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御制”发力带来瓷杂市场上扬

段维佳

2018年的春拍告一段落，但市场调整期的门槛仍在徘徊之中，书画、现当代艺术、瓷器杂项三大主力，在本季的惊险博弈中也算是过关。相对于其他，高价拍品的顺利释出以及多层次藏家群体的需求互补，让本季瓷器杂项的表现多了一层稳定感和超越之势。

2018年春拍瓷杂亮点拍品

回顾2 017年春拍，中国书画的成交额占比为41.54%，瓷器杂项的占比为40.93%。2017年秋拍，瓷器杂项迎头赶上，成交额占比首超中国书画，瓷器杂项与中国书画分别占据市场的44%和41%的份额。

2 018年春拍，在本季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的数据统计下，瓷器杂项继续保持优势，占比达到45.82%，提高了1.82个百分点；连续3个季度达到四成以上市场成交额的中国书画的占比则下降至34.11%；现当代艺术板块亦有所起色，达到近4年来的最好成绩，占比为13.88%。

本季度共计上拍107267件，比2017年春拍数量略高，成交率为 43.75%，成交额逾122亿元，成交额同比上涨约16%。2017年秋季共计成交52，793 件，成交率为42.31%，共计成交170亿元。

各地区瓷杂板块成交量占比统计中，京津冀地区占有59%，但成交额仅占全国瓷杂的 29%；港澳台地区成交量占有20%，但却包揽了国内64%的成交份额。这样的态势在2017年春拍就有所体现，港澳台地区的成交额占比已经过半，达到55%，不小的增长幅度也与港澳台地区的瓷杂表现相呼应。

从统计中看，本季春拍出现3件过亿元的拍品。瓷器在榜单中占据16位，清三代御窑中，乾隆瓷表现着实亮眼，独占有10个席位之多。此外，还有3件佛造像、1件乾隆宝玺以及1件紫砂器。从数据对比看，2017年春拍的成交额达到105亿元，本季春拍有所提高，从价格区间的成交额比重看，500万元以内的拍品的成交数量和成交额显然发挥了助推作用，尤其是100万-500万元的成交额占据了更大比重。

正如先前总结所说，在整体市场行情下，尤为明显的当属是拍品（结构和数量）以及新买家的调整。在相对紧张的市场大环境下，本季春拍也是几多欢笑，几多忧愁，市场总体反应如何？向好与欠缺的一面分别体现在哪里？

本季春拍，北京保利古董珍玩板块共斩获9亿元的总成交额，其中夜场获得8.34亿元的成绩。6月19日进行的古董珍玩夜场则再次拉开了一场全明星之夜。翦淞阁精选文房、“掌上珍玩”以及重头戏“景元”与“禹贡”共计8大专场，181件拍品，近6个小时的拍卖后，最终成交额逾6.68亿元，平均成交率为92%，创下佳绩。经统计，当晚共有13件拍品以超千万成交。

保利拍卖古董珍玩部总经理李移舟对于本季春拍的市场表现谈到：“整体看，大形势确实是不理想的状态，市场缺少资金，买家也是非常挑剔，对性价比的要求也非常高。我们在总量上面减少了大概百分之四十，但成交额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

为什么能有这种比较好的独立行情呢？“原因还是在选件上，质量要精，乾隆的铜点金宝玺、元青花大葫芦瓶，这都是市场这个几十年一遇的精品，也是下工夫征集出来的。其次，做主题性的梳理，一些主题明确的拍品比较受到新进买家的追捧。还有就是对生货追求，比如跟一些海外资深的藏家来进行合作，斯彼尔曼、马钱特、日本收藏家族等。”李移舟说。此次保利春拍新推出的“袖里乾坤掌上珍玩”这一专场的成交率将近90%，专场有一半以上拍品超估价成交。

所以在大市场并不好的情况下，就要从拍品上下工夫。推出品牌和特色专场，例如玫茵堂陶瓷、翦淞阁文房、奉三堂宫廷珐琅器专场等，吸引到了一些新买家入场。这也一方面呼应了近些年拍行所推出的“减量增质”策略。

从数据中看，本季瓷器的高价拍品几乎被乾隆瓷包揽。苏富比和佳士得在本季收获颇丰，前十中就占据了7席。本季的N0.1被香港苏富比上拍的清康熙粉红地珐琅彩开光花卉盌一举拿下。

