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国际情报部述论(1943年6月—1945年12月)

张泽宇

(华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0)

1943年5月共产国际解散后，苏联成立了履行其部分职能的替代机构——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国际情报部(Отдел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й Информации，简称ОМИ，以下简称国际情报部)，由前共产国际领导人季米特洛夫(Г·Димитров)实际负责。国际情报部的主要职能是领导世界各国尤其是欧洲各国共产党的反法西斯事业，具体包括领导和援助欧洲各国共产党的敌后游击战争、面向欧洲开展反法西斯宣传、在战俘中开展工作、保持与各国共产党尤其是欧洲共产党的联系并对各党的一般性问题进行指导、在二战和各国共产党的重大问题上充当苏联领导层的决策智囊，等等。在存在的两年半时间里，国际情报部较好地履行了这些职能，在取得二战胜利和推动国际共运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发挥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也存在重欧轻亚、维护苏联国家利益等问题。1945年二战胜利后，国际情报部的历史使命结束，遂告撤销。目前国内对这一问题尚无研究，本文根据苏联解密档案和俄罗斯学者的相关成果，对联共(布)国际情报部的来龙去脉加以研究、阐述和评价。

一、国际情报部的创建、结构和职能

共产国际成立之初，就创建了隶属于共产国际执委会的国际联络部(Отдел Международной Связи，简称ОМС)，主要负责与各国共产党保持联络、发放活动经费、搜集情报、开展对外宣传等等。1920年8月8日，共产国际领导层决定成立共产国际执委会特别联络委员会，由别伊科(Д·Бейко)担任领导。1921年6月，委员会改名为国际联络部，由皮亚特尼茨基(И·А·Пятницкий)担任部长。*Адкбеков.Г.М.Шахназарова.Э.М.Шириня.К.К.Организационная структура Коминтерн.М.:РОСС ПЭН,1997.С.25.国际联络部属于共产国际执委会直属的特殊机构，从1924年起经费由苏联财政人民委员会单独划拨，当年为12万金卢布*金卢布是当时苏联的货币单位，按照1922年的汇率，1金卢布相当于0.476美元。，1925年为45万金卢布，1926年为35.5万金卢布，由此可见苏联对该机构的重视。*Адибеков.Г.М.(Отв.ред.)Политбюро ЦК РКП(б)—ВКП(б) и Коминтерн: 1919—1943гг.М.: РОССПЭН,2004.C.247.C.297.C.340.国际联络部在巴黎、伦敦、纽约、布拉格、维也纳、柏林、斯德哥尔摩、马德里、上海等地设有秘密联络站，通过这些联络站与各国共产党保持联络，并为其发放经费。例如，1936年8月11日，国际联络部给巴黎联络站负责人利吉·于比(代号“帕斯卡”)下发9月份西欧、南欧部分国家共产党经费以及联络站自身经费共计523680法郎，其中法国共产党53100法郎、西班牙共产党37160法郎、意大利共产党84000法郎、巴黎联络站86500法郎，等等。*фридрих(фирсов.Секретные коды истории Коминтерна.М.:АИРО—XXI,КРАФТ+,2007.С.126.1942年，国际联络部改名为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第一部(Первый отдел Секретариата ИККИ)，主要职责是领导欧洲各国共产党开展反法西斯斗争，具体包括搜集德国以及德占区的相关情报信息、培训并向敌后输送特工人员、进行反法西斯广播宣传等等。*Адкбеков.Г.М.Шахназарова.Э.М.Шириня.К.К.Организационная структура Коминтерн.С.222.

1943年5月25日，共产国际解散，但苏联仍然需要一个机构来领导世界尤其是欧洲各国共产党的反法西斯斗争。6月12日，斯大林(И·В·Сталин)、莫洛托夫(В·М·Молотов)、季米特洛夫等召开会议，决定成立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国际情报部*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История Коммунис тического Интернационала.М.: Наука,2002.С.239.，谢尔巴科夫(А·С·Щербаков)为国际情报部部长，季米特洛夫和曼努伊尔斯基(Д·З·Мануильский)为副部长，实际上由季米特洛夫领导该部工作。*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255页。出于保密原因，国际情报部成立之初并没有列入联共(布)中央机构的正式编制，直至12月国际情报部才以“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国外部”的名称出现在联共(布)中央的编制中(列入苏共中央编制后，季米特洛夫正式担任部长)，1944年6月才对外正式称为国际情报部。*Зеленов.М.В.Аппарат ЦК ВКП(б) в 1939 —1945гг.: функции,структура,руководители.Царскосе льские чтения,2010.том XIV.C.227.1945年5月9日，纳粹德国投降，欧洲战场的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结束，国际情报部的历史使命完成。12月29日，联共(布)中央委员会做出决议，撤销国际情报部。*Зеленов.М.В.Аппарат ЦК ВКП(б) в 1939 —1945гг.: функции,структура,руководители.Царскосе льские чтения,2010.том XIV.C.227.

