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夺命之谜

劲烽

与家教公司签约

今年40岁的林静祖籍重庆，从北京某名牌高校毕业后定居北京。丈夫耿志桥大她1岁，北京人，开了一家建材公司，资产逾千万。夫妇俩是大学校友，家境优越，情深意笃。然而，儿子耿乐厌学贪玩，学习成绩很差。林静和耿志桥生性好强，可是一谈起孩子的学习，两人就英雄气短。

2017年6月，13岁的耿乐参加小升初考试，语数外三科只考了171分。林静夫妇缴纳4万元赞助费，才将儿子送入某重点中学。耿志桥忧虑重重：“如果儿子不思进取，恐怕连升高中都难。”当年9月，为了督促儿子学习，林静离开与丈夫一起打拼的公司，做了全职主妇。

每天耿乐放学一回家，林静就给儿子做饭，陪儿子聊天、写作业……然而期中考试，耿乐的成绩仍不理想。林静忍不住数落儿子，耿乐书包一扔，冲母亲嚷：“我压力够大了，你再唠唠叨叨，我要么退学要么离家出走。”母子俩都有说不出的烦恼和疲惫。

2018年1月期末考试，耿乐数学只考了53分。林静说：“医生看不好自己的病，父母教不好自己的孩子，还是将耿乐交给家教公司吧，也许家教老师能降服他。”耿志桥也觉得有道理。

林静三天走访了九家家教公司。为拉生源，这些家教公司每天都给林静打电话，列举自己的特色与优势。其中多来学家教公司的章玉胜，一天至少给林静打五通电话。章玉胜时年27岁，辽宁四平人，自称辽宁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他既是家教公司的校长，又主教数学。

1月14日，章玉胜开车将林静接到咖啡厅，诚恳陈述：“我公司所有老师都是师范院校毕业的研究生，年轻，有朝气，责任心强。”见林静迟迟不表态，章玉胜信誓旦旦承诺：“咱们可以签协议，我亲自一对一教耿乐，一个学期内保证让他的数学成绩提升到80分以上，达不到目标全额退款。”

章玉胜的热情打动了林静，试听两节课后，2018年1月18日，林静与章玉胜正式签订家教合同，林静一次性预交学费6万元。周一到周五晚上和双休日，章玉胜为耿乐补习数学。最初，林静坐在后面听，名义上是等孩子，实则监督章玉胜是否负责。

一周后，章玉胜委婉告诉林静：“你在不在跟前都一样。儿子交给我，你一百个放心。”此后，林静将儿子送到家教公司门口，就返身去楼下棋牌室打麻将。

儿子莫名失踪

耿乐补习半个月后，效果开始凸显。以前他的数学作业涂涂改改，一塌糊涂;现在书写得不仅工整干净，而且基本上全是红对勾。

此后，林静不再为儿子的数学纠结，开始沉湎于麻将，经常儿子补课结束，她还在麻将桌上激战，让耿乐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她也不再检查儿子的作业，更不过问他在学校和家教公司的表现。

2018年4月16日，就在数学期中考试的前一天晚上，耿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当天晚上9点，林静恋恋不舍地离开麻将桌去接儿子。章玉胜告诉她：“耿乐说你每次打麻将到很晚，影响他休息。为了明天数学考个好成绩，他自己提前坐车回家了。”林静索性重回麻将桌，酣战到10点才回家。可儿子根本不在家。

林静焦急地给在外应酬的丈夫打电话。夫妻俩一夜未睡，问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及儿子熟悉的同学，均没有耿乐的消息。4月17日，林静向石景山公安分局报警。

次日，林静接到章玉胜的电话：“耿乐数学考得怎样？”林静悲痛欲绝地说出儿子失踪的事，章玉胜惊诧不已。

當天16时35分，警方接到线索：房山区一位村民在青龙湖附近的荒山上挖药材时，惊骇地发现土里埋着半截人腿。警方立马赶赴现场，竟挖出一具男童尸体。经林静夫妇辨认，男童正是耿乐。

失手毒杀学生

经尸检，死者体内的酯解酶严重超标，是正常人的七倍。警方得出结论，耿乐死于中毒，然后被抛尸荒山。警方传讯最后与耿乐接触的章玉胜。章玉胜称，事发当晚，他送走林静就回家休息了，整晚都在家，没有出门。

然而警方在走访章玉胜的邻居时，得知有人看见凌晨4点他从外面开车回来。面对警方盘问，章玉胜的回答漏洞百出。经过一天一夜审讯，他交代了失手毒杀耿乐的真相。

原来，耿乐基础差，对代数几何丝毫不感兴趣，根本学不进去。补课期间，他不是借口喝水就是上厕所，经常还没捱到下课就嚷着回家。为调动他的学习兴趣，每次上课前，章玉胜都要绘声绘色给他讲“映雪夜读”“凿壁借光”等古人苦学的故事，激励耿乐上进。章玉胜还经常给耿乐送小礼物，以拉近与他的心理距离。可这一切在耿乐身上丝毫不起作用。他调皮顽劣，往章玉胜的水杯里撒尿，将三角板教具折断扔掉……章玉胜态度稍一严厉，他就扬言要向父母投诉。章玉胜只得耐着性子哄他。

家教市场竞争惨烈，为拉生源，许多家教公司想出各种高招：有的组织家长聚餐，有的开出高额提成，拉来一个学生就奖励1000元……章玉胜的公司成立不久，规模小，没有实力与同行竞争。耿乐这样下去，章玉胜真要将6万元退给林静，不仅会成为同行的笑柄，而且公司以后生存会更加艰难。无奈之下，章玉胜只得替耿乐做作业，每次他将答案写下来，再让耿乐抄到作业本上。

一晃就到了3月底，耿乐考数学之日，就是自己现原形之时，章玉胜焦头烂额。4月10日，他无意中从网上看到：国外某歌星当年为了逃避演唱会，故意吃泻药。如果也让耿乐吃泻药，他就能因病逃避数学考试，自己也就可以瞒天过海。只要捱过一个多月，合同一到期，就不用退钱了。章玉胜想到两个月前，女友服用酯解酶减肥，当天就上吐下泻，一直持续三天，成功减掉4斤。他有了主意。

4月16日晚8点，课间休息时，章玉胜递给耿乐一杯掺入酯解酶的奶茶。耿乐一饮而尽。10分钟后，他趴在桌子上休息。章玉胜以为他肚子不舒服，没有惊动他。半个小时后，章玉胜叫他补课，谁知耿乐已停止了呼吸。章玉胜惊慌失措给女友打电话，女友说成人每次最多服6克，而他舀了满满两匙，足有20克。章玉胜如惊弓之鸟，将耿乐的尸体塞进书柜。

晚上林静来接耿乐，章玉胜撒谎将她打发走。凌晨1点，他将耿乐的尸体背到车上，草草掩埋在荒山上。

惨案发生后，警方发现多来学家教公司的营业执照系伪造，公司根本不具备办学资质，章玉胜的研究生文凭也系伪造。等待章玉胜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以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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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