这件清康熙粉红地珐琅彩开光花卉盌，开拍便备受关注，主要因为它与台北故宫藏“清康熙瓷胎画珐琅粉红地花卉纹碗”在器型、彩料、纹饰和落款上都有颇多类似之处，器壁梅花形开光内外，施大块粉红色和松石绿的康熙朝珐琅彩瓷碗。值得注意的是，在全世界博物馆藏品中，也仅台北故宫这一件。拍品以咨询价形式上拍，以1.4亿港币起拍，经过场内的激烈争夺，最终以2.1亿港币落槌，加佣金以2.388亿港币成交价，创造了康熙瓷最贵世界纪录。

本季春拍中，乾隆瓷首先在香港集体高价出现，香港苏富比推出的清乾隆时期的黄地青花穿花龙纹天球瓶，以7058.65万港币成交，另外一件清乾隆时期的紫红地洋彩轧道锦上添花胆瓶以5026.45万港币成交，此外亦有2件2000万港币以上成交的清乾隆時期瓷器。

在佳士得春拍中，古董作为最后压阵的板块在5月30日正式亮相，5个专场共收获近5.9亿港币。其中，青花、斗彩、粉彩、珐琅彩、金彩等多种工艺的乾隆时期的御制瓷器中，斗彩加粉彩天球瓶、青花春耕图双福如意耳大抱月瓶、瓷胎洋彩黄地锦上添花莲纹长春百子图双龙耳瓶、绿地金彩雕青铜纹双系尊，以及青花缠枝莲绶带耳如意尊，5件的总成交额就达到了3.27亿港币。

作为单一器物专场，清乾隆缠枝莲纹天球瓶以4500万港币起拍，随后场内迅速加价至8000万港币，在张宗宪与曾志芬的电话委托的争夺下，最终还是由这位“90后”大藏家以1.14亿港币的落槌价将宝贝收入囊中，加佣金后成交价为1.306亿港币，刷新了2011年香港苏富比9026万港币释出的清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的拍卖纪录。

拍后，张宗宪也表示出对自己这第一件过亿的宝贝感到兴奋，并说1.306亿港币并没有达到最高的预期，而吸引他一掷千金的原因，就在于此件天球瓶的制作工艺以及独一无二性，全世界的博物馆、美术馆以及大藏家手中不曾出现的孤品。

此件乾隆御制天球瓶，被佳士得香港中国瓷器及艺术品部主管曾志芬赞为“此瓶只应天上有”。一是器身硕大，并需要二度入窑烧造，使得成功率大大降低，所以，能够和此瓶媲美的臻品寥寥无几。二是系出名门，经由一流美术馆庋藏，让各方鉴藏家追慕不已。

此瓶原为石油公司高层及中国瓷器和玉器藏家乔治？哈撒韦？泰贝（George Hathaway Taber Jr.）在1925年买下，之后一直由其家族收藏，直至其女儿柯礼夫人（Francis Keally）于1960年将之捐赠予美国费布克美术馆（Philbrook Museum of Art）。据悉，此项拍卖的资金将会用于协助费布克美术馆扩充其美国艺术珍藏。

“亿元的拍品主要是稀有性，横向对比非常少，价格在市场上弹性较大，因此和市场周期的波动没有大关系，市场的低谷反而更加凸显价值。所以，现在大家都在找一些比较好玩的东西，少见的。现在主打把玩器，另外就是恢弘巨制，制作精良的作品，永远有藏家在追求。”田岩谈到。

佳士得香港春拍推出的 “乾隆三希”

乾隆瓷除了部分装饰风格仍沿袭康雍遗风外，更有堆贴、彩绘、镂孔、色釉等技法的创新。因此，虽然保留青花瓷的制作，但是红、黄、兰、绿等彩地绘画已逐步流行开来，珐琅彩也更为纯熟，粉彩制作工艺水平极高，精巧秀丽，为制瓷史上所罕见。从市场看，青花依旧是市场最为常见的品类，随着藏家审美的转变，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到了彩瓷上，视觉效果突出，而且画工精良，兼具美观和陈设性，所以受到追捧。

佳士得“乾隆三希”上拍的清乾隆绿地金彩雕青铜纹双系尊别具风格。此为“船王”赵从衍家族旧藏，作品特意仿照古青铜器形制，这也是清代景德镇御厂所制仿古瓷主要形制之一。醒目绿彩映射青铜器的绿锈，金彩的装饰纹样更加突出了皇室的华丽。

在佳士得预展现场，“三希”就引来了诸多围观，“三希”独特的装饰图案寓意着乾隆皇帝对过去、现在及未来的愿景。此次春拍，“乾隆三希”专场最终取得逾1.6亿港币的成交额。其中，青花春耕图抱月瓶以及黄地洋彩长春百子图瓶，由一位现场买家以1.36亿港币接连拿下。