国际情报部主要包括1个核心机构和4个分支机构，核心机构对外称为“季米特洛夫机构”，正式在编工作人员22人，主要负责与苏联红军共同向欧洲尤其是东欧各国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提供援助，同时协调欧洲各国共产党的关系。*Зеленов.М.В.Аппарат ЦК ВКП(б) в 1939 —1945гг.: функции,структура,руководители.Царскосе льские чтения,2010.том XIV.C.227.4个分支机构为保密起见全部采用代号，即第100研究所、第205研究所、第99研究所和“苏普列斯”电讯社。第100研究所是国际情报部的主体部门，负责与各国共产党的无线电联络、人员派遣、情报资料交流等工作，共有工作人员185人，由莫洛佐夫(И·А·Морозов)担任所长，在莫斯科、罗斯托基诺、普希金诺和波多利斯克设有4个技术基地，主要培训无线电报务员、敌后特工、技术人员等。第205研究所是国际广播电台，共有工作人员200余人，由格明捷尔(Б·Геминдер)担任所长，主要负责对欧洲各国进行反法西斯广播宣传。第99研究所负责在苏联的各国战俘、尤其是德国战俘中开展工作，对其中的积极分子进行培训教育，建立反法西斯委员会等。*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История Коммуни стического Интернационала.С.241.“苏普列斯”电讯社主要为欧洲各国的报社、广播电台提供新闻稿件，多数是苏联报纸关于反法西斯的宣传。

从机构设置可以看出，国际情报部只是承担了原共产国际的部分职能，主要包括领导欧洲尤其是东欧各国的反法西斯游击运动以有效配合苏联红军的军事行动、以广播报刊等方式面向欧洲德占区进行宣传、在战俘中开展工作并对其中的积极分子进行培训、在德占区搜集情报等。原来共产国际领导各国共产党的这一主要职能，国际情报部不再承担。国际情报部主要负责搜集各国共产党的信息，会同各国共产党以及苏联相关机构协商解决一般事务，重要问题需要向苏联领导层汇报并提供咨询建议，由苏共领导人和各国共产党领导人协商解决，国际情报部一般不参与其中。由此可见，国际情报部只是共产国际解散后的临时性替代机构。

二、国际情报部领导支援东欧各国的反法西斯游击战

二战中后期，苏联红军节节胜利，将德军驱逐出了苏联领土，开始解放东欧各国。为了有效配合苏联红军的军事行动，加速东欧各国的解放进程，国际情报部会同东欧各国共产党和苏联红军相关部门，领导东欧各国的敌后游击战并给予其大力援助，取得显著成效。

波兰是国际情报部工作的重点。1944年3月7日，季米特洛夫和波兰共产党中心局共同向苏联领导层提议在苏联境内建立波兰游击运动总司令部，在红军的乌克兰方面军、白俄罗斯方面军以及苏联其他部门抽调战斗经验丰富、思想意志坚定的波兰籍军人组成游击队，开展敌后游击战以配合苏联红军的军事行动。4月8日，苏联国防委员会批准这一提议。*РЦХИДНИ.Ф.495.оп.74.д.434.л.31.д.442.л.32—34.Андерсон.К.М.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Коминтерн и вторая мировая война.М.:Памятники исторической мысли,1998.С.432—436 .5月5日，司令部正式建立，总部设在罗夫诺城，由波兰将军扎瓦茨基(А·Завадский)担任司令。司令部组建了12支精锐小分队，秘密潜入波兰开展敌后游击战争。截至1944年9月波兰境内已经建立起4支大型游击队，共有7400人。在1944年5—9月，苏联红军为波兰游击队提供了大量军事装备，包括冲锋枪4270支、子弹176000发，步枪8600支、子弹520000发，机枪254 挺，迫击炮52 门、炮弹1500发，反坦克枪137 支、子弹2000发，手枪66把，手榴弹3500枚，地雷17348个以及大量炸药。除此之外还有丰富的后勤物资，包括面粉1.2万吨、糖1.9万吨、肉罐头52600吨、油26747吨、盐1973吨、米5736吨、可供5000人使用的医疗设备和药品等等。除此之外，国际情报部和苏联红军总政治部还在苏联境内建立了4所学校，为波兰游击队培养输送569名各类专业人才，其中包括指挥员和政工干部68人、无线电通讯员75人、地雷工兵92人、侦察兵175人、机枪手和迫击炮手137人、敌后破坏人员22人，等等。*Из отчета Штаба партизанского движения Поль ши за период с мая по сентябрь1944 г.10 октября 1944 г.Русский архив: Великая Отечественная.Том 14 (3—1).СССР и Польша.М.: ТЕРРА,1994.http://militera.lib.ru/docs/da/terra_poland/02.html.

