的“U-Imagine综合和创业研究中心（The U-Imagine Center for Integrative and Entrepreneurial Studies）”；勒姆学院（Salem College）的一系列创业辅修课程“商业创业、音乐创业、视觉艺术创业”等。其中比较具有影响力的当属五所俄亥俄州文理学院在考夫曼基金会（The Ewing Marion Kauffman Foundation）资助下开展的创业教育活动。因此，本文主要围绕最大的社会独立智库考夫曼基金会所支持五所美国东部地区的文理学院的创业教育教学变革进行考究。

一、导言

作为专门支持创业活动以及创业教育的非营利性独立智库，考夫曼基金会分别于2003年12月以及2006年12月共发起了二轮考夫曼校园行动，并于2012年完结该行动。考夫曼校园行动（KCI）的宗旨在于促进全校范围内开展创业项目与活动，增进所有专业的学生获得创业教育的机会。2003年12月的第一轮考夫曼校园行动入选的8所美国高校中没有一所是文理学院。2006年12月的第二轮考夫曼校园行动将全校性创业教 育（Cross Campus Entrepreneurship Education/ Campus-wide Entrepreneurship Education）拓展至18所美国高校①。新增的10所高校中有5所是独立的文理学院，地理位置都处于俄亥俄州的东北。这要归功于考夫曼基金会联手伯顿·摩根基金会（Burton D. Morgan Foundation）打造的考夫曼校园行动（KCI）与东北俄亥俄州学院创业计划(Northeast Oho Collegiate Entrepreneurship Program，简称为NEOCEP)。这5所文理学院分别是：鲍德温华莱士大学（Baldwin Wallace University，简称为B-W）②、希拉姆学院（Hiram College）、伊利湖学院（Lake Eire College，简称为LEC）、欧柏林学院（Oberlin College）以及伍斯特学院（College of Wooster）。本研究建立在五所文理学院2012年提交给考夫曼的经验总结报告的基础上，结合有关背景介绍，探讨文理学院实施创业教育的实施路径。

五所文理学院的成立时间基本集中在十九世纪中叶，除了伍斯特学院成立于南北战争之后，其余的4所学院都成立于南北战争之前，性质都属于私立文理学院。在全美文理学院排名中相对靠前的是欧柏林学院与伍斯特学院。这2所学院具有较高的招生选择性（highly selective），②其余的学院都属于一般的招生选择性(moderate selective)；招生规模方面，除了鲍德温华莱士大学超过4000人，其余的学院都不足3000人；生师比方面，最佳的是欧柏林学院，达到了9:1。学生人数最多的鲍德温华莱士大学的生师比达到了13:1，而伊利湖学院的生师比更是高达15:1。5所文理学院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五所文理学院的基本背景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考夫曼校园行动启动之前各所文理学院开展创业教育的基础不同，所以在考夫曼校园行动启动之初，5所文理学院对于开展创业教育的接受程度是不一的。例如接受度较高的鲍德温华莱士大学，其在考夫曼校园行动启动之前，已经依托商学院开展创业课程与创业项目，但主要是面向商学院的学生；在考夫曼校园行动启动之后，进一步将创业课程辐射到全校，面向所有专业的学生。所以创业教育在鲍德温华莱士大学的推广是几乎没有阻力的。相对传统的希拉姆学院、欧柏林学院以及伍斯特学院在启动考夫曼校园行动之初时，就受到来自教师群体的质疑乃至是抵制。如希拉姆学院，据其已退休的教师斯蒂芬·扎博（Stephen Zabor）博士回忆，项目启动之初就遭受到以文理传统引以为豪的教师群体迅速而强烈的抵制，导致计划几度被推迟。经过讨论，大多数的教师被说服并开始理解创业教育，在考夫曼校园行动实施将近一年才受到教师们的热情回应。欧柏林学院的管理者与教师也一度怀疑创业教育模式能否适合作为一所文理学院与音乐学院的欧柏林。出于谨慎的考虑，欧柏林学院针对已经创业的毕业生进行了一项关于课程设置的调查，问卷的对象是四个院系(音乐、艺术与人文、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各专业的校友。根据调查的反馈结果，欧柏林学院设计出了适合自身的创业教育模式。基于对反对声音的预判，考夫曼校园行动自始至终赋予学校及部门极大的自由，允许他们以符合学校的使命及教师的学科视角等方式来独立定义创业教育。⑥此举在于鼓励各部门和教师以不同的方式参与创业，消解持反对意见教师的抵制情绪。虽然经历了些许波折，但当考夫曼校园行动于2012年完结的时候，5所文理学院的创业教育引擎已经发动，全校性的创业教育文化已经形成。