相对于市场来说，清三代御窑一直是市场的热点。国内外拍行只要有精品出现，一般都卖得不错。“因为第一，从视觉上就非常的漂亮，做工精致，代表了当时中国国力和艺术工艺的最高成就，容易打动这些比较新的收藏群体。从价值体系上说，清代官窑有比较频繁的交易，而宋瓷五大名窑很少有精品露面。因此，清三代相对来说还是有一定的数量，历经市场检验，是一个硬通货，所以大家玩儿的比较多。”李移舟谈到。

本次北京保利春拍，在清三代之外，隆重推出12件元青花以及斯彼尔曼等典藏西天梵相3尊，两个专场34件拍品全部成交，总成交额逾2.2亿元，占据了当晚总成交额的近三分之一。

据资料显示，元青花的完整器大概有两三百件，北京故宫藏14件，大英博物馆也藏有14件，最多的是土耳其托普卡帕宫藏有40件。本次的12件元青花有来自北美十面灵璧山居、瑞士玫茵堂的旧藏，出自名家之手，但价格并不全是千万拍品，小件的估价有的也在百万之内，从价位上做了一些区隔，对应了不同买家的购买力。

从现场表现看，12件元青花有三分之一以超过最高估价成交，尤其是一件元青花外缠枝莲内荷塘纹大碗，拍前估价仅为50万至70万元，但现场竞价激烈，以315万元落槌，362.25万元成交，溢价7倍之多。

在争夺最重要的元青花大葫芦瓶过程中，李移舟的电话委托一直参与争夺，最后只剩他与现场买家展开拉锯战，从3200万元起拍，到4850万元。李移舟的电话委托再次出到4920万元，场内买家在片刻斟酌中，示意加价到4940万元，最终落槌，加佣金以5681万元成交。

在当下斗彩、粉彩、珐琅彩的高价拍品所营造的热点之下，此次元青花的推出，在李移舟看来也同样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从2.3亿元的元代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之后，元青花的市场定位可以说是非常之高。元青花与明清瓷器的艺术风格不同，作为大藏家和机构来说，收藏陶瓷中元青花我认为是不可或缺的。从目前市场看，元青花相比明清官窑还是具有一定的落差。”

买大货的当然是实力派藏家，但是相对于现在的市场行情而言，这些有着可靠来源著录且具有唯一性的拍品，诱惑力再大，最后的出价也是三思而后行。

瓷器鉴定专家刘越指出，从拍卖公司角度出发，重器能顺利落槌也是一種成功，它们起到了安定市场的作用。市场每一季拍卖都需要这样的重器，来创造广泛的社会效应和综合的市场效应，尤其对于顶尖拍卖行来说，每次如果拿不出一件几千万级的重器来，几乎是不可接受的。

藏家风向：小而精

除去重量级拍品，本季春拍中也有不少精致的小件拍品带来了“黑马”表现，“小而精”也成为本季春拍的热词。

北京保利春拍中，名家旧藏的59件玲珑把件“袖里乾坤掌上珍玩”专场，有一半以上拍品以超最高估价成交，共收获9661万元，成交率达88%。在拍前就在朋友圈频频出现的，乾隆御制洋彩胭脂红地轧道西洋花卉纹腰圆水盂以620万元起拍，有现场买家直接叫价1000万元。三度落槌前加价，激烈竞争下，以2600万元落槌给现场买家，加佣金最终以2990万元成交。

中国嘉德本次上拍这件曹锟家族后人提供的清乾隆仿汝釉羽觞耳杯，通体施仿汝釉，釉色古雅厚润，造型优雅。拍前估价仅为8万-12万元，但现场买家叫价却达到了哄抢的效果，价格一路飞跃破百万，最后以300万元落槌给的现场买家，成交价为322万元。

北京匡时的“天工开物——瓷器工艺品夜场”51 件拍品的总成交额为 4442.450万元。两件市场少见的小品类，清乾隆粉彩仙山楼阁纹御题诗砚屏与清雍正唐英制粉彩山水纹题诗双耳方杯为本季的亮点，两件拍品分别以138万元、126.5万元成交，超过最高估价。

“减量，但质量要精，尽量提高成交率，少做无用功。”瓷器杂项部业务经理田岩在预展时谈到：“当下市场中，拍卖行缩减的是传统的官窑，制式性的盘子、碗、瓶，这些从清早期到清晚期都有大批量的生产，在市场上比较难卖出去。首先是价格比较稳定和透明，市场波动下，这批东西主要受到影響。比如乾隆时期的赏瓶，之前高峰的时候能卖到三百多或者两百多万，现在也就是一百多万的价格。其次，这些传统官窑也不适合拍卖，价格没有弹性，在古玩市场上与拍卖行的价格都是一致的，所以也不会有价格的惊喜，反而少见的品种更加受到青睐。”