国际情报部和苏联红军对捷克斯洛伐克游击运动的支持力度也很大。1943年初，捷共领导下的第一支游击队成立，但条件十分艰苦。应捷共的请求，季米特洛夫多次与斯大林、莫洛托夫等苏联领导人进行磋商，最终联共(布)中央政治局于1944年6月5日决定为捷克斯洛伐克的游击队提供援助。*Мурзин Д.Долг,выполненный с честью.Уфа,1997.С.148.国际情报部和乌克兰游击运动司令部先后培训了1352名捷克游击队员，组成64支游击队回到捷克从事抵抗运动。苏联为捷克游击队提供了1万多支步枪、手枪和冲锋枪，近千挺机关枪，100支反坦克枪，数百万发子弹和后勤医疗物资。捷克游击队不断发展壮大，很快组成3支规模较大的游击队——“斯特法尼克”旅、“自由斯拉夫”旅和“扬·热日基”旅，其中“扬·热日基”旅在1944年10月至1945年5月期间发起100多次战斗，消灭德军4000余人，炸毁桥梁86座，还俘虏了德军第16装甲师师长冯·缪勒将军。*Окороков.А.B.Секретные войны Советского Союза.Первая полна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М.: Яуза,Эксмо,2008.C.630—631.

其他东欧国家的游击战争也获得国际情报部和苏联红军一定程度的援助。1941年6月，南斯拉夫共产党创建了反法西斯部队，铁托(Josip Broz Tito)担任总司令。这支部队虽然作战英勇顽强，但作战物资缺乏，条件十分艰苦。1941年12月初，铁托3次致电季米特洛夫请求援助。国际情报部和苏联红军最高统帅部召集苏联军队和战俘营中的南斯拉夫人组成军队参加反法西斯作战。1943年11月24日，南斯拉夫第1步兵营建立，1944年5月又创建了第2步兵营和坦克连、通讯连。在此基础上组建了南斯拉夫第1步兵旅，共有1946人。苏联为其提供武器装备，包括46门火炮和迫击炮、32门反坦克炮、96挺机关枪、844支冲锋枪、1251支步枪、13部无线电台和75辆汽车。*Окороков.A.B.Тайные войны СССР.Советские военспецы в локальных конфликтах XX века.М.: Вече,2012.C.36.这支部队先是编入乌克兰第二方面军，进入南斯拉夫后编入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

保加利亚共产党领导的反法西斯游击队也十分活跃。据统计，截至1944年3月在保加利亚活跃着26支游击队，共2320人，其中三分之二是由保加利亚共产党领导。这些游击队同样存在武器和后勤物资不足的问题，季米特洛夫多次与斯大林和莫洛托夫协商援助保加利亚游击队的问题，并指示驻南斯拉夫的苏联军事顾问格奥尔季耶夫(О·Геордиев)与保加利亚游击队取得联系，开辟武器援助渠道，但并未取得成功。*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99、307，250、255页。

三、国际情报部在战俘中开展工作以推动反法西斯事业

1941年6月22日，德国发动对苏联的进攻，共出动190个师共计550万人的大军，其中德军390万人，意大利、罗马尼亚、匈牙利、奥地利、南斯拉夫、爱沙尼亚、西班牙、芬兰等仆从国军队160万人。随着苏军的节节胜利，苏联俘虏的战俘数量不断增加。根据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统计，1944年苏联境内共有战俘营52座，共关押各国战俘710763人，其中德国战俘452160人、意大利战俘14287人、罗马尼亚战俘152453人、匈牙利战俘91387人、奥地利战俘23859人、芬兰战俘107人、西班牙战俘369人*Сост.Загорулько.М.М.Сидоров.С.Г.Царев ская.Т.В.Под ред.Загорулько.М.М.Военнопленные в СССР.1939—1956.Документы и материалы.М.: Лог ос,2000.C.1016.，这些战俘中，不乏反战、反法西斯的进步人士。为此，国际情报部在战俘(主要为德国战俘)中开展工作，选拔其中的进步分子进行教育、培训，建立以进步战俘为主体的反法西斯委员会，进行反法西斯宣传，协助苏军对苏占区进行战后重建和管理。除此之外，还有部分战俘加入军队或游击队，参与反法西斯战争。

