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泉水和大头鱼

刘书良

灾难过后，是长时间的寂静。没有草木，也没动物，岩浆流过，吞噬了一切生命。野火烧不尽，在漫长岁月的更迭中，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春风带来种子，种子落在石缝里，潮湿的石缝孕育了种子，种子成为了草，成为树，成为多种生命的形式。草木在这死亡之地生息，连成草丛、树林，就有昆虫移飞这里安家。再后来有鸟儿飞来，又有了跋山涉水来这里耕种田畴农人。人多了形成村落，村落多了，有了集镇，集镇就是五大连池城的雏形。地久天长，五大连池美名传播开来。传说也成为这个城市的文化遗产。

现在的五大连池得于岩火，并以岩火的名义诱惑外地人。小城不大，却是景色怡人，高山有林木深深，山下是绿波荡漾的湖池，山不高，高岗而已，却是山水景色万千。湖水游历着一种叫白鱼的鱼最为名贵，并随着拥进人群的赏识而成为当地一道名贵菜肴。水是矿泉水，鱼是矿泉鱼，米是浇灌矿泉的米，这样的宣传成为流言，成为酷暑时的一种向往和渴望。

我来这里时，正是中原盛暑，五大连池依旧是初夏气候，不掺和传说与凉气。满目青纱覆盖着大地和山峦，遮盖住了火山源地。火山并不高大，是岩浆喷发出来形成的，喷发岩浆的地方叫火山口，吉林长白山有个火山口叫天池，缘由是火山喷发时留下坑地里储满了天水，成为中国乃至世界旅游圣地。五大连池的火山口没有天池的壮观，也没有天池的名气，是因为没有一汪雨水，走在边缘一眼看到了底，没有神秘，也就乏味了传说。它有绿树，火山，翻花石鼓，熔岩隧道，标识着天然地理博物馆名头。没有天池，有茂密的原始森林可以爬行，试图穿越肘光、穿越时代也是一种乐意。

五大连池宣传的是水，火山是水的副产品，提升了水的至尊地位。他们有确凿证据坐实了五大连池里的水来源于地下泉眼，且是不可多得冷矿泉，而非今天我们热衷的地下温泉。同为火山喷发留下的遗产，这里的冷矿泉虽不能接出来泡澡，却比仅仅能泡澡温泉有着更为宽扩的生活用途。五大连池的矿泉水销售到了京城，五大连池的稻米被评为有着“贡米”一样的品质，而名扬千里之外的北京小汤山温泉、鞍山汤岗子温泉有这样的成就吗？

这里的一切都被冠上了矿泉，形成吸引眼球的特色。我们午餐的地方是个有名的渔村。矿泉鱼宴让这里夏季天天爆棚，友人告之一天前预定好的坐位，晚来这里的人无宴可摆，无鱼可上，不能认为这是店家抄作的传俩，不大院里停满汽车边可证实生意好的程度。这里所有的鱼都来自于五大连池的湖里，这样的宣传，是铺天盖地的，让人不能不怀疑，哪里会有这么多鱼？鱼馆儿店家对这样疑问是不屑一顾的：那可是五大湖，除了装水不就装着鱼吗？甚至拿出证明表明他这是矿泉鱼，不是从外地运来的鱼。

矿泉鱼是五大连池水中自然生长的，归属五大连池地区珍宝的九科三十六种，富含多种矿物质、微量元素，是中国淡水鱼中的一绝，虽也叫鲢鱼，鲶鱼，草鱼，嘎牙子鱼，只因为有了矿泉养育，肉质鲜美程度明显优于普通淡水鱼种。所以到五大連池的人，一定要吃矿泉鱼。如果来对月份，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主人告诉我，他居住在火山脚下，燕塞湖旁边，一定端上来矿泉鱼做的莱肴。不是矿泉鱼，还能舍近求远运外地鱼糊弄人？农家养的鸭子，不喂饲料生长在湖水里，吃了湖里的小鱼小虾后生的蛋，蛋黄深红色，营养丰富，口感也好，这就是传说的五大连池矿泉的鸭蛋。老板这么一说，放下了疑惑，怨枉人家。

做好的鱼端上来了，满屋喷香。老板指着盆一样盘中鱼说：“看见了吧，矿泉鱼是大头，别的地方哪有呢？”

在“我信了”的回应中，盘中的矿泉鱼已经被解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