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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最长的记忆

2018-08-08行歌

广东第二课堂·小学 2018年7期
关键词:方桌蜕壳晚饭

行歌

若要说小时候的暑假,最长的记忆,是在外公外婆家的时光。只要愿意回想,我随时随地都能回到那个早已不复存在的院子。正中间种了一棵已经老枯的杏树,最大的作用似乎是与矮小土墙之外的另一棵树用铁丝连接起来以便晾晒衣物。铁丝上满是黑黑的锈,傍晚收衣服时需要掸一掸衣服上的灰尘和铁屑,清晨有蚂蚁在上面来来回回地爬,狭路相逢了就左左右右地碰下触角,各自走开。

晚饭时通常会把一张木头方桌搬到院子里,有一天不知为什么,我从下午一气睡到晚饭时候,天光已暗也还是要睡。外公外婆大概喊了很多次我也仍然起不来,外公很生气地把方桌往院子里狠狠一杵,嘴里唠唠叨叨说些什么话发着脾气,我只是呆坐在凉竹床上小声流泪,什么话也说不出。能说什么呢?印象中也没有跟外公说过什么话,或者说他说过的话我如今一句也不记得。他一日三餐喝酒,吃肉,使一双很亮的银筷子,触到碗盆会发出清脆的响,一般晚上那顿能吃很久。我就默默陪着,也因此从小习惯了细嚼慢咽地吃,一个桌子上吃饭的人谁也比不过我慢。

最亲切的暑假记忆是有一天吃罢饭的晚上,照例搬了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等凉风,和往常一样,天色渐渐暗下去,再暗下去,直到伸手不见五指。我坐在黑暗里,又自在又不敢动。慢慢伸出右手,一点也看不到手指头,又收回来继续坐着。院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外公似乎说过那是蛇在蜕皮,我浑身僵硬地坐着,更不敢动了。过了一会他起身往菜园方向走去,回来时竟然递给我一只土蝉!蝉蜕在我看来一点也不稀奇,每天清早起床能看见很多个,然而竟然得到一只活的还没蜕壳的!心里欢喜着,又不敢表现出来,就很小心地装进大肚小口的竹编渔篓里,再封上出口。想看它怎么蜕壳,可是灯开着它就一直不动,临了只好不甘心地关上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一醒便去看,得到一只啞蝉和一个空壳。

暑假最明亮的是午睡的时候,外婆无论何时都在里屋睡觉,而我会在堂屋凉床上睡,有时候把凉床搬到院子里去,哪儿阴凉多就搬到哪里。如果父母小姨们都回来了,人多,便会搬到后面的台子上,那里风更大,但据说高树上盘旋过大青蛇,我都是惴惴地抬头往上看。阳光从高高交叠的树叶缝隙间洒落下来,随着一阵阵微风的方向变动光影。午后的蝉鸣噪响,让人快要丧失听力。

在这里是相当寂寞的,以至于能够对屋角一个凹进去的地方特别感兴趣,凹下去成一个完美的半圆,特别光滑,像一口架在灶台上的锅,让我惊奇。我还养蚂蚁,通常是用外婆的药瓶,棕色塑料并不那么透明清晰,也比乳白色不透明的强。随便装一些土,逮几只脾气好的蚂蚁,过些时间便勉强看得清楚瓶身一条条弯曲的通道,放在土上的食物总是没有动过,那些蚂蚁也总是不知为什么便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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