国际情报部会同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在各战俘营开办政治学校和政训班，对战俘进行反法西斯和共产主义宣传。1943年5月30日，国际情报部和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战俘事务局在位于伊万诺夫州尤日斯基的第165号战俘营开办了反法西斯政训班，选派12名政工干部为1000名具有进步思想的德国战俘授课。*ГАГФ.Ф.9401.оп.2.д.2.л.33.Сост.Загору лько.М.М.,Сидоров.С.Г.,Царевская.Т.В.Под ред.Загорулько.М.М.Военнопленные в СССР.1939—1956.Документы и материалы.М.: Логос,2000.C.192.同年11月，在第27号战俘营开设政训学校，对500名德国进步战俘进行培训。1944年8月15日，国际情报部会同德国共产党国外局创建战俘党校，学制6周，每期招生40—50人。党校负责人为德共国外局的戈尔曼(Герман Матерн)，科拉斯涅尔(Пауль Класснер)负责制定教学计划，由戈尔曼、凯勒(Вилли Келлер)和戈特弗里德(Готфрид Грюнберг)授课。*РЦХИДНИ.Ф.495,оп.74,д.161,л.162.Анде рсон.К.М.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Коминтерн и вторая мировая война.С.465—466 .位于坦波夫州拉金斯克的第188号战俘营关押着915名法国战俘，1943年9—12月，国际情报部和法共国外局在这里开办了反法西斯政训班，共培训40人，从中选拔26名积极分子做其他战俘的思想工作，取得较为显著的成效。*ГАГФ.Ф.9401,оп.1.д.2012.л.4—9.Сост.Загорулько.М.М.Сидоров.С.Г.Царевская.Т.В.Под ред.Загорулько.М.М..Военнопленные в СССР.1939—1956.Документы и материалы.C.197—198.除此之外，国际情报部和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还对奥地利、意大利、波兰、罗马尼亚、匈牙利等国战俘中的反法西斯积极分子进行政治培训，将其中的积极分子组织起来投身反法西斯斗争，主要方式之一就是组建反法西斯委员会并积极开展活动。

1943年5月29日，季米特洛夫和曼努伊尔斯基讨论在德国、意大利等国战俘中建立反法西斯委员会的各种方案。6月11日，曼努伊尔斯基和德共领导人皮克(Wilhelm Pieck)拟定了组建德国反法西斯委员会的方案，随后季米特洛夫会见了斯大林和莫洛托夫，呈报了这一方案并得到批准。1943年7月12日，该委员会正式宣告成立，名称定为“自由德国”民族委员会，由著名反法西斯作家怀尔纳特(Э·Вэрнерт)担任领导人，成员包括德国战俘中的积极分子、知识界的进步人士等等。*РЦХИДНИ.Ф.495.оп.74.д.155.л.108.Анде рсон.К.М.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Коминтерн и вторая мировая война.С.380 .“自由德国”民族委员会主要任务是开展对德宣传，号召人民起来推翻纳粹政权；吸引更多德国人加入这一委员会，扩大影响；协助苏联红军管理德国的苏占区，等等。除此之外，委员会附设的德国军官同盟积极开展对德军的劝降工作，争取被俘的德国高级将领参加反法西斯斗争，秘密联络德军中对纳粹不满的军官以搜集情报，等等。例如，1943年德国第6集团军总司令保卢斯(Friedrich Wilhelm Ernst Paulus)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被俘，在“自由德国”民族委员会和德国军官同盟的影响和劝说下改变立场，在广播中发表反对希特勒、反对纳粹的公开宣言，在德军中引起很大反响。除此之外，国际情报部还在罗马尼亚、匈牙利、奥地利等国战俘中组织反法西斯委员会，但因英美两国的反对而不得不停止。*РЦХИДНИ.Ф.495.оп.10a.д.433a.Андерсон.К.М.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Коминтерн и вто раямировая война.С.389 ；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57页。