二、五所俄亥俄州文理学院开展创业教育的实施路径

（一）设立负责创业教育的组织机构

考夫曼校园行动对学院是否设置专门负责创业教育的组织机构没有作强制性的要求。学院开展全校性的创业教育时，需根据学校的历史、特点、校园文化等因素，决定是否以及怎么样设置专门负责创业教育的组织机构。鲍德温华莱士大学、希拉姆学院、伊利湖学院及伍斯特学院都设立了创业中心（尽管具体名称有所不同），以领导全校性的创业教育发展；欧柏林学院成立了专门办公室——“创造力和领导力”办公室，来引导、协调全校创业教育的发展。五所文理学院负责创业教育的组织机构，见表2。

表2 五所文理学院的创业教育组织机构及使命

创业中心是美国高校实行创业教育比较普遍的组织运作载体，也是美国大学提供项目与服务促进创业和经济发展的最为常见的载体。[2]如伊利湖学院的创业中心（The Center for Entrepreneurship,简称CFE）负责开展多种形式的创业教育，拓展合适的创业课程、实习、教师培训、研究项目、学生活动以及社区参与等；又如鲍德温华莱士大学的创新和成长中心(The Center for Innovation & Growth,简称为CIG)的成立，标志着其组织模式从聚焦模式向全校性创业教育之磁石模式的转变。前者由商学院负责，仅面向商学院学生；后者由创新和成长中心负责，面向全校各专业学生。创新和成长中心除了单独发起创业课程外，还发起引导全校性的共同课程，更为学生提供创业增长实践。它连接着大商业体与小商业体，连接着新兴行业与成熟行业，更是连接着商业与教育，起到是桥梁的作用。需要强调的是，设立创业中心的文理学院都是以实体化的中心大楼作为依托，专门提供用于支持创业教育以及创业活动场所。

在组织架构上有所不同的是欧柏林学院。欧柏林学院主要是以“创造力和领导力”（Creativity& Leadership ，简称为C&L）项目来推动全校性创业教育的发展。“创造力和领导力”是一个多学科努力的项目，旨在鼓励学生把他们的创新想法付诸实践。该项目的主管机构是“创造力和领导力”办公室。它只是学院众多的专门办公室之一，而且并不为创业教育提供场地支持，职能上也倾向于创业顾问、跨学科协调以及捐助者（发放奖学金）等。所以从职能定位上看，欧柏林学院的“创造力和领导力”办公室与其他4所文理学院的创业中心是有显著不同的。尽管各所文理学院组织机构的使命与职能不同，但它们在推动本校创业教育的可持续性发展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二）设计具有博雅特色的创业课程

文理学院强调博雅教育，在课程设置上有广度也有深度，涵盖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以及艺术等四大领域。考夫曼校园行动实施以后，创业教育也成为这五所文理学院的重要组成部分。创业课程的提供，不仅满足了众多学生的创新创业需求，更是对平衡博雅教育与创业教育做出的有益尝试。

五所文理学院都提供创业的基础课程，如鲍德温华莱士大学将综合创业课程纳入到了“文理与科学教育（Liberal Arts and Sciences，简称为LAS）200”的全校通识课程中，面向全校所有专业的所有学生。如伊利湖学院开设的创业学、企业的基本原理、新设企业的规划和发展、说服、售卖和协商的技巧等课程；又如欧柏林学院开设的商业模式创新、财务会计准则、演讲技能、拨款和提案写作等课程。欧柏林学院对提供创业基础课程的目的进行了说明,表明其目的并不是为了传授所需的技能，而是为了：1)给本科生创业概念打下知识和哲学的基础；2)让他们熟悉创业模型；3)给他们介绍创业者需要的技能范畴；4)帮助他们为相关课程、课外活动、就业以及社区服务做好准备工作，并进而培养他们的技能；5)让他们熟悉创造力和领导力（C&L）课程、体验活动以及创业资本。从欧柏林学院给出的说明来看，创业基础课程的提供仍然是立足于文理教育价值观的，而不似职业教育那样功利化地输出职业技能。

除了提供创业基础课程，五所文理学院更为关注的是创业教育和跨学科课程之间的深度融合。如伍斯特学院开设的“创业型艺术家”“食品系统：选择/创新”“创业和环境”“人为因素：设计和创新”等跨学科课程；希拉姆学院举办“创业教育与文理教育”教师研讨会，来自于各个院系95%的教师参加讨论。在此基础上，其综合创业中心的七个分中心开发了丰富的跨学科课程群，涉及伦理、商业、生物技术、领导力、环境和医学人文等领域。跨学科课程包括历史系的“中世纪城镇和贸易”、音乐系的“音乐创业者”、数学系的“数学创造性思维和创新”以及英语系的“美国故事和白手起家的人”等。正如希拉姆时任综合创业中心主任莫肯汀（Molkentin）所说的，他的职责是帮助别人看到创业融入到文理课程中，并且增加文理课程的价值。

