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市上演“龙燕大对决”

任冬梅

在台湾“北蓝南绿”的传统政治板块下，蓝绿各半的中台湾历来是国民两党争夺的焦点地区，“翻转中台湾”“决战中台湾”也成为台湾地方选举时常常出现的口号。此次“九合一”选举，国民党守住新北市的可能性较大，台北市由于“白绿蓝”三方混战，胜负难料，而台中市则是呈现单纯的蓝绿对决格局。国民党将赢得台中市作为此次选举胜利的指标，“第一立委”卢秀燕强势出击，而现任民进党籍市长林佳龙对连任也是志在必得。蓝绿在台中市的对决势必火花四溅。

蓝绿决战中台湾

台中市是台湾三大都市之一，位于台湾本岛中部，由原台湾省下辖的台中县与台中市合并改制而成，是台湾中部唯一的“直辖市”。台中市总面积约2215平方公里，设籍人口279.5万人，目前是仅次于新北市人口排名第二的城市，下辖八个“立法委员”选区。

台中市是中台湾最具战略意义的城市。国民党想要重返执政，台中市是先决条件和重要的指标县市；而如果民进党在此次选举中失去台中市的执政权，基本意味着败选，这不仅将对民进党2020年能否继续执政产生冲击，甚至蔡英文可能还会被“逼宫”，失去争取连任的资格。

从历史上看，蓝营在台中市略占上风，台中市的选民结构蓝略大于绿，但差距不大。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原台中市常年由党外人士及国民党张、赖两派轮流主政。1981年，国民党改变提名策略，选择无派系背景的候选人，一举击败寻求连任的党外市长曾文坡，国民党随后在台中市展开了长达四届16年的执政。1997年，时任民进党籍省议员张温鹰在蓝绿双方皆处于分裂的状态下，凭着雄厚的基层实力，以五成的票数当选。2001年，国民党的胡志强重新夺回台中市的执政权，展开两届执政。2010原台中市与台湾省下辖的台中县合并，胡志强以3万票的微幅优势当选首届“直辖市长”。但在2014年，台中市再度变天，民进党提名的林佳龙大胜寻求连任的胡志强，当选台中市长。

燕儿高飞终不易

在国民党党内初选中，卢秀燕仅以微弱优势（0.61%）胜过江启臣，代表国民党参选台中市长。近来，随着台中市选情的升温，原本民调落后的卢秀燕行情逐渐看涨，有多份民调显示，卢秀燕的支持度已超越台中市现任民进党市长林佳龙。但卢秀燕要想胜选，目前看来喜忧参半，选情并不乐观。

卢秀燕的优势在于：其一，她是资深“立委”、注重民生。卢秀燕在台中市连任六届“立委”，在2016年“反国民党”大海啸中，卢是唯一一个获得十万票以上的国民党党籍“立委”。卢的问政多以小市民、家庭主妇关怀角度出发，在旧市区根基深厚。其二，初步整合成功，党内大老相挺。2014年胡志强败选除因他是“老面孔”外，未能获得旧县区的红黑两派支持也是主因之一。经吴敦义协调后，台中红派青年代表江启臣和台中黑派大老颜清标之子严宽恒分别出任卢竞选总部的主委和总干事，形成“铁三角”阵容。7月9日，国民党前主席连战在赴大陆前，专门宴请包括吴敦义，前“立法院长”王金平，前副主席林丰正，黑派大老陈庚金、颜清标，前“立委”江连福、江启臣，连战之子连胜文及前台中县长黄仲生等要角到台中餐叙，为卢秀燕拉抬选情。其三，民调支持度上升。5月以来，各家民调显示卢秀燕支持度持续回升，甚至反超林佳龙。4月24日，艾普罗民调显示，卢秀燕以35.7%的支持度首次胜过林佳龙的33%。5月27日《联合报》民调显示，卢秀燕支持度领先林佳龙达七个百分点。29日，TVBS民调中心结果显示，卢秀燕获39.7%支持度，胜过林佳龙的33%。由此可见，蓝营基本盘选民正在回归，卢秀燕选情看涨。