“小巧、精致、隽永、适合把玩，是这个时代行家和藏家们升级之后的主要需求，现在玩‘文房的越来越多，玩‘大瓶的越来越少。一个花瓶，过去人们认为要40公分高度才有气势，今天人们认为要20多公分高度才适合把玩，这就是趣味导致行情的改变。”刘越认为，虽然大的市场环境不是太好，但没有太多影响到具体每一件精品瓷器的表现。至于普通东西卖不好，那太正常了，买家已经日趋成熟，不太可能为那些“鸡肋”拍品买单了。

新客入场 老客回归

从前文的数据统计中看，瓷器杂项的市场份额逐步出现了上升趋势，从2017年开始有了更大发挥，去年秋拍统计的市场份额已经超越了书画。那么，在现在的市场情形下，瓷器杂项是否比书画收藏更有稳定性？

这样的趋势的出现，一部分也是因为藏家群体的变化，投资性的钱少了。但是长期收藏规划的，买心头所爱的收藏群体，他们的介入，肯定了瓷器杂项板块在藏家基础上的拓展，以相对持续性的步调保持一个稳定线。

推出品牌和特色专场，玫茵堂、翦淞阁、奉三堂宫廷珐琅器专场等，吸引到了一些新的买家入场。“从客户群的角度看，前几年由于市场火爆，淡出的一些老客户，其实逐渐在回归。老客户的眼光经验都很丰富，在现在的市场调整期，有一些适合心理价位的，自己有能力就买到了，所以这些力量非常稳健的回来，也是瓷杂板块能够比较稳定的一个方面。另外就是新客户进场，消费水准一方面是中低价位，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掐尖儿的拍品而来。比如乾隆的宝玺、洋彩胭脂红地水盂、雍正八桃盘，都是一些新企业家入手，虽然他们买得很少，但买得很精。”李移舟谈到。

北京保利主打多年的“禹贡”专场，是以清宫御制收藏为主要线索。本季春拍中，乾隆此生唯一的铜质宝玺以4800万元开始叫价，现场同时有5位买家应价，价格一路升到8500万元，电话委托报出8850万元。经过数十轮的竞价后，现场已经叫价9000万大关，坚持近10分钟后，最终被现场有毅力和实力的“新面孔”买家以9650万元拿下，加佣金以1.10975亿元成交。它成为当晚古董之夜首件过亿拍品，也是北京保利拍卖近5年古董珍玩之夜再次出现的亿元拍品。

另一对雍正过枝八桃五蝠盘在十多轮的竞价下，以4400万元落槌，加佣金最终以5060万元成交，位列当晚的NO.3。除去此件铜宝玺，当晚还有一件以寿山冻石为材刻制的“乾隆宸翰”宝玺，属于乾隆帝的一方爵位姓名年号玺。此件宝玺现场以920万元起拍，1700万元落槌，加佣金最终以1955万元成交。

“器物板块比较稳定，原因也有一些是刚性需求。因为拍卖市场一百年以来，在西方的角度和欧美日本的角度，是以器物为主导，但是全球的这种生货源，其实就是有点儿日渐枯竭，从海外的大拍小拍的数量和质量下降也能够看出来。所以中国大陆的拍卖，比较专业的征集一些有针对性的拍品，刚需还是一直存在的，尤其明清的官窑瓷器。明清官窑的好作品比较多，不同品类的市场定位也比较坚实和清晰，而且成交量大，所以市场的定价交易系统比宋元瓷器在流通上接受度广。”李移舟谈到。他也指出，最近紫檀、黄花梨类的古典家具，高级的元明漆器的表现也不错，掐丝珐琅也是有一个稳定的客户群体在做长线收藏。

当然，有向好的一面，也有不足之处，市场大形势下的调整期，仍然需要更多的藏家群体的介入，机构和基金回归介入的话，市场也将更活跃。

对于拍卖公司来说，在征集好作品的同时，也要注意捕捉到不同层级的藏家需求，同时也需要拍卖行来做一些引导和培养工作，来巩固基础。在田岩看来，首先是希望藏家的收藏体系是成系列的，比如文房、小件单色釉，或者集中到一个朝代一种典型的作品上。如果再加上学术研究、展览的推动，对收藏的整体品味，包括以后的市场流通都是有益的。第二，逐渐引导藏家向陶瓷的本质收藏。陶瓷是火与土的艺术，它的本质就是造型和釉色。从收藏的角度看，要看稀缺性、存世量以及品相状态等，从低到高，逐步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