在专业学位方面，欧柏林学院与伍斯特学院没有设置专门的创业专业；希拉姆学院设置了创业专业（辅修），其必修课程如创业思维（ENTR 20510）、创业过程（ENTR 30600）、综合创业（ENTR 32100）等；伊利湖学院设置了创业专业、创业专业（辅修）以及马科创业专业。马科创业专业的核心课程如马科创业咨询（EQ401）、马科产业的新企业设立（EQ402）。前者涵盖到马科相关企业的商业方面的知识与实践，要求学生能总结创业技能、商务礼仪工具以及咨询工具，进而成为一名成功的马科创业咨询师。后者要求学生根据新设立的马科企业提供一个透彻的研究计划。鲍德温华莱士大学设置了创新与创业专业以及工商管理硕士（创业方向），其课程设置见表3。其创新与创业专业设置在商学的分支下，目标就是使文理教育学术目标与创业相一致。从它的课程设置来看，既注重了商务能力、创新创业能力的锻炼，也兼顾写作能力、沟通能力、跨文化理解能力的培养。

表3 鲍德温华莱士大学创业专业的课程设置

（续上表3）

（三）拓展“实践导向”的创业项目

“许多学校正在尝试把创业融入它们的课程，一方面，通过校园领导力项目和公民参与项目使学生认识到他们与教师的创业作用。另一方面，领导力研究、学生的负责任公民参与及服务学习项目、以及创业项目，这些新项目为博雅教育和创业实践构建起联系。”[3]正如学者塞缪尔（Samuel）所描述的，五所文理学院在重视课堂内的创业教学的同时，也强调课堂外的创业实践,并试图在博雅教育与创业教育之间、理论与实践之间建立桥梁。

创业实践多数是以项目化的方式呈现的，内容既包括商业创业项目，也包括艺术创业项目、社会创业项目等。欧柏林学院的支持想象力和卓越的音乐学院专项补助金计划（Conservatory Initiative Grants Supporting Imagination and Excellence，简称CIGSIE），旨在支持音乐学院学生在寒假期间开发艺术项目，如旅行、录音或与公众进行公开交流等。根据学生提交音乐创业计划的创新优势、可行性或创业团队的准备等情况，学院进行评审并择优发放补助金。学生在艺术项目中积累创业经验，为毕业后的职业生涯做好准备；而社会创业项目与文理学院倡导学生的公民参与能力培养之关系尤为密切。以伍斯特学院为例，为了培养学生的公民参与意识与社会责任感，学院不仅发起了社会创业项目，更推出了全球社会创业项目。全球社会创业项目的工作重点在印度以及城市班加罗尔，它联系了在非营利性组织工作的学生团队，旨在找到解决当地问题的方案。学生艾丽卡（Erika Takeo）参与了全球社会创业项目，她参观了班加罗尔城市农业中心（Bangalore's Centre on Urban Agriculture）和食品安全局，致力于寻找印度可持续发展的农业与克利夫兰的社区园艺之间的关系。这些创业项目回应了大部分文理学院学生所抱怨的“他们的教育缺乏实践性而导致他们无法做相应的事情”的诉求[4]，而且基于社区的服务学习能够把社会科学知识与社会创业之间链接起来。[5]

创业项目的指导并不限于学院的教师，可以是学院的校友，也可能来源于当地的企业家，甚至源于学生的自治组织。如鲍德温华莱士大学的学生研究员项目（CIG Student Fellows Program）中，学生研究员是由教师研究员（CIG Faculty Fellows）提名并接受他们的指导。学生研究员与教师研究员一道去识别机会、管理风险、了解并投入社会资本,通过增长实践来获取并积累创业经验。欧柏林学院的实习和创业学者项目（Internships and the Entrepreneurship Scholars Program）就是连接当前学生和校友的纽带。学生创业者在校友导师的指导下，设计创业模型并完善商业模式。国际大学生企业家联盟（Students in Free Enterprise，简称为SIFE⑦）是非营利性的国际大学生组织。五所文理学院都设有SIFE团体，他们建立起学院、学生和当地社区商业之间的关系。与之合作的企业会提供给学生种类繁多的全职及实习职位，以帮助他们得到商业与创业实践。SIFE团体的学生也利用他们的知识、专业技能与有关资源来开展商业与创业项目。