战俘中的反法西斯积极分子还是欧洲各国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的主要兵源。1944年在苏联的战俘营里有波兰战俘3415人，其中2012人表示希望参加波兰游击队，其中1400人经过政治培训后投身波兰反法西斯战争。*Т.Волокитина Г.Мурашко А.Носкова Д.Ермакова.Из Варшавы.Москва,товарищу Берия.Документы НКВД СССР о польском подполье.1944—1945 гг.Москва-Новосибирск.: Сибирский хроногр аф,2001.C.46.1943年10月2日，国际情报部和罗马尼亚共产党国外局组建了罗马尼亚志愿者步兵师，共1.1万人，其中包括来自战俘营的321名各级军官。*Окороков A.B.Тайные войны СССР.Советские военспецы в локальных конфликтах XX века.C.36—37.1944年1月8日，第188号战俘营的799名法国战俘联名致信斯大林，希望苏联政府能够将他们组织起来与纳粹德国战斗。这799名法国战俘中有369人来自历史上曾经被德国占领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因此对德国侵略者有较深的敌意，他们的请求是否得到批准目前尚不清楚。*ГАГФ.Ф.9401.оп.1.д.2012.л.4—9.Сост.Загорулько.М.М.Сидоров.С.Г.Царевская.Т.В.Под ред.Загорулько.М.М..Военнопленные в СССР.1939—1956.Документы и материалы.C.197—199.除此之外，二战中在苏联领土上建立的外国反法西斯军队如捷克陆军第一旅等，都有相当数量的经由国际情报部培训的战俘积极分子参加，并发挥了重要作用。

随着苏联红军的节节胜利，东欧各国和德国东部陆续得到解放，经过国际情报部培训的各国进步战俘在战后秩序恢复和行政管理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945年3月29日，季米特洛夫向莫洛托夫提交一份20人的名单，均为德国战俘中的反法西斯积极分子。这些人被派遣到德国的苏联占领区，帮助恢复各地的秩序，建立政府管理部门，出版发行德语报纸，建立德语电台并进行广播，宣传苏联的理论和政策。此后国际情报部还选派了第二批和第三批德国战俘积极分子。国际情报部还在克拉斯诺戈尔斯克的德国战俘营选拔100人到德国苏占区的各级部门和宣传机构任职。*АПРФ.Ф.56.оп.1.д.1162.л.156—157.Анде рсон.К.М.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Коминтерн и вторая мировая война.С.483—486 .除此之外，经过国际情报部培训的其他国家战俘也协助红军进行战后恢复和管理工作，取得了不容忽视的成效。

四、国际情报部面向欧洲开展反法西斯宣传并搜集情报信息

国际情报部主要通过其下设的第205研究所和“苏普列斯”通讯社开展对欧反法西斯宣传，通过原共产国际联络部的网络搜集欧洲德占区的情报。

第205研究所就是前共产国际的国际广播电台，共产国际解散后划归国际情报部管辖，负责对各国尤其是欧洲国家进行反法西斯广播。1944年5月16日，国际情报部向苏联领导人提出建议，认为随着红军向东欧国家的胜利进军，应该加强对罗马尼亚、匈牙利、保加利亚、芬兰等国的无线电广播。这样，205研究所又从美国购进了3台大功率无线电发射机。经过不断扩建和完善，205研究所在1944年6月可以用28种语言广播，无线电信号覆盖47个国家，每天有158个广播节目，共计59小时。205研究所还经常邀请原共产国际的工作人员进行座谈，研讨对外广播的不足之处。例如，1944年5月8日，205研究所召开会议研讨对罗马尼亚广播事宜，到会专家指出对罗广播的缺点在于脱离罗马尼亚现实生活、宣传鼓动色彩过强、对红军的颂扬过多等等。*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История Коммуни стического Интернационала.С.252.

国际情报部另一个对外宣传机构是“苏普列斯”通讯社，主要负责向世界各大报纸、杂志发送反法西斯的新闻稿、社论、特写等等。“苏普列斯”通讯社经理由奥地利共产党的格劳鲍夫(Ф·Глаубауф)担任，总部设在原共产国际的总部——莫斯科“留克斯”宾馆。通讯社在纽约、伦敦、斯德哥尔摩等城市设有11个通讯站，在苏联国内设有3个通讯站，向国外170家报刊发送新闻稿，日平均发送165页，其中80%为苏联报刊的反法西斯报道和评论，20%为国外报纸的相关报道。*РЦХИДНИ.Ф.495.оп.10a.д.433e.л.35—39.Андерсон.К.М.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Коминте рн и вторая мировая война.С.421—422.“苏普列斯”通讯社在世界反法西斯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其自身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法律地位和产权问题。通讯社隶属于国际情报部，但国际情报部是保密机构，直至1944年6月才正式列入苏共中央的编制。因此，从1943年6月到1944年6月“苏普列斯”通讯社在名义上没有正式的归属单位，没有正式的法律地位，这给通讯社日常工作带来很多麻烦。1943年7月19日，联共(布)中央决定将“苏普列斯”通讯社挂靠在全苏总工会中央委员会，从而解决了通讯社的法律地位和归属问题。*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58页。