但卢秀燕仍有不少短板待补强。其一，她在原台中县地区经营能力较弱。卢秀燕长期经营台中市区，对原县区几乎大半陌生。过去国民党执政时基层行政资源丰沛，包括有农会和水利会等力量支持，但国民党不再执政后，这部分力量大幅减少。台中市原县区选民数量大于原市区，目前卢在原市区支持度领先，但在原县区却落后林佳龙7.4%。如何在原县区这个大票仓追上对手，是卢秀燕亟需解决的问题。其二，派系能否真正整合、全力为卢辅选仍有疑问。卢秀燕要想拓展选票，必须靠國民党在原台中县区的红黑两大地方派系力挺。虽然此次两派展现团结姿态，但私下仍有盘算。红派的江启臣当选为“立院党团总召”后，大半时间精力都将放在“立法院”，加上四年后还有再度参选的私心，无法为卢尽力辅选，红派指标人物前“内政部长”廖了以甚至从未出席过任何辅选活动。黑派方面，颜清标的重心放在助女儿颜莉敏拿下台中市议会副议长的职位，也非真心为卢辅选。其三，卢打选战的火力不足。虽然现任台中市长林佳龙在执政方面有巨大弊政滥权问题，但卢却无法一针见血、有效突破，显示出卢在议题操作能力与政策规划能力上的欠缺。其四，缺乏资源与斗志，看好度仍大幅落后。国民党党产被清算后，国民党中央几乎没有资金挹注，而卢秀燕先前被爆选举经费自肥，其募款也很不顺利。相较于林佳龙以里为单位跑行程，卢秀燕只做到以区为单位办政见会，有舆论质疑卢只是为选下届“立委”积累声势，所有民调看好度上仍是林佳龙大幅领先。林佳龙在“未来事件交易所”的交易价格是67元（总额100元），远高于卢秀燕的34元。说明多数选民对于有现任优势的林仍较为看好，认为林后续还有爆发力，而对卢信心不足。

龙困浅滩待潮起

由于民进党当局的执政拖累，加上市政争议不断，林佳龙此次选情危机四伏。但由于台中市长选举的指标性意义，对于有意“更上一层楼”的林佳龙来说，为了未来政坛发展，必须拼尽全力固守好台中市执政优势。

目前看来，林佳龙寻求连任困难较多。其一，民进党当局执政拖累。民进党执政两年多来，全台施政满意度骤降至25%，这必然会影响地方选举结果。此外，民进党“非核家园”的能源政策，让台中的火力发电厂功率全开，中台湾地区饱受空气污染侵袭，这也是选民最有感、最不满的议题。其二，林佳龙自身政绩不佳。根据《天下》杂志2017年县市长满意度调查，林佳龙在“六都”中排名倒数第一；《远见》杂志今年5月民调显示，林佳龙在所有县市长中排名倒数第三、“六都”中排名中倒数第一，连任支持度也未过半。林佳龙执政将近三年，台中市在“六都”中平均薪资最低，举债速度增长最快，幸福城市评比却是最后一名。其三，“柯绿分手”的外溢效应。民进党在这次台北市选举中并没有礼让柯文哲，这让全台3%左右的柯粉极度不满，而林佳龙的支持者多为青年人，柯粉占比很大，他们极有可能不出来投票，这为选举投下变数。

但林佳龙仍具不小优势。其一，现任优势、财力雄厚。林佳龙作为谋求连任的市长，有很大现任优势（台湾连任成功的县市长占七成以上），充沛的市政府资源和完备的行政体系使他有更多可以运作的空间。此外，林佳龙家族财力雄厚，相较于党工薪水都发不出的国民党，选举经费充足绝对是一大助力。其二，派系整合较好。民进党在台中市的最大派系为新潮流系，四名党籍“立委”蔡其昌、黄国书、何欣纯、张廖万坚都属新系，而林佳龙是民进党内“正国会”（游锡堃为创始人，又称为游系）的掌门人，新系和游系分别为民进党内第一和第二大派系，不和由来已久。此次选举，林佳龙邀请到新系代表“立法院副院长”蔡其昌担任其竞选总部主委。有消息称，林佳龙与新系已达成交易，此次新系全力支持林佳龙连任，林佳龙将支持新系蔡其昌参选下届市长。不管情况是否属实，民进党有“外战团结”的传统，整合应不成问题。其三，民进党倾全力辅选，林勤走基层深固桩。台中作为蓝绿争夺的焦点，民进党也倾全党之力辅选。在蔡当局出台的“前瞻计划”中台中轨道交通预算已被编列入内，捷运蓝线于今年3月获“交通部”核定，山手线已动工，台中市的河川整治也得到加强，这些皆是“看得见”的政绩。蔡英文及“行政院长”赖清德近期将南下台中，为林佳龙执政成绩背书。林佳龙本人不仅希望能更进一竿，作为游系掌门人还需扛起整个派系，因此展现出超强的斗志与决心，其“固桩”的动作深入到里长层级。目前，林已走完台中市625个里，行程超出对手卢秀燕三倍多，这些都极大增强了其连任的可能性。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台湾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