（四）营造沉浸式的创业氛围

文理学院具有吸引力的校园氛围不仅表现为小班制与亲密的师生关系，更体现为住宿制与亲密的生生关系。文理学院的课堂内和课堂外的学习是“无缝且连续的”。文理学院学生的学术成就与住宿环境也是密不可分的。因此当创业教育与文理学院的生活与学习共同体（Living and Learning Communities）产生交互时，创业的环境迅速弥漫至整个文理学院，创业的氛围也渗透到学生生活与学习的各个方面。文理学院营造沉浸式的创业氛围，使得“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谈论创业”变为可能。

伊利湖学院的住宿创业者（Entrepreneurs-In-Residence，简称为EIRs）就是生活与学习共同体的典范。创业中心通过竞争挑选出具有创业头脑的（住宿创业者）学生，创业中心为其指派的（住宿创业者）导师必须是高素质的且具备不同学术背景。他们的专业领域包括金融、销售、非营利组织和发展、领导力培训、创新战略、可持续的商业实践、发明、房地产投资，技术和绿色家用产品设计等。与传统的导师不同的是，他们需要专门负责帮助学生分配实习任务并帮助他们形成自己的商业想法，给学生提出职业生涯路径的建议等。这种类似学徒实习的方式，使得住宿创业者学生有大量的机会与导师沟通、接受指导并且一起工作。除此以外，伊利湖学院的学生在就餐的时候也能得到创业指导。如由创业中心与外国语言系合作推出的国际创业午餐（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Lunch）：外国语言系的教师事先让学生研究在他们所在国家的创业情况，并准备有关创业的材料。在午餐时间，教师分配给他们资料并与他们讨论各自国家的文化以及创业实践，鼓励学生学习一门外语。餐后，学生做一份调查，把他们从午餐对话中学到的知识反馈出来。诸如此类师生之间的紧密联系成为创业教育能够在文理学院勃兴的催化剂。

希拉姆学院的创业住宿学习共同体(Entrepreneurship Residential Learning Community,简称ERLC)是为了帮助那些对创业感兴趣的学生能够更好地生活、学习与创业的。希拉姆学院将教室、办公室与宿舍紧密整合，将创业课程与创业计划都置于东大厅大楼（希拉姆学院最新的学生宿舍）。综合创业中心提供的项目，诸如炉边闲谈（Fireside Chats）、思想碰撞与交流（ideablitz and ideabuild）、研讨会和演讲等都渗透其中。

三、思考与启示

考夫曼校园行动（KCI）与东北俄亥俄州学院创业计划(NEOCEP)给五所文理学院带来了什么变化？最为直接的变化就是在经济上直接改善了文理学院的财务状况，甚至帮助其摆脱财政危机。以希拉姆学院为例，其2004至2005会计年度背负将近900万美元的累积赤字。在收到基金的捐赠以后，希拉姆学院已经成功地削弱了赤字，于2010会计年度年度达到收支平衡并于2011会计年度产生盈余。正是由于考夫曼基金与伯顿·摩根基金会的捐赠，新设施（如创业中心大楼）才得以建造，教师席位数量才得以增加，课程项目才得以丰富。所以五所文理学院把考夫曼基金与伯顿·摩根基金会的捐赠作为种子资本，以撬动更多的资本，确保了教育项目（包括了文理教育与创业教育）以及经济项目的可持续发展。第二个显而易见的变化就是全校范围创业教育项目的开展。这些变化包括许多创业中心的建立、创业课程以及创业专业的设置、课外创业项目实践等。第三个变化是校园文化的转变，把创业文化与创业精神融入原有的校园文化之中。有学者认为创业理念渗透是全校性创业教育发展的理想阶段，主要体现为创业精神与学校整体发展相融合，内化为学校的核心使命。[6]时任鲍德温华莱士大学创新和成长中心主任彼得•雷亚（Peter Rea）把考夫曼校园行动对于学校的影响比作是一座冰山：水平面以上的是有形的项目，它们容易被观测，但只是冰山一角；水平面以下的是无形的文化，它们不容易被观测，占冰山的大部分，但对学校创业教育的发展更为关键而深远。