国际情报部还利用自身资源搜集情报信息，有时也会与苏联情报机构进行合作。国际情报部的前身共产国际联络部拥有一个庞大的信息情报网络，在世界各大城市都设有联络站。国际情报部继承了这一网络，主要由第100研究所负责情报信息搜集整理工作。国际情报部还经常与苏联红军总参谋部情报局和内务部国家安全委员会合作，共享情报信息。例如，1943年7月2日，红军总参谋部情报局战略谍报处负责人波利沙科夫(И·С·Большаков)致函季米特洛夫，获悉国际情报部100研究所的特工人员“斯维德”(代号)获得了德军在库尔斯克会战中的防御工事图纸，希望能够尽快提供给苏军。季米特洛夫欣然同意，并向“斯维德”下达了移交图纸的指示。*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История Коммунис тического Интернационала.С.241.1943年8月25日，国家安全委员会的费金(П·М·Фитин)会见季米特洛夫，感谢国际情报部驻纽约的情报人员“皮尔·戈特”(代号)提供的重要情报，希望以后能够更多合作。*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59，260、305，317，259、274、292、328，262，259、274、292、328页。苏联情报机构也经常为国际情报部提供一些国家共产党活动的情报信息，例如，1943年8月30日，国家安全委员会驻斯德哥尔摩的特工人员向季米特洛夫汇报了瑞典和挪威共产党的情况；1944年8月23日，红军情报局的特工人员“米尔斯坦”(代号)向季米特洛夫报告了墨西哥和西班牙共产党的情况。*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59，260、305，317，259、274、292、328，262，259、274、292、328页。苏联情报机构还会向国际情报部提供情报支持，例如，1944年12月1日，国家安全委员会通知国际情报部英国情报机构已经破译了季米特洛夫和保加利亚共产党中央之间的电报密码，季米特洛夫马上废止旧密码，采用新的密码与国内联络。*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59，260、305，317，259、274、292、328，262，259、274、292、328页。

五、国际情报部协助苏共中央解决欧洲各国共产党的事务

前文已经指出，共产国际解散后，由苏联领导层负责领导各国共产党尤其是欧洲各国共产党的反法西斯斗争、谋划战后组建联合政府等事宜。但是，为了不影响苏联同英美等国的合作，苏联领导人一般不公开出面，而是由国际情报部负责与各国共产党协商解决其中的一般性问题，重要问题则由国际情报部协助苏共与相关国共产党共同解决。

二战时期欧洲各国共产党领导人多数都因祖国被德国和意大利占领而流亡苏联，如保加利亚共产党领导人季米特洛夫、法国共产党领导人多列士(Maurice Thorez)、匈牙利共产党领导人拉科西(Rákosi Mátyás)、意大利共产党领导人陶里亚蒂(Palmiro Togliatti)、德国共产党领导人皮克、捷克领导人哥特瓦尔德(Klement Gottwald)等等。他们在苏联成立了所在国共产党的国外局以领导国内的反法西斯斗争，同时也经常与国际情报部领导人和苏联领导人进行会晤面谈，以解决本国共产党的各种事务。会晤面谈一般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国际情报部领导人与各国共产党领导人的会晤，协商解决一般性问题。例如，1943年8月24日，季米特洛夫接见了捷共领导人哥特瓦尔德，后者向他汇报了捷共国外局、对捷克和斯洛伐克广播、捷克报刊等情况，共同商讨了苏台德问题和科尔巴阡问题；1944年1月15日，法共领导人多列士与季米特洛夫商谈阿尔及利亚一些共产主义小组的政治路线问题；1944年4月21日，季米特洛夫组织召开保加利亚共产党国外局会议，研究如何应对保加利亚政府与德国合作的问题；1945年1月5日，拉科西向季米特洛夫汇报了匈牙利的临时政府、议会和匈牙利共产党的活动情况，等等。*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59，260、305，317，259、274、292、328，262，259、274、292、328页。

第二种情况是苏联领导人与各国共产党领导人会晤，解决重大问题，国际情报部提供协助。反法西斯统一战线是这一时期各国共产党的重要事务，也是苏联领导人会见欧洲各国共产党领导人所商谈并解决的主要问题。例如，1943年9月3日，莫洛托夫与季米特洛夫就保加利亚国王去世后保共斗争策略进行会谈，莫洛托夫认为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情况下保共不宜有所行动。*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59，260、305，317，259、274、292、328，262，259、274、292、328页。1944年3月4日，斯大林、莫洛托夫接见了陶里亚蒂，商谈了意共与巴托里奥政府的关系、是否要求意大利国王退位等问题，斯大林要求意共加入巴托里奥政府并与其保持团结统一、意共要对国王采取灵活政策、与英国人保持友好关系，等等。*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59，260、305，317，259、274、292、328，262，259、274、292、328页。1944年11月19日，法国共产党领导人多列士回国之前，斯大林、莫洛托夫等苏联领导人与其进行会谈，斯大林要求法共积极参加戴高乐政府，认为法共力量薄弱，不应该与戴高乐争夺政府领导权；建议法共团结工会和青年，组建左翼联盟；要求法共解散其领导的武装力量，将武器藏起来，等等。*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История Коммунис тического Интернационала.С.250—251.就目前的解密档案来看，国际情报部的领导一般不参加苏联领导人与各国共产党领导人的会见。

在处理重要问题时，国际情报部往往会事先搜集相关信息，协助苏联领导层解决。例如，二战期间，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亚在马其顿的归属问题上存在争议，这一纠纷严重影响南保两党两国的关系，国际情报部协助苏联领导层进行调解。1944年4月16日，季米特洛夫致信斯大林，汇报了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亚共产党对马其顿问题的意见，季米特洛夫个人认为在反法西斯战争尚未结束的情况下南、保两党应该暂时搁置此事，不宜因边界纠纷而影响共同的事业；12月25日，季米特洛夫致信斯大林，通报了南保两党就马其顿问题谈判的情况并将《南保联盟条约》草案寄给斯大林，认为解决马其顿问题的时机已经成熟；1945年4月12日，斯大林会见了南共领导人铁托和保共领导人季米特洛夫，确定了两国同盟关系建立的发展进程，暂时解决了两党两国之间的纠纷。*⑤⑥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第290—292、322、341，279—282，339页。在关于欧洲各国共产党的一般性事务上，季米特洛夫也经常与莫洛托夫通信联络以沟通信息，根据笔者统计，在国际情报部存在的两年半时间里，季米特洛夫共致信莫洛托夫19封，通报了欧洲各国共产党的一些情况，如1944年1月5日的信件中季米特洛夫通报了波兰游击运动司令部的组建情况，1月24日的信件中通报了意大利共产党关于统一战线的斗争策略，1944年4月15日的信件中通报了南保两党关于马其顿问题谈判的进展，8月21日的信件中通报了阿尔巴尼亚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情况，等等。*Андерсон.К.М.Чубарьян.А.О.(Отв.ред.)Коминтерн и вторая мировая война.С.408—410.C.417—418.C.446—447.C.466—467.

六、评价与结论

共产国际解散后，苏联为了便于领导欧洲尤其是东欧各国共产党进行反法西斯斗争，成立了联共(布)中央国际情报部。国际情报部在其存在的两年半时间里，在欧洲反法西斯斗争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同时又协助联共(布)处理各国共产党一般性事务和重要问题。国际情报部是联共(布)中央的直属机构，因而其政策和行动以维护苏联国家利益为根本宗旨。下面，我们就从三个方面对其加以评价。