博雅教育与创业教育是相互对立排斥还是相互融合促进？丹尼斯·雷（Dennis Ray）认为“博雅教育是丰富的隐喻，能够捕获到一个企业家生活的方方面面”[7]。考夫曼校园行动试图在文理学院的实践中去寻找博雅教育与创业教育融合的可能性。那些原本对开展创业教育持保留态度的教师，转而能够接纳甚至热情拥抱创业教育。随着考夫曼校园行动的深入，博雅教育与创业教育不断地碰撞与交融，大量跨学科创业课程与创业项目的产生表明二者是可以共生共荣、融合促进的。博雅教育与创业教育不仅具有共同的知识基础，而且在培养目标上表现出一致性，在培养方式上更表现出互补性。创业教育与博雅教育共同的知识基础表现在“批判性、前瞻性思维，它们都研究分析‘是什么’的问题，例如对当前的经济、社会正义、公民、社区事务、商业环境、公共及私人需求的研究分析”[8]。雪城大学（Syracuse University）的创业教授迈克尔·莫里斯（Michael Morris）认为：“创业是人类历史中最为有力、最为民主、最能体现自由意志的现象。”[9]而博雅技艺（liberal arts）是指自由人积极参与公民生活必要的学科或技能。“liberal”这个词来自拉丁语，翻译为“真正的自由人（worthy of a free person）”[10]。二者的目标都在于培养理性的、独立的、具有自由意志的自由人。博雅教育的跨学科课程与创业教育的课外创业实践帮助学生架起理论和实践之间的桥梁。如果学生能够充分利用博雅教育与创业教育，那么他们会获益良多，因为知识的应用性能够深化而不是削弱博雅教育。[11]学生在博雅教育中养成的批判性思维能力、沟通能力、跨文化理解的能力、道德能力以及公民参与的能力，在经历创业实践以后才能得以巩固甚至提高。二者在培养方式上表现出强烈的互补性，也彰显创业教育与博雅教育能够相互融合促进。

对我国的高校有何种启示？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高等学校创新创业教育改革的实施意见》）所提出的要求，到2020年要建立健全课堂教学、自主学习、结合实践、指导帮扶、文化引领融为一体的高校创新创业教育体系。考夫曼校园行动在五所俄亥俄州文理学院的成功经验对我国高等院校开展创业教育有着很好的借鉴意义。其一，要设立全校性创业教育的组织架构。以创业中心为代表的创业教育机构能够克服以商学院或工程学院为主导的创业教育的诸多局限性，这也是考夫曼校园行动目的之一。创业中心可以整合全校的教育资源，打破院系间、学科间、专业间的籓篱。其二，要统筹创业教育与通识教育（博雅教育）。通过综合性创业课程以及跨学科课程的开发，激发教师与学生的创新创业灵感，进一步拓展创业教育的深度和广度。其三，要兼顾创业课堂教育与创业课外实践。启发式、讨论式的创业课堂教育与参与式、体验式的创业课外实践形成有机互补，注重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创新性思维以及面对真实世界的解决问题能力。最后，要营造利于创业的校园氛围。我国的高校住宿制度可以适当借鉴文理学院的生活与学习共同体文化，营造师生间、学生间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谈论创业的校园文化。

注释：

①第一轮考夫曼校园行动的院校为：罗切斯特大学、维克森林大学、霍华德大学、佛罗里达国际大学、德克萨斯大学埃尔帕索分校、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和北卡罗莱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第二轮考夫曼校园行动的院校为：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普杜大学、雪城大学、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马里兰大学、鲍德温华莱士大学、希拉姆学院、伊利湖学院、欧柏林学院和伍斯特学院。

②鲍德温华莱士学院于2012年7月升格为鲍德温华莱士大学。

③美国学院和大学的招生选择性与学校平均GPA（Grade Point Average）分数相关，其中“highly selective”是指招生选择性较强，录取率低于15%的高校；“moderate selective”是指招生选择性一般或适中，录取率处于20%到50%之间的高校。

④鲍德温华莱士大学、伊利湖学院2017年未被《美国新闻与世界周刊》归类为文理学院，而是归类为地区性大学，分别位列中西部大学排名的第15名以及第115名。《美国新闻与世界周刊》定义的文理学院的标准是：只专注于本科教育，并且授予至少超过的50%的文理学位。鲍德温华莱士大学与伊利湖学院授予的文理学位都不足50%，但从他们对自身的使命与愿景的描述来看，仍然把自身当做是文理学院。

⑤欧柏林学院包括欧柏林文理学院与欧柏林音乐学院，2,929人是两个学院学生人数的总和。

⑥以欧柏林学院为例，他们以创造力、创新、行动与领导力作为创业的基本要素，而这些原本就是学院一直致力于培养学生的重要品质，于是启动了“创造力和领导力”（C&L）项目。

⑦2012年10月1日，SIFE正式更名为 Enactus，为“Entrepreneurial”“Action”和“Us”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