(一)联共(布)中央国际情报部是共产国际解散后的临时性替代机构，承担共产国际的部分职能，主要是领导欧洲各国共产党进行反法西斯斗争。国际情报部是苏联在解散共产国际后为了统一领导欧洲各国共产党反法西斯斗争而成立的临时机构，具体包括领导东欧各国的游击运动、面向欧洲德占区进行反法西斯宣传以及在战俘中开展工作等等。在领导支援游击运动方面，国际情报部与苏联红军和相关国家的共产党国外局合作，选拔骨干人员组成游击运动指挥机构，对在苏联境内的相关国家军事人员进行培训，为他们提供武器弹药、后勤物资、技术设备等等，使这些国家的游击运动在短时间内得到快速发展，有力配合了苏联红军对东欧国家的解放，其中以对波兰的支持力度最大。在战俘中开展工作也是这一期间国际情报部的重点工作，二战中苏联红军俘虏了大量德国及其仆从国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国的战俘，国际情报部在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的配合下，选拔战俘中的反法西斯积极分子并对其进行政治培训，组成各国的反法西斯委员会，积极进行对敌宣传，配合苏联对德国苏占区进行战后重建和行政管理，等等。除此之外，国际情报部还利用共产国际的联系网络和技术设施，积极开展情报搜集和对欧洲德占区的宣传广播，并发挥了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总体来说，国际情报部较为出色地完成了其主要使命，在欧洲反法西斯斗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二)国际情报部发挥信息沟通桥梁和决策咨询的智囊作用，与联共(布)中央和各国共产党共同处理各种事务。共产国际执委会是领导世界革命和各国共产党的司令部，机构庞大，人数众多，1922年就有工作人员736人*Адибеков.Г.М.(Отв.ред.)Политбюро ЦК РКП(б)—ВКП(б) и Коминтерн: 1919—1943гг.C.110.，1926年有多达11个书记处来领导各国共产党。*Адкбеков.Г.М.Шахназарова.Э.М.Шириня.К.К.Организационная структура Коминтерн.С.105—106.而国际情报部的核心机构只有一个，为保密起见称为“季米特洛夫办公室”，有工作人员22人。从机构设置和人员配备可以看出，国际情报部并不具备共产国际领导国际共运和各国共产党的职能，否则机构和人员不会如此单薄稀少。实际上，这一时期领导各国尤其是欧洲各国共产党的职能是由苏联领导层和国际情报部共同承担。二战期间，欧洲各国共产党领导人多数流亡莫斯科，因此经常与季米特洛夫和苏联领导人斯大林、莫洛托夫等进行会晤磋商。总体来说，一般性问题由季米特洛夫、相关国家共产党领导人与苏联相关部门共同协商解决，而重要问题则要由国际情报部向苏联领导层汇报并由苏联领导层与相关国家共产党领导人会谈解决。在这一过程中，国际情报部主要发挥沟通信息的桥梁作用，如1944年3月1日、3日季米特洛夫、曼努伊尔斯基与意大利共产党领导人陶里亚蒂多次讨论关于意共当前任务的草案并形成书面材料提交给斯大林；3月4日斯大林接见了陶里亚蒂并对意共的草案提出具体意见，国际情报部的负责人没有参加；3月5日陶里亚蒂与季米特洛夫会谈，告知他斯大林的意见。*参见任鸿章：《近世日本と日中貿易》，六兴出版1988年版，第305页。不难看出，在苏共与意共的沟通交流过程中，国际情报部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而最终做出决定的是苏共领导人。在若干重要问题上，国际情报部负责人也会与苏联领导层协商，发挥决策咨询作用，如1945年3月7日，斯大林、莫洛托夫和季米特洛夫就组建战后德国苏占区政府和相关管理机构问题进行协商，季米特洛夫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并得到苏联领导层采纳。*由此可见，共产国际解散后，联共(布)领导各国共产党并解决相关的重大问题，国际情报部负责信息沟通并为苏联领导人提供决策咨询，而各国共产党的一般性问题则由国际情报部会同相关国家共产党解决。

(三)作为联共(布)中央的直属机构，国际情报部以维护苏联的国家利益为政策和行动的出发点和重心，具有明显的目的性和倾向性。国际情报部是联共(布)中央的直属部门，因而其政策和行动更为倾向维护苏联国家利益。国际情报部负责支援东欧各国的游击运动，尤其以波兰为重点，这是因为战前波兰与苏联有领土纠纷，大力支援波兰的游击运动推动了苏联势力在波兰的扩展，从而有利于苏联的国家利益。国际情报部在战俘中开展工作，以德国战俘为重点，这不仅仅是配合苏联红军的军事行动，更有助于战后德国苏占区的重建和治理，防止美英等国势力向苏占区渗透。在处理欧洲各国共产党事务尤其是反法西斯统一战线事务时，国际情报部秉承苏联领导层的指示，要求欧洲各国共产党尤其是法共和意共积极与资产阶级势力合作，维持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在战后解散共产党控制的武装力量，加入资产阶级联合政府。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确保苏联与英美等国能够顺利合作，共同对抗法西斯，但这在一定程度上对一些欧洲国家共产党的发展造成了不利影响。因此，国际情报部虽然是共产国际解散后的临时性替代机构，但其职能已经与共产国际有所不同，在维护苏联国家利益方面带有更为明显的目的性和倾向性。

综上所述，联共(布)中央国际情报部作为共产国际解散后的临时性替代机构，较为出色地完成了其历史使命，推动了欧洲各国尤其是东欧反法西斯斗争的发展，在苏联领导层与欧洲各国共产党之间充当信息沟通的桥梁，在若干重大事务中参与苏联领导层的决策，发挥智囊的作用。国际情报部以维护苏联国家利益为出发点，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对这一时期欧洲的共